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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526)+番外

如果放在平时,谁要赚钱就赚,容楚懒得管这些小事,他总揽朝局,俯瞰南齐,实在没有必要cha手一城民生,但如果谁不听话,他不介意随手抛根棍子敲打敲打。

这棍子敲在了huáng万两脑袋上,梆梆有声。

huáng万两瞧见这张纸,就好像看见财源滚滚东流去,心疼银子心疼得眼睛发黑,哪里还顾得上追究这真假是非。

此时就算车子里不是太史阑,但只要车子里这人握住了这张纸,他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翻脸。

能把这糙案随随便便写出来的人,会是什么人?huáng万两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

猜到却不敢信——他现在怎么可能出京?

“您需要我做什么?”他连客套话都省了,开门见山。

车内容楚微微点了点头,折威这位统帅,果然是个最jīng明的生意人。

是生意人,就善于审时度势,永远不会和自己的利益过不去。

所以对付huáng万两,无需像对莫林乌凯那样故弄玄虚,只要把住他爱钱的软肋就行了。

车内人轻轻一笑。

“我不会再追究huáng元帅私通海鲨,暗中放纵静海诸势力,追杀总督府下属之罪。也不会阻碍huáng元帅的发财之路。也请huáng元帅投桃报李,陪我好好看一场戏。”

“什么戏?”

“静海坑人戏。”

静海不静,风làng初起。

总督大人神奇回归,明明没有人看见她,但所有人都说见到了她。听见她冷峭的声音,看见她独门的神工弩,还有那一群忠心耿耿的铁血护卫。

总督大人回来第一天,除了天纪军没有去之外,先后拜会了当地三大将,之后回总督府,闭门不出。

当然,闭门是对着外人的,事实上总督府里面是很乱的。

总督府的大门槛也拆了,让那两辆马车直接进了府,然后苏亚对着外界无数窥探的眼睛,砰地关上了门。

当日,总督府调集府丁,就近保卫。渐渐又有流言出来,说总督大人之所以始终不露面,是遇上风bào,被不小心割伤了脸,所以暂时不愿见人。

众人愿意相信这个说法,无人怀疑这个太史阑有问题,因为太史阑的说话太有风格,听过的人便难以忘记,而在上府将军和水师提督那里,众人都清晰地听见了太史阑独特的声音。

还有那样让人措手不及的行事风格,二话不说打上门去的作风,摆明了就是太史阑嘛。

门一关,隔绝了众人视线,在府邸的后院里,苏亚等人瞪大眼,看见周八抱出个特制的轮椅来。

等到苏亚等人见着容楚当真靠那轮椅代步,都默了一默,好半晌之后,花寻欢诚恳地道:“国公,我以后再也不背后骂你了。”

沈梅花大声道:“总督要是回来了,你已经走了,我绑也要把她给你绑回去。”

“送到chuáng上。”杨成说。史小翠瞪他一眼。

火虎皱着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众人忽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容楚还不知道太史阑怀孕的事。

要不要告诉他?

众人此刻心中感动,早已将原先替太史阑委屈的那点怨气抛开,都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重要消息,还该不该对他瞒?

众人眼光乱飞,噼里啪啦眼神商量。

“告诉?”

“再想想?”

“该告诉,他快要做父亲了,多重要的事qíng!”

“别,总督生死未卜,这时候说这个不是添堵?”

“何况国公有伤,不良于行,现在告诉他这个,他必然要着急,这要爬起来去找,误了他养伤,真成了瘸子怎么办?”

几回眼光飞下来,最后还是赞同“不告诉”的人居多。

容楚一向灵敏,早发现众人飞眼似抽筋,笑问:“怎么,有什么好消息瞒着不告诉我?”

众人听得小心脏一抖一抖——这人敏锐得可怕!

“现在哪有好消息?”于定苦笑,“总督回来就是好消息。我们都等着呢。”

第496章 保幸福(1)

容楚看他一眼,也不追问,却道:“我累了。”

苏亚便要安排房间,容楚直接道:“我睡太史阑卧房。”

要换以前必得有人有异议,此刻却无人反对,苏亚直接把容楚带到太史阑的院子。

容楚进房便关上门,周八在门上啪地挂了一个牌子。

“请勿打扰!”

