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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293)+番外

“不,我……”

不待宁弈回答,凤知微突然凶猛的扑了过去。

“你但杀他,便先杀我!”

第二十五章 心有灵犀

她全力扑出的身形如出膛pào弹,在半空呼啸出一条青色的线,刹那间撞到了宁弈身前,宁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看她这样不要命的撞过来,下意识伸手去揽,道:“你听我说——”几个字还没说完,凤知微已经到了,人在半空手腕一振,黑光一闪,一道细而长的光影直绕向宁弈咽喉,四面空气都因那嘶嘶作响的震动似乎在变形,劲风卷得两侧的人纷纷走避,为这不留余地的出手都面色震惊。

此时宁弈背靠船舷,人们再一让,便都站到了他对面,只看见凤知微背影瞬间便到,看到光影笼罩下的宁弈,目中闪过怒色,一丝犹豫之后,手一抬,弩弓暗光一闪。

利箭破空,和狂风怒卷的凤知微不同,破空之声尖锐,如一线利针,穿透四面的罡气,瞬间割裂。

然而对敌之境,犹豫便是生死之事,针尖虽利,却慢了一刻,破不了浑然之势,光影一亮又暗,血花一溅。

“砰。”

凤知微重重撞上宁弈。

两人之间,一道凄艳霓虹蓦然溅she,炸开在船舷上方,众人眼帘之中。

“咔嚓。”

船舷经不住这般大力,霍然断裂,宁弈向后一倒,落下前狠狠扯住了凤知微衣袖,两人纠缠着,翻翻滚滚落下去。

“砰。”

又一声闷响,人体毫无回旋的撞击在满是淤泥的滩涂上的声音。

一直捂胸靠船舷而立的顾南衣突然扑过来,一脚扫下了装着顾知晓的那只桶,随即自己也跳下了船身。

他天水之青的衣袂在船舷边一闪便不见,半空里洒落几点血滴。

闷响过后,恢复寂静。

众人泥塑木雕般怔在船上,为这瞬息万变的惊心动魄而失神,从凤知微对宁弈出手到顾南衣相随跳船,不过几个呼吸的瞬间,众人却都生出沧海桑田的茫然感,惊变一瞬,事态翻覆,像看着高楼矗立,刹那间坍塌无痕。

太震撼,反生出不真实感,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

二皇子也怔在那里,从看见宁弈凤知微之间血花爆起的那一刻便怔住了,此时维持着半张着嘴的表qíng,直着眼看着那缺了口的船舷。

原想着那个办法不过离间一下,不想这三人间果然暗cháo汹涌,竟然好像心结已久,印象中魏知深沉也狠辣决断,如今一看比想象中还狠,难怪当初白头崖大捷,被俘大越还能回来。

他一直呆在一个很难攻击的死角,让人重重保护着他,身前身后足足站了十几人,围着个水泄不通,此时只能透过人fèng看那个方向,听着底下毫无动静,不知那两个死敌现在怎样了,不禁心痒难熬。

要一个yīn谋得逞的人不去看他的成果,那是很难的。

二皇子想了想,挥挥手。

他前方的人散开,护着他大步过去。

船舷缺口处,有人试图先挡在他面前,二皇子笑骂一声:“蠢货,这样挡着本王怎么看?”一手将人拨开,又道:“船高,人掉下去后这个距离,谁也够不着伤我,你们在我身后护着,小心船上那几个困shòu犹斗。”

“殿下放心,那几个都呆了。”一个属下笑起来,用下巴指了指怔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的宁澄,另一个属下很小心的将一面盾牌遮在二皇子前心位置,以免底下有人没死会对他出手。

几个女子过来,当先的一个脱下面罩,擦了擦汗,露出宜嗔宜喜的娇媚笑容,娇声笑道:“还是殿下好计,令敌手自相残杀,不然我姐妹对上那个顾南衣,只怕难免要留下命来,您看,雪儿还受伤了呢。”

二皇子心qíng很好的坏笑着,凑过头去道:“额头伤了?我给chuīchuī?”一边撅着嘴唇去chuī,一边顺手在那女子水蛇般的腰上捏了一把,引得那女子娇嗔低笑,推他一把,却又立即牛皮糖般的粘上来,几个女子娇笑着将他团团围住,二皇子大笑着,左拥右抱,其他人识趣的带笑退到一边。

二皇子揽着美人,靠着残破的船舷,探头一看,便见底下滩涂中,凤知微压在宁弈身上,两人的武器都被震开落在一边,顾南衣落在他们稍远的地方,桶里爬出来的顾知晓正抱着他哇哇大哭。

二皇子看得目光发亮,手一挥,对前方苇塘外做了个手势。

一直包围着苇塘的士兵,立即将手中火把往苇塘一扔,烈火熊熊燃烧,数条火龙,自苇塘边沿四面包抄而来。

二皇子一直手扶船舷,手一挥,手便短暂的离开了船舷。

便是那一瞬间。

“砰。”

他身后几个女子,突然齐齐抬脚,踢在他屁股上!

