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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207)+番外

郎中垂下眼去,目光在她手上一晃,袖子长长,确实挡住了很多东西,但是无论如何,瞒不过执腕把脉的大夫。

晋思羽的感觉十分灵敏,郎中目光一落,他的眼神便追索了来,郎中也不慌张,落落大方的一笑,指了她淤紫变形的手,道:“夫人这手也是落马所伤的吗,是否可以一起看看?”

“你若能行,自然最好不过。”

忽听身后“砰”一声闷响,几个人都抬眼看去,看见拿着药箱的药童,傻傻的站在屋角克烈的chuáng边,正弯身去揉腿,那声闷响,是他撞在克烈chuáng角所致。

看见几人望过来,他抬起头,指着克烈,gān巴巴的道:“好可怕——”

“吓着你了?”晋思羽眼神中浮现释然,笑道,“这位确实伤的也重,先生等看完我这夫人,再给他也看看。”

“医者救人xing命,责无旁贷。”阮郎中一口答应。

“这位是义士。”晋思羽诚恳的道,“为了救我小妾,被山间饿láng咬破了咽喉,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我这小妾感念他恩德,命人抬来看一眼,既然先生来了,以后他也托付你照顾,先生医术名动四野,想来这点外伤不在话下。”

“自然要尽力的。”阮郎中一笑,将她衣袖轻轻放下,回身去开药方,那边药童垂首看着克烈,阮郎中道:“小呆,越看越怕还看什么,赶紧去晒药。”

药童小呆听话的垂首出去,chuáng上她倚枕看着,目光越过晋思羽,落在那在背影,唇角一丝微凉的笑意。

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浦园的管家在外面恭谨的道:“殿下,这批新选的家丁都在二门外跪候了,您要不要过去训话?”

她疲倦的闭目假寐,似听非听。

开药方的阮郎中,手轻轻一抖。

晋思羽背对着他们,想了一想,道:“也不必了,跪足两个时辰,你看着各自分派,有没有特别伶俐的?”

“这批都很伶俐。”管家赔笑,“刘大人还看中了一个,当场带走补进二门外护卫队了。”

晋思羽“嗯”了一声,又道:“都按规矩办了?”

“是。”

晋思羽笑了笑,笑容有些特别的意味,她抬起眼,凝视着那笑容,眼光向院子外瞟了瞟。

“这批家丁都很伶俐。”晋思羽突然转身问她,“我想着,等你好了点,给你配个花鸟小厮,专门养些珍奇鸟儿给你开开心怀,你可愿意?”

“不要。”她立刻拒绝,“好吵……”

“那就你安排吧。”晋思羽满意的转身,“书房现在的那个太蠢,叫你找个识文断字的来,可有合适的。”

“已经有了。”

“那就安排在书房,没事也可以跑跑腿什么的。”晋思羽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她含笑目送他。

晋思羽突然俯下身,在她耳侧轻轻道:“你要乖点,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京都……”

他靠得极近,俯下的身子挡住了单薄的她,从阮郎中和窗外药童的角度看过去,便仿佛他在亲昵的吻她额角。

两人的乌发泻落下来,在锦被上暧昧的jiāo缠在一起。

她不动,不说话,也不避让,半闭着眼睛,似乎这一阵子的问诊已经耗尽了力气,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亲昵。

阮郎中专心的开着药方。

药童低头晒着糙药。

晋思羽微笑着行出门去,锦袍的袍角拂过药童的脸。

药童不动,良久抬起头来,转了个方向,将药糙拿到屋后另一面去晒,那一面,隔着墙,便是她的chuáng榻。

他将药糙缓缓铺开,自己蹲在墙角,良久,慢慢用掌心,按在了墙上。

隔着墙,便是她背靠的位置,隔着墙,便是她跳动的心……

如果可以,他想要打烂这墙。

如果可以,他想要越墙将她抱走。

如果可以,他要将她带出这步步围困的富贵铁牢,从此自由的继续相守。

可是他知道,他不可以。

四面早已经过改造,机关无数,重兵无数,她是被困在重重铁壁里的诱饵,等着意料中的人来莽撞赴死。

他不怕死,却不能害她死,那样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折腾。

他只能蹲在这墙角之下,对着一面墙,思念她。

越思念,越怀念。

原来以往那些不以为意的朝夕相处,到了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此刻,才发觉珍贵无伦。

