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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411)+番外

凤知微刚刚松口气。

小村的方向突然飞快奔来一个人!

那人轻功着实了得,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人,跑得却流星赶月似的看花人眼,身后断断续续追着一大串,却还能一边跑一边跳脚大骂:“我XX你家祖宗十八代!我XX你妈你姐你三岁丫头!什么玩意!真刀明枪的玩不来,yīn老子!我呸,我呸呸呸!”

黑夜里破锣嗓子飘了老远,声嘶力竭的都破了音,那人一边骂一边就看见了这边,他似乎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对峙之势,此时有人对峙就说明有救星,那人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往这边奔了来。

凤知微暗叫不好,正想说几句话挽回,那些蒙面人已经再度紧张起来,后退的脚步停住,其中有人低声道:“是他们——”,人群顿时骚动不安,领头的蒙面人冷笑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给我杀——”

凤知微功亏一篑心中恼怒,也一指那跑来坏事的家伙,大喝:“给我杀——”

这两声也出自一声,蒙面人犹自愣在那里,血浮屠已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风雷一般向那家伙卷去。

那家伙看见竟然凤知微这边先动手,大惊之下先是啊啊几声,大骂道:“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混账……”骂到一半,他背上那人突然勉力抬头,似乎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那家伙立即改口,一边在血浮屠的刀光里灵活的窜来窜去,一边哈哈一笑,道:“兄弟,原来你们赶到这里接应了啊?那咱们假打一阵,混战之中快走,快走!”

他似乎捏着嗓子压着声音,却将声音送进了对方蒙面人耳中,对方听在耳中再无怀疑,冷然竖刀,哑声道:“全杀了!”一群蒙面人立即挥刀杀入战团,一时三方人手打成一团,沸水似的好一番混战。

“啪!”气得脸色铁青的凤知微,捏断了车窗扶手。

哪里来的混账,一门心思要拖她下水!

尤其对方背上那个,厉害得很,半死不活的,只教了一句话,便把自己拖了进去。

看现在这样子,想要明哲保身,已经万万不能,对方连军队都已经动用,这必杀之局,如何脱身?

她正在皱眉沉思,蓦然马车重重一震,眼前一黑,哗啦一声劲风扑面,什么东西被扔进了车厢,她一惊之下下意识要拔刀,眼角却瞥到那似乎是个人,赶紧收手,那人砰一声落在她膝上。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呼啦一声车窗帘子一掀,现出一张圆圆的脸,乌漆抹黑又是血又是灰的居然还在笑,哑着声音道:“喂,做个jiāo易,带他走,我帮你解决掉这些混账。”

凤知微看着这张脸,心中一震。

那人却没看见她是谁,车厢黑暗,他还要分神对敌,别说没注意她的长相,连她的马车规制也没看,一心只想让主子逃生,说完之后便立即出刀,重重在拉车的马屁股上便是一刀!

“恢律律”,那马痛极长嘶,疯狂的向前一纵,凤知微身子一栽,车帘落下马车飙出!那些惊马瞬间踏断几个守在车前的护卫的肋骨,横冲直撞的冲出树林!

“律——”又是一声长嘶,单独拴在队伍后方的小白,突然挣断缰绳,也跟着追了过去。

群马狂奔而过,气势惊人,人们纷纷闪避,车子拖得东倒西歪,车帘被晃得倒飞而起,凤知微在其中无法稳住身形,百忙中她低头一看膝上人,脸色瞬间一变。

宁弈!

马车下护卫们踉跄着要追,大喊:“大妃——大妃——”

明明拖了人家帮他打架偏偏还要说自己帮人家解决敌人的,自然是活宝护卫宁澄,他正高兴把主子送走,打得欢快,听见这一声蓦然一呆,百忙中迅速回头,问:“啊?什么大妃?”

护卫队长正在捶胸顿足,忧心自己这趟任务要砸锅,听见这句没好气的说:“那是呼卓上代顺义王大妃,圣缨郡主!”