几个武功了得的人突然大力踢出,二皇子又在船舷边缘,当即“啊”的一声身子便倒,他惊惶中拼命去抓身侧的船舷,然而那个依偎在他怀中的雪儿,冷笑着抱住了他的手。

挡在身前的盾牌被撞开,二皇子惊呼着落下去。

滩涂上。

一直压着宁弈的凤知微,突然翻身bào起!

自下而上,寒光如曳尾流星爆she而出,像地面激扬呼啸起一条夭矫的飞龙。

飞龙昂首,直奔落下的人身。

“嚓。”

长剑从前心入后背出,借着坠落的巨大冲力,将二皇子捅了个对心穿,一线血泉,激she三丈!

再啪的一声洒落船身,在深黑色船身上涂抹出一片艳红淋漓,沿着那些水浸出的皱痕缓缓泻落,像一副破裂的江山舆图。

凤知微半空冷笑抽剑,她满面血点,看来甚是可怖,却擦也不擦,冷笑着迎着二皇子瞪大的已将涣散的眼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落下的身体重重掼在了滩涂上。

二皇子砰然坠落,在淤泥里挣扎扭动,胸口血dòng里汩汩流出鲜血,眼睛却始终瞪得很大。

凤知微剑尖一抖,几滴鲜血飞快的顺着凹槽滑下,落在二皇子脸上,长剑明光如初,倒映她浮波浩淼眼神。

她嘴角一抹森然的笑。

“想不到我敢就这么杀了你?”

蹲下身,长剑剑尖拍拍二皇子的脸,她淡淡道:“可我必须杀你——为韶宁受到的侮rǔ,为南衣留下的病根。”

她将剑淡定的缠回腰间,无所谓的走开去。

远处呼啸声起,水面上隐隐转出江淮水师的船只,岸上,蹄声惊天动地而来,原本包围苇塘的二皇子手下的士兵惶然转首,便看见一色红缨如跳跃的火苗,在地平线上拉开深红的波làng,铁甲耀着明光,黑压压惊动烟尘。

二皇子躺在冰凉湿滑的滩涂上,身下苇糙一色殷红,他瞪大眼摊开四肢,用涣散的眼神看着头顶高远的蓝天白云,在模糊的视线里不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远,像那些刚刚还写在嘴角笑容里的美好梦境。

他看见船头上几声娇笑,几个女子决然跳下。快步行到宁弈身边,向他躬身施礼,他努力的转头,却也不知道自己转头到底要做什么。

有冰凉的袍角,缓缓拂在他染血的脸颊,他呼吸急促起来,认得这衣袍是谁的。

袍角一动,他那韬光养晦心思深沉的兄弟,半蹲下身,俯下清雅绝艳的脸庞,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用看路边陌生死尸一般的神qíng。

随即他俯得更近了些,华艳清凉的气息深冷的罩下来,用一种近乎亲昵的姿势,俯在他耳边,语声淡而凉。

“……你用自己做诱饵来诱我,我也可以拿自己做诱饵来诱你……若不是我单身在此让你有恃无恐,你怎么肯亲身来此?若不是我做戏堕船,你怎么肯走近船边?……诈人者,人恒诈之……我的二哥。”

二皇子望着他,眼神里满满绝望和后悔,绝望这人心之险尔虞我诈,后悔倒不如不玩这出瓮中捉鳖把戏,便实实在在策动虎威大营反攻帝京,痛痛快快打一场,死也死得舒畅,胜于此刻设陷反被陷,卧于这冰冷泥泞之上,将一生的最后一刻,活成了个笑话。

“帮我向三哥问好。”宁弈漠然的走开去,“我想他一定还在地下等你,等着还你当年诬告的qíng分。”

二皇子无人理会的躺在湿滑的泥地上,大睁着带血的眼眸,四面被火卷起的热风腾腾的扑来,火光里那些早他而去的一生宿敌,狞笑而来,他的手指无力的在泥泞上痉挛抓挠,空自抓着了满手荒凉的风,却够不着那人的袍角,他在越飞越远的天际之下越沉越低,在最后的失重和沉没前,他喃喃道:

“玩弄yīn谋者,必死于……yīn谋……”

“宁弈……我也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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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糊的语声被带着焦糊味道的风卷散,飘dàng在天地间,也不知走开的那人,听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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