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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79)+番外

起身要给他斟酒的柳文案手一顿,有点尴尬,眼神瞟向姚知县,姚知县哈哈gān笑一声,道:“既如此,便把酒收了。”

李扶舟不喝,太史阑不许喝,花寻欢在忙着吃鱼,其余寒门子弟便是馋得喉咙冒火,也不敢越雷池,却有几个品流子弟,满不在乎嘀咕,“我们怎么没听说这规矩?管天管地管不了老子喝酒放屁,喝!”

除了那一桌,大部分人不喝酒,国人文化从来都是酒文化,南齐也是如此,顿时便没了气氛,jì女们gān不了劝酒的活,也便撤了。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菜还上得极慢,往往一道菜吃完好久,才上下一道菜,并且多是带骨无ròu的菜色,虽jīng致昂贵,却不能饱腹,席间小菜倒是不少,梅子杏gān,山楂笋丝,全是开胃菜,吃得人越吃越饿,越吃口水分泌越多。

景泰蓝早早昏昏yù睡,却坚持不肯下席,因为他没吃饱,孩子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大人,所以早该散席的时辰,众人都捺着饥火不下席,耐着xing子等待。

山楂梅子吃多了要喝水,景泰蓝水喝多了要撒尿,太史阑便带他去茅厕,转出屏风,走到门口被人拦住,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笑容可掬地道:“小公子要解手吗?我们负责伺候便好。”

太史阑盯他们一眼,两人迎上太史阑目光,便觉眼中似被一刺,忍不住掉转目光,去拉景泰蓝的手却没收回。

“景泰蓝。”太史阑蹲下身,给景泰蓝理理领口,道,“你自己去茅厕。”

景泰蓝乖乖点头,太史阑放手,转身就走,两个守门的看她没有坚持出门,都出了口长气,给景泰蓝指了路,小子摇摇摆摆去了。

太史阑坐回席位,花寻欢还在傻乎乎咬筷子等菜,李扶舟忽然隔着姚知县,给她夹了一筷笋丝,笑道:“这笋丝清脆慡口,鲜香幼嫩,你尝尝。”

笋丝已经上了三盘,大家都吃过很多,此刻李扶舟巴巴地夹了这个来,众人都神色暧昧地笑,觉得这殷勤固然是要献的,但似乎不够那么漂亮。

太史阑看看笋丝。

笋丝,谐音,“什事?”

扫了一眼桌面,太史阑夹了一片焖肚给李扶舟,筷子倒夹。李扶舟端碗来接,两人手指一碰,各自缩回。

焖肚,谐音,“堵门。”

随即两人各自吃菜,若无其事,都不担心景泰蓝,因为赵十三带领的护卫,一直都潜伏在他身侧。

过了一会,景泰蓝回来了,爬上太史阑的膝盖,扒着她脖子咿咿呀呀唱歌,众人都不忍听,纷纷转脸,太史阑趁机在景泰蓝衣领下取出被夹出的一片布片。

布片上,只有用炭灰写的歪歪扭扭两个字“速回!”

这是赵十三的通知,由景泰蓝负责传递,太史阑看完,将布片塞回衣袖,景泰蓝恰在此时两眼翻白,向后一倒,“哎呀——我痛——”

“怎么了!”花寻欢沈梅花立即抢过来。其余学生被惊动,纷纷起身。

景泰蓝拼命翻着眼白,嘴歪眼斜吐白沫,做急病抽搐状,吐白沫是个技术活,他技巧未满,一噗噜一噗噜口水往外喷,倒洗了沈梅花一脸。

太史阑衣袖一挥,盖住景泰蓝的脸,抱起他向外就走。

李扶舟立即起身,对姚知县道:“有人似乎发了急病,容我等立即回客栈医治。”

他一起身,除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品流子弟,其余学生都跟着起身。

“何必舍近求远!”姚知县张开双臂一拦,“各位莫慌,在座就有本县著名‘知乐堂’方先生在,祖上曾经给皇妃娘娘看过病,最是杏林妙手,不妨jiāo于他,包管药到病除!”

第75章 别再和我抢女人(4)

“小儿旧疾发作,我身边常备有药,一样药到病除,无须麻烦方先生。”太史阑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哗啦一声,几个靠近门口席位的男子,先前没有通过名的,忽然站起身,拦在了她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太史阑声音冷彻。

拦路人面无表qíng,身后,姚知县呵呵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本地风俗,今日是犯煞日,若有饮酒作乐之事,只怕冲撞路神,对主家不利,若是挨过了酉时末再出门,便可无事,所以本县贸然阻拦,还望各位见谅。”一边一迭连声道,“上菜,上菜!”

