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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325)+番外

“年纪,地点,还有……”吕瑞道,“xing格。”

“哦?”凤知微挑起眉。

“密妃那个家族,是存续数百年的大家族,据说先祖还早在大成之前,是当年大瀚神武大将军的后代,神武大将军是大瀚开国重臣,第一代瀚皇的爱将,桀骜忠诚天下第一,据传他身上有一半láng人血液,也有说他喝láng奶长大,总之xing格迥异常人,瀚皇驾崩后,大将军归隐深山,称宁可与láng为伍,也不亲近世人,自此代代不曾出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家族的人,xing格都特别的偏执冷淡,无畏死亡,我曾派人以各种身份,搜集令爱的相关举动,越看,越觉得那真像密妃的孩子……”

凤知微垂下眼,含笑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大司马的想法很好,可惜没有证明,这事便万万不能拿出来求证,贵国的皇帝已经稳稳的坐在皇位上,我的女儿,自然不必要参合这浑水。”

“知晓才是西凉女皇,不是么?”吕瑞灼灼的注视着她,“她的皇位被他人窃夺,她这个正主倒被迫流亡他国,如今还要去侍奉鹊巢鸠占者,她的母亲被他人暗害,至今身陷深宫,装疯求存,她难道就不该把自己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我没看见她失去什么东西。”凤知微不为所动,“先不论知晓未必是你要找的皇嗣,就算她是,她失去过什么?她未曾流亡他国受尽苦楚,相反,她饱受宠爱锦衣玉食,至今还是糙原呼卓十二部共同尊奉的活佛,她没见过母亲,却也不惦记,因为她有深爱她的养父,我相信如果你现在去问知晓,问她愿意做何选择,是和养父分离卷入陌生的西凉进行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还是相伴养父回到熟悉的天盛共享天伦之乐,她的答案,一定会让你失望。”

“可是你不能剥夺一个母亲对她孩子的期盼,知晓是她骨中的骨,血中的血!你没有权利让一个孩子和她的亲生母亲就此错过,终生不认,从此遗恨一生!”吕瑞霍然站起。

“我也没有权利去替一个孩子决定关系她一生幸福的重要决定。”凤知微眼皮都没抬,闲闲淡淡喝茶。

“我会全力助你,扶持知晓登位,你想清楚,知晓一旦登位,你就是国父!这对你在天盛的地位事业,将有无可估量的帮助!”

凤知微沉默了一下。

顾少爷悄悄抬头去看她,眼神里有种犹豫的神qíng,凤知微错开眼光,顾少爷怔了怔,也默默转开眼,去看身侧的墙fèng,好像那里能看出花来。

墙fèng里没有花,却好像浮现花一般的脸,那是知晓的脸,顾少爷盯着那虚幻的小脸,心中有点茫然的想,刚才那一大堆什么意思?知晓,是西凉的皇女?

西凉的皇女代表什么,他没想过,也不想去想,知晓是他的女儿,这是从他将她抱在怀里,便再不可更改的事实。

然而刚才吕瑞那句话,他听懂了,如果知晓继承西凉皇位,那么,知微会得到很大助益。

什么样的助益,他也没去想,但是凤知微需要助益,他再清楚不过。

她沉静若渊的外表下,内心里一直如滔滔长河一般翻涌,她心底那些纵横捭阖的长刀出鞘,那些步步深谋的陷阱与机巧,和葬满黑暗的记忆深处,那些漂浮着不绝的yù望和长熙十三年的血与雪。

他都知道,都懂得。

很奇妙,他有时候不懂得别人的最简单的心思,却能懂凤知微的最复杂的内心。

这来自于默契和感觉,而不是思考。

他知道这句话对于凤知微的诱惑。

他理解这一刻她的沉默。

于是他也沉默下去,甚至掉开眼光,不让自己的目光,对她的决定做出任何gān扰。

他害怕自己的目光会流露不愿和乞求,使她不安而迁就。

不,不要。

天下一切,皆可以为知微牺牲。

顾南衣在沉默而忍耐的角落里,想着朝夕相伴的那张小脸,对自己默默低唤:

知晓。知晓。

……

沉默其实很短,却因为内心复杂的翻涌而漫长如一生。

大概就在一生过后,顾南衣听见凤知微的声音,还是那么懒,而清淡。

“国父?不,她便是我的国。”她微笑,深深道,“拥有她便拥有我的国,失去她,我就一无所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的是顾南衣,这句话,是代那个永远不会对她提要求的男子说的。