风森凉的刮过来。

他闭上眼,仰头于北地冬日寒风里。

隔着厚厚的墙。

用掌心。

听。

她。

第十九章 相遇

室内很安静,侍女们都去送晋思羽,屋中只剩下了她和阮郎中。

她还是那闭目养神的样子,阮郎中则专心写药方,谁也没对谁多看一眼。

四面只有克烈浑浊的呼吸,古怪的响着,她突然睁开眼,诚恳的对着阮郎中背影道:“先生好歹救我这朋友一救,为了我,已经死了一个,万不能再死一个。”

阮郎中提着笔,疑问的回头看她。

她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却没有说什么,只道:“先生看救得么?”

阮郎中倾身看了看,道:“此人求生意志极qiáng,身体底子也好,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那便拜托先生了。”她笑笑。

侍女们送完晋思羽回来,阮郎中吩咐:“把这个病人抬出夫人房间去,不要过了病气。”

又取出一把药糙,道:“悬挂在门楣上方,每日夜间熏一个时辰,至于其余的什么熏香之类的,都不要用了,病人受不得这个。”

他说什么,侍女们便做什么,想来已经得了晋思羽吩咐。

开了药方,拿药煎药,药是药童煎的,喂药的却是侍女,药童直直站在chuáng边,不走,盯着那药碗。

“你这人好不晓事。”侍女被看得难受,忍不住责怪,“尽杵在这里做什么?”

正翻捡药囊的阮郎中急忙赶过来,拉走药童,一边低声道:“小呆,别不懂规矩!”一边对侍女笑道,“姑娘莫怪,这是我行医以来的规矩,要看着病人喝药时的反应,好随时斟酌药方,失礼了。”

那侍女这才转怒为喜,抿嘴一笑,倒大方的让了让身子,道:“反正看的又不是我,你爱看就看。”

阮郎中还想拉走药童,药童突然一甩袖子,阮郎中被推了个趔趄,忍不住讪讪苦笑,道:“这实心眼的孩子。”不再试图拉他,却也站在他身边不走。

短短榻前这下子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直勾勾盯着侍女喂药,这谁也要不自在,她却若无其事,眼皮子也不掀一下,一口口喝完,侍女取出帕子给她按了按唇角,笑道:“姑娘今天喝药特别慡快。”

“我觉得这药舒服,虽然苦了点,但是喝下去不那么翻江倒海。”她淡淡答,随即闭上眼睛。

阮郎中立即知趣的拉着身子有点僵硬的药童退出去,那孩子步子沉重,走起路来拖泥带水,侍女们都哧哧的笑,觉得傻子好玩。

两人身影即将消失于门边的时候,她突然睁眼,看了两人背影一眼。

仿佛背后有眼睛般,药童也突然回身看向她。

却只看见她闭着眼,安睡如前,一副从来没有睁眼过的样子。

门槛上一回身,不过略略一瞬。

他的目光飘了千里万里,不能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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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队长刘大人,领了今日新选的侍卫进二门,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行礼,看着这个幸运儿的笑容,却都有几分古怪。

像是觉得什么好戏要开场,但是又得忍着,绝对不能被当事人发现那种神qíng。

新选进来的高个子倒没有发觉这些,神采飞扬,左顾右盼,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将浦园看了个饱。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侍卫队长手搭着他的肩,笑吟吟问。

高个子有点奇怪的低着头,心想这家伙比自己矮半个头,非得把手搭他肩上艰难的仰头说话,不觉得难受?嘴上却恭谦的道:“小的叫刘三虎。”

“三虎啊,好名字,还和我一个姓,真是难得的缘分。”侍卫队长呵呵笑,大力拍他的肩,“放心,跟着我,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刘三虎喜笑颜开的望着他,一个躬身gān脆利落的弯下去,“谢大人抬举!”

“我叫刘源。”侍卫队长拉起他,抓着他的手,将他上上下下又打量一番,眼神里浮出一丝隐秘的笑意,道,“我得好好栽培你,从今儿起,你和我住一屋吧。”

四面的侍卫们都竖着耳朵听着,听见这一句,再看看高个子的身子骨,唇角都勾出诡异的弧度,赶紧转身的转身,做事的做事,都把自己搞得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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