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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419)+番外

庆妃来这里做什么?

凤知微蒙着脸,目光炯炯,看着庆妃推开满是尘灰的门,直接进了院落后三进,在早已颓败的花园里走来走去,像在心急的等待谁。

随即她像是听见什么声音,闪身一躲。

“吱呀”一声,积满尘灰的门,第二次被人推开,一个锦袍男子,