顾少爷抿着唇,有点想点头,表示深以为然,却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僵,或者说,浑身都有点僵,不是被禁锢的感觉,而是太温暖,像密密包裹在温暖的海洋里,水波温柔无声的压下来,不能动也不想动,只想在这样的温柔中永久沉睡,而平静惯了的心,热热的激越着,和那些纠缠拥抱的砰然激越不同,这是温存绵长的激越,如醇酒,醉心。

他深深的吸着气,觉得脸上的皮肤gāngān的,绷得有点紧,眼睛却有些热,有什么东西湿润在眼角,像chūn天的雨,化了冬的gān裂。

屋子里又沉默下来,凤知微在暗影里微笑,吕瑞目光变幻,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凤知微,他自觉自己懂得魏知,这个少年,从踏出青溟的第一步开始,每一步都证明了他的野心,这从来不就是一个如表面一般清淡的人,也从来不是真的淡泊无争的人,魏知,有勃勃野心,有惊天yù望,如今,这么一个诱惑的条件摆在面前,成,则好处无穷,败,不过伤的是顾知晓xing命,他自己完全可以自保,按说以魏知这种枭雄人物,抛出一个养女以成大业,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如今,却有些迷惑了。

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在最污浊的官场,爬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知晓身份未定,大司马便要将我们拉入这浑水,也未免太猴急,何况要不要认回生母,要不是夺回皇位,这是知晓自己决定的事。”凤知微无视吕瑞审视的眼光,将茶碗一搁,起身便走,“谢谢大司马今天给我听了个这么jīng彩的故事,真是不虚此行,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她头也不回出门去,吕瑞盯着她的背影,露出挣扎、犹豫、不甘、愤怒……种种复杂之色,半晌一声低喝:“站住!”

伴随他的喝声,铿然一声,明明无人的密室门口,突然从门侧各弹出一柄长刀,两柄刀jiāo叉在门口,形成一个巨大的“×”形状,刀极长,两面都是刃口,寒光烁烁冷气森森,看得出,任谁也别想从那上下左右的空隙里钻出去,因为刀是活动的,只要有人试图缩骨钻出,那个会移动的“×”,就会将那人腰斩。

而吕瑞的座椅前,突然四面弹出铁板,将他自己牢牢保护在内。铁板遮得严密,看来他对于顾南衣的武功也很了解,防备十足。

有点沉闷的声音,隔着铁板传来。

“这个密室看似木质结构,里面却是生铁,唯一出路就是那刀门,那是百炼雪铁,武功再高也捏不断,两位不必枉费心思,当然如果要钻出去——在下不介意为分成四段的两位收尸。”这是吕瑞第一句话。

“锦城内现正有两位的好友,很想取了两位的xing命,在下不想枉杀无辜,那位却想必不介意,半个时辰,我给两位半个时辰,来考虑这件对两位有利无害的事qíng,半个时辰后记得给我答案,否则这间铁屋子,便得成为两位的铁棺材了。”这是吕瑞第二句话。

“另外,我得了提醒,还要去办一件事,两位容我告退片刻。”吕瑞的第三句话里,突然带了笑意,随即屋顶咔嚓一响,弹出无数利刃,屋顶慢慢下沉,向底下bī来。

第三十七章 割舍

吕瑞的声音消失在铁壁后,头顶的利刃轧轧下沉,速度很慢,看得出半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扎到头顶的,吕瑞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要他们xing命。

凤知微叹息了一声,沉默半晌,转头笑谓顾南衣,“想不到吧?咱们家知晓,竟然是皇……”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少爷突然大步过来,二话不说,双臂一伸,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凤知微剩下的几个字顿时被这一抱销魂的抱断了。

她怔在那里,感觉到顾南衣的双臂很紧很用力,用一种恨不得将她全盘拥抱全部揉入怀中的姿态,密密的笼罩住她,他将脸紧紧贴在她头顶,也是一种恨不得把自己也揉给她的姿态,独属于他的gān净而青涩的气息袭来,熟悉而陌生,熟悉的是气息和那个人,陌生的是此刻少爷给她的感觉,那样的力度和热度,不再是始终带点习惯xing的疏离,而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心和灵魂都jiāo了给她,希望和她融合无间。

凤知微因这种全然的放开和投入,心cháo也微微起了澎湃,想起帝京初见时那个玉雕冰块般的少年,恍如隔世,她突然很想抬起手,去抚抚他的发和眉眼,只是双臂被少爷紧紧勒着,他用了那么大力气,像是生怕手一松,她就会从他怀抱里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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