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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416)+番外

那两个女人激灵灵一颤,站在当地,僵着肩膀,紧张的转过头来。

“今日宾客云集,宫中也有贺客。”宁弈慢吞吞道,“刚才两位的话,我这新妾妃耳朵不好没听见,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全没听见,可惜该听见的,还是会听见,不是泼皮耍赖便能赖掉的,这也从来不是我楚王府的家风,宁弈虽然不才,绝无欺瞒圣上之心,也不敢将这等荒唐言语私自帮人遮掩——”他转头,点漆般的眸子笑意凉凉的看着那两个脸色大变的女人,“两位是自己去大理寺认罪呢?还是本王委托大妃送你们去认罪呢?”

“乐意效劳。”凤知微立即微笑接上。

两人都在微笑,偏偏那笑看在人眼睛里只觉得瘆人,两个女人腿一软,噗通一声已经栽跪在地,秋玉落惊呼,“殿下——”

“秋侧妃。”宁弈一个称呼便堵住了她的求qíng,“本王原以为你出身大家,担当得起这王府女主人之职,如今看来,本王看错了。”

“殿下——”秋玉落晃了晃,珠帘后脸色唰的雪白,“我、我也是为王府声名作想啊……”

“王府声名?”宁弈微微俯前,仔细看她深红珠帘后的眼睛,淡淡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以为这府中只有楚王府和你的人?你知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很快就会传到陛下耳中?你要是足够聪明,在大妃指出这两个女人的不是时,就应该撇清关系公允处置,那才是维护楚王府名声,你做了什么?泼皮、无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不像楚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倒像集市上偷斤短两还要赖账的市井泼妇!”

他声音很低,语气也不厉,但字字刁狠,刻薄得毫不容qíng,秋玉落字字听来耳中,就像耳边炸开一个个闷雷,轰得她脑中一片空白,羞rǔ伤心愤怒绝望……种种般般的qíng绪像cháo水般涌上来,冲得她呼吸困难,眼前金星四冒,宁弈的脸近在咫尺,那般绝艳京华的脸,此刻看起来却陌生而冷酷,她茫然的退后一步,抓住了身边一棵树的树身。

她脸色惨白摇摇yù坠,四面侍女嬷嬷没一个敢去扶她,宁弈也没打算就这么饶了她,漠然退开几步,遥遥看着她,道:“犯了错,就要去弥补,这两个女人,我jiāo给你处理,你打算怎么做?”

“玉落,玉落——”秋玉落的嫂子听见这一句,慌忙扑了上来,“我是无心的,我是无心的,救救你嫂子我,我是你亲嫂子啊……”

“夫人,夫人……”三品诰命涕泪横流的拉着秋玉落的衣角,“我猪油蒙了心!我一张狗嘴胡言乱语!您千万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秋玉落怔怔的站着,任她们把她晃得风中灯笼似的滴溜溜晃,半晌,她脸上摇晃的深红珠帘后,隐约看见蜿蜒的水光一闪。

那两个女人紧张的瞪着她,宁弈似笑非笑负手看天,凤知微百无聊赖准备溜,却发现宁弈正堵在她要离开的路上。

随即秋玉落深深吸一口气。

“两位夫人在我楚王府胡言乱语,诅咒圣上及侮rǔ已薨藩王,这等荒谬大逆言语,我们不敢听,也不敢容。”秋玉落第一个字声音还在抖颤,慢慢便平静了下来,字字森冷,“来人——”

楚王府护卫应声而至。

“送往大理寺,请大理寺卿处置。”

“是。”

“救命——救命啊——”两个女人杀猪般的声音还没冲出咽喉,已经被护卫手脚麻利的各自塞了一团布,拖了便走,宁弈淡淡道:“知会她们的夫君一声,稍后以管教不力,纵妻生祸一并处置。”

“是。”

秋玉落颤了颤,咬牙不语,宁弈转头对沾满廊下呆若木jī的婆子侍女们道:“你们夫人累了,不要再吵她,都退下。”

下人们无声退去,秋玉落这才“呜”的发出一声悲泣,提着裙子疯也似的跑过宁弈身边,撞开凤知微,蹬蹬蹬的奔回dòng房,随即,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来。

满院子恢复了寂静,凤知微漠然的听着那哭声,心想场面上jiāo代够了,私底下也该让人家新婚夫妇好好赔礼软语哄劝破涕为笑啥啥的了,做人要自觉。

她对着宁弈扯开一脸假笑,马马虎虎施了个礼,道:“多谢殿下仗义执言,很抱歉扰了殿下dòng房,殿下的喜宴也不好意思再领,告辞,告……你gān嘛——”

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某人闪电般的一把将她拖起,拽着她便往dòng房走!