“冲撞路神,也是谁冲撞谁担。”太史阑看也不看那四个男人一眼,“我担就是,让开!”

四个男子岿然不动,沉默的脸神色yīn沉。

太史阑不说话了,学生们相顾失色,此时便是痴子,也知道事qíng不对。

李扶舟口气微冷,“姚知县,望你有一个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姚知县收了笑意,声音也冷硬如冬日山石,“识相的,留下来,就是留住你们自己一条命;不识相,要走,那就不要怪我无qíng!”

他靠在窗边,探头出去,对底下打了个手势,坐在楼下的一大拨人立即冲了上来,跃起时的脚步掀动衣袂,腰间闪耀着刀柄的钢口。

“怎么样?”姚知县又笑了,“各位还是乖乖坐回来吧……”

“动手!”

太史阑一声厉喝截断他的笑声,厉喝方起,花寻欢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拳对着拦路人就轰了过去。

“砰。”拳头及ròu闷响如雷,那人头猛力向后一仰,倒飞而起,半空中一簇血花飞溅如茶花,五官如被石板拍过般,可怖地迅速塌陷下去。

“啪。”太史阑一脚踢飞了小二刚刚送出来的一盆油浸腰花,大片金huáng的热油一路泼洒在楼梯上,哐当一声铜盆落下,砸得冲上来的第一个人脑袋开花,向后便栽,楼梯此时已经满是热油,其余人要么被油浇,要么被撞倒滑脚,阶梯上顿时滚成一团。

装死的景泰蓝迅速调整歪鼻子斜眼,探头出来哈哈大笑,太史阑毫不客气,踩着一堆人头往楼下奔。花寻欢紧紧跟了过来。

“反了!反了!”姚知县再也想到会有这样的反抗,不过就是留人,面对一城主宰,居然也毫无顾忌,瞪圆了眼睛大吼,“来人!拿下他们!拿下!”

“东翁。”柳文案yīn笑着靠近他,低低道,“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本来咱们qiáng留,还不在道理上,如今他们可算是袭击官差,大闹酒楼……嗯,您看……”说完手指一比划,一个砍翻的姿势。

姚知县哈哈大笑,他靠着窗边,四面都是自己的人,不必担忧人身安全,虽见太史阑带人向下冲,也不急不忙,一转头看向窗外黑夜。

远处,隐隐有火头燃起。

几个品流子弟冲过来,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不是说我们是剿灭悍匪的英雄吗?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解释!解释!”

姚知县冷笑一声,“剿匪?多事。”

他后一句声音很低,学生们没听清,犹自愤怒的质问,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初次对战山匪大获全胜,携大功进入通城,本来就chūn风得意,一路上鲜花开道百姓欢迎,本地父母官亲自设宴,口口声声英雄造福桑梓,正在虚荣最巅峰得意云端处,忽然遇见这场景,便如从云端跌下,愕然不解,浑身发凉。

“以为要携功上北严,然后得嘉奖赏勋么?”姚知县哈哈大笑,“哎哟,好大功劳,俘虏三十!俘虏呢,在哪里呢?”

“失火啦!”远处忽然响起敲锣声,惊呼警讯,遥遥传来。

靠在窗边的学生们一看,齐齐变色,失火的地方,似乎就是客栈所在。

剿龙莽岭悍匪大胜之事,已经上报北严府,半路押解中,俘虏无论是被烧死,还是因火患逃脱,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快去救火!”学生们来不及质问,齐齐往下冲,姚知县大笑,“二五营诸位,不履职责,全员出外参与饮宴,以至俘虏逃窜,沿路杀伤乡老……”

众人震惊——好毒的连环计,放火纵敌还不够,还要杀上几个人,坐死二五营学生罪名!

“我的座上客,马上你们就是阶下囚啦,还不赶紧跪下受缚……”姚知县仰头大笑,忽然“啊!”地一声大叫!

随即便见他脑袋大力向后一仰,啪地一下越过长窗,从窗边跌了下去!

这一下变出突然,谁也没想到他笑得正得意处忽然跌落,窗边并不低,他的站立方位离窗其实还有点距离,根本没可能因为笑得太用力跌落,这是怎么回事?

“笑,笑什么笑!口臭!”

一条人影从窗檐下窜了出来,冷冷大骂,手里犹自抓着几根毛,仔细一看,好像是姚知县稀稀落落的花白头发。

刚才是他隐身窗檐下,拽着姚知县头发把他搞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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