“啊?”宁澄又怔了怔,险些被敌人砍了一刀,呆呆的躲过去,随即醒过神来,惨呼一声撒丫子就追。

“我的妈呀——主子我害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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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澄哭着喊着懊恼着自己送羊入虎口,想要把主子给追回来,但是他马屁股拍得太狠,疯狂的马车转瞬间便冲出树林冲入黑暗找不到影子了。

宁澄呆呆的站在原地,咬着手指看着那点烟尘消失在地平线上,恍惚中觉得刚才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好像看见某张经典huáng脸在帘子后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冲他笑过。

当时不以为然,此刻毛骨悚然。

身后数把刀不依不饶的砍下来,宁澄怒气勃发,一回身便是发泄的怒吼:“奶奶的蠢货我宰了你——”

铿然声响,倒霉的宁澄留在原地杀人,黑暗里乱跑的马车却已经冲出了数里。

马车颠簸得厉害,膝上宁弈始终昏迷,被撞得几次要从她膝上滚落,凤知微一刹犹豫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她的掌心滚热手指冰凉,然而他的身子似乎比她手指还冷,凤知微触上去,激灵灵打个寒战。

马车经过一处山坳时,凤知微突然掀开帘子看了看,觉得那山崖之上的布置似乎有点特别。

马车经过时,山崖上一片黑压压的树摇了摇,竟然是逆风的方向,不知道是风,还是她的……

幻觉?

然而马车还没能完全控制住,就那么冲过山坳继续向前,将那个疑问留在身后,等到马车在凤知微控制下渐渐平稳,已经到了一处矮山之下。

四面都很安静,风卷着雪花悠悠起舞,刚才的短兵相接似乎远在千里之外。

凤知微垂下头,静静看着膝上的人。

他身上并无伤痕血迹,只是脸色苍白,眉宇和嘴唇都隐隐浮现淡青之色,和当年他母亲废宫里的气色一模一样,凤知微一眼就看出,他是旧伤复发了。

原来小村里那弥漫的奇怪药物气味,是用来引动他的旧伤,那东西想必十分厉害,似乎是某种近乎绝迹的寒凉奇药,七皇子这回为了掩饰大罪,真下了血本。

但是……到底谁陷了谁的局呢?凤知微想着刚才经过的山坳感觉到的异常,淡淡的笑了一声。

不过宁弈虽然以自身为饵,引得敌人出手,但似乎也没料到老七的手笔和决心,以至于被药物引动旧伤,险些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凤知微想通其中关节,眼色微微沉郁了点,她把了把宁弈的脉,确定他确实旧伤复发来势汹汹,必须极早处理。

膝上人安静如沉睡,凤知微俯下脸注视他,也有一年不见,他似乎又瘦了些,睫毛下浅浅yīn影,一弯上弦月般静谧而微凉。

他的脉门此刻在她掌下,脉象洪沉,她的内力盘桓在指尖,或者行向丹田,或者,走向心脉。

前者,是救;后者,是杀。

风忽然大了些,呼啸凶猛,卷得车帘啪啪一阵乱舞,“啪嗒”一声,头顶存放杂物的格子里,突然落下一叠信笺,落在她手边。

呼啦啦信封乱飞,她伸手按住,手突然停住。

最上面的,赫然是齐少钧和杭铭给她的密信。

“……楚王yīn鸷,终将不利于大业,请姑娘为千万从属生死存亡计,必杀之。”

凤知微眼神颤了颤。

按在他脉门的冰凉的手指,缓缓一动。

第二十五章 恩仇

手指轻轻一动。

恍惚间宁弈的睫毛似乎颤了颤。

这一颤极其细微,似乎真的发生,又似乎只是凤知微的幻觉,她手指又是一震,即将涌出的内力,霍地收了回去。

再低头仔细看时,宁弈还是深度昏迷的样子。

北风狂猛的chuī开车帘,劈头盖脸的打进来大片碎雪,凤知微没有动也没有避,更没有试图为宁弈遮挡风雪,任那些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自己和宁弈脸上。

雪花遇热化水,沁骨的凉,顺脸颊流下如泪水。

凤知微没有去擦,只是盯着宁弈,希望他被雪水凉醒,好让自己不要那么一次次面对为难的抉择。

然而除了先前那似幻似真的眼睫一颤,宁弈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连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都没能冰醒他。

凤知微看着他脸上几乎没有融化的雪花,皱了皱眉。

宁弈的旧伤疤,她曾经看见过,很狰狞的伤口,当时并不知道什么,后来整理娘亲遗物,知道了血浮屠最后一夜遭遇的一切,其中那个七岁的孩子,以成人也难及的心机和手笔,调换皇嗣,埋伏树dòng,守株待兔,险些bī死养父和自己,最后要不是养父以三虎尸体炸伤他,伪作跳崖,也许自己早已不在。

那个七岁孩子是谁,养父只告诉娘是个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

她知道。

宁弈比她大七岁。

七岁之前的宁弈,神童之名惊动天下。

七岁之后的宁弈,一场大病险死还生,之后光彩尽失,韬光养晦,一养便是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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