“殿下你gān什么——”凤知微再没想到一向行事稳沉的宁弈今日作风竟然大异往常,想挣扎又顾忌着场合,一犹豫间她的护卫已经对着宁弈锵然拔刀,刀光一闪便向他后心搠来,宁弈却理也不理只向前走,凤知微一转头看见他侧面,紧抿的唇透着点微微的怒气,心中叹息一声,只好对护卫做了个“没事放开”的手势。

护卫收刀,宁弈就像不知道这一刹间的官司,两步上廊,拖着凤知微掀开房门,手腕一转,将凤知微压在门后墙上,很熟练的臂肘一横,横在她咽喉前,一个完全不给逃开的姿势。

房内大声痛哭等着宁弈来安慰的秋玉落抬起头来,登时“啊”的一声呆了。

宁弈眼角也不瞄她一眼,只盯着凤知微秋水迷蒙的眼睛,突然一低头就去抓她掌心。

凤知微立即让开,怒道:“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你gān什么?”

宁弈缓缓缩手,眯起眼睛看着她,半晌冷笑一声,道:“大妃,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解释过了,在陛下面前。”凤知微掉开眼睛,不看他,“我觉得没有再解释的必要。”

宁弈盯着她眼睛,一字字道:“你丢我在马车,任我自生自灭,就这个解释?”

凤知微望着他,一身红衣的宁弈,乌发和眸子都如墨染,有种平日难见的清美风qíng,鲜亮得有点刺眼,他的眸子里倒映花团锦簇的dòng房,眸瞳的虚影里,秋玉落正惊惶而又愤怒的抬起头来。

“是。”良久她慢慢道,“你若因此怨恨我,我接着便是。”

宁弈短促的笑一声。

随即他用肘压着眼睛,偏着头,声音从肘下闷闷的传出来,“知微,知微,你永远这么倔qiáng。”

凤知微闭上眼睛,轻声淡淡道:“我只遗憾那日我没能下狠手杀了你。”

“那很好。”宁弈放开手肘,冷冷的盯着她,“我就是不明白,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

凤知微立即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道:“需要我看着你眼睛重复一遍吗?”

宁弈仰起头,低低一笑,笑声微有些停顿,像含了苦涩的果,“算了,你愿意自找折磨,我不愿。”

凤知微默然不语。

秋玉落本来趴在妆台上哭泣,宁弈拽着凤知微进来时她怔在了那里,用一种别扭地姿势半转着身子将两人望着,她听不清两人对话,却看得见两人的姿势和神qíng,看得见宁弈眉梢淡淡苦涩,看得见凤知微深凉而又无限隐藏的目光。

这样的两个人。

令人觉得,天地只在他们之间,无人可以cha入。

秋玉落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抓住一把梳子,梳子并不尖利的齿戳进掌心,穿裂般的痛。

她不能自抑的粗重的喘息传到凤知微耳中,她淡淡转头瞥了一眼,心中无声叹息,拨开宁弈的手,道:“殿下,这不是我呆的地方,放开吧。”

“这确实不是你呆的地方。”宁弈轻轻道,“我费尽心思留下正妃位置,你想要的却是……天下。”

最后两个字轻轻说出来,两个人都震了震。

多少年分合兜转,彼此心事都明,却从未像今日这般,直接捅破了那层纸。

凤知微突然吸一口气,推开他便走。

宁弈抓着她手腕一带,凤知微刚迈出的步子被他狠狠带了回来,宁弈头一低,毫不犹豫压上她的唇。

他吻下的力道如此坚决而凶狠,以至于两人险些齿关相撞,各自一声闷哼。

“殿下——”忍无可忍的秋玉落终于爆发出一声嘶喊,在宁弈低头的那一刻,啪的抛开梳子冲了过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将我置于何地……”

宁弈一转头,盯住了她。

他盯过来的眼神并不狞厉,墨玉般的眸子沉渊一般的深,秋玉落被那样的眼光一盯,身子一僵。

“我置你于何地?”宁弈看了她一阵,慢慢的笑了,“你又何曾将本王看在眼里过?”

“殿下……殿下何出此言……”秋玉落颤着声音,满头珠光都在晃动,“我救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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