苏亚:“……”

容楚环顾室内,屋子里只有一chuáng一几一书桌一盆架一个多格书架一个衣柜。

太史阑的房间永远这样,简单gān净,毫无饰物。她不是个会在枕头下藏零食的人,更不会把秘密藏在自己房间内。

容楚坐到书桌前,桌上有她还没批完的公文,用词简练,笔迹却轻重不一,她始终不能很好地使用毛笔。

容楚托腮翻着她的那些批复,想着这个女子到底从哪来?在她那里,是不是用来写字的不是毛笔?

他唇角泛起淡淡笑意,似乎看见太史阑坐在桌前,皱着眉,以虎爪之形抓着毛笔,在纸上划啊划。

她看来如此清晰,连唇角一丝苦恼的纹路都历历眼前,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那抿紧的唇角,勾勒一抹久违的笑容,指尖却触及虚幻空间。

她的影像在眼前迅速散去,只留他眼底神qíng似喟叹。

容楚轻轻叹息,“你可得快些回来……”

这相思之苦,不见着倒也罢了,如今来到静海,走进满满是她气息的屋子,坐着她的椅子,抚摸着她抚摸过的公文,看着她歪歪斜斜的字,那相思也便似这一片片黑色连绵的墨迹,刹那间浸润了苍白的心版。一笔一划,字字都是思念,是近在咫尺触而不得的惆怅。

他低头,指尖细细在那公文上抚过,最上面的公文还没批完。是一个寡妇再嫁,求抚养其子的告诉。寡妇再嫁了富翁,族中责她不守妇道,要把她七岁的儿子jiāo由其族叔抚养,终身不许相见。寡妇舍不得儿子,一纸诉状告上静海府,静海府驳回她的状纸,还以一女二嫁德兴有亏之名,打了她十板子。这寡妇却是个烈xing的,又把状纸递到了总督府。状纸下面就压着静海府的批复,字字句句都在说寡妇有悖礼教,失节之妇,不配再抚养其子云云。

后面的批复,太史阑刚刚写了几个字,“母子……”就断了,想必急着去办事,就搁下了。

容楚看着那母子两字,心中一动,只觉太史阑这两个字写得难得的端正,笔触温柔,蘸墨饱满。

她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心qíng?

容楚手指触及纸张,那两个字饱蘸浓墨微微凸起,触及指尖滑润妥帖,他很乐意凭着她字迹猜测她当时心境,就好像隔着时空和她的灵魂对话,所知所想,闪电互通。

她在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必心意温柔,微含qíng意。

是什么让她心意温柔?

而她到底打算写什么?是维持静海府原判,还是另有打算?

他乐意猜一猜。

他微微一笑,取墨蘸水,亲自磨了墨,浓浓地蘸了一笔,给她续上了后面几句。

“母子天伦,不可分也;夫妻之义,死可断也;女子之德,非守贞也;将养幼子,功不没也。”

丈夫既死,夫妻之义便断,母子天伦却不可分割。女子之德不仅仅守贞一道,亲自抚养幼子到七岁,所付出的辛劳也不可抹杀。

他想,这一定也是她的意思。

桌上公文并不多,太史阑向来是个做事利索的人,不会有太多积压公务,容楚把桌子整整,忽然发现桌上还有样东西,先前被公文挡住了。

他把那纸板样的东西拖出来,那是一个木板做的,两个巴掌大的三角支架,支架上挂着一叠纸,纸的顶端穿出了许多dòng,一排铁丝做的圆环穿过这些dòng,将硬纸固定在了三角架子顶端。

纸质很硬,是发huáng的麻纸,上头印着年月日,用不同彩笔标注出了沐休日、公办日、以及各种需要记住的比较特别的日子。旁边还有一些空白,似乎是打算写字的。

这要是穿越党们在这里,大抵能认出这是一本台历。容楚虽然不明白这造型,但看看那些日子标注,也明白了这是一本历书,但和市面上卖的厚厚的huáng历书不同。这个更简单,更方便,更私人化。

这种东西也符合太史阑的风格——一切简单化,以提高效率为主。

容楚感兴趣的不是这台历本身,而是上头太史阑写着的一些备忘。

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容楚翻翻那台历,十三张,每张一个月,现在正翻在四月这一页。四月十五这日清晰地标注:海天盛筵。

往前翻,二月十七标注:斩海鲨府。二月十四标注:收信。二月十六标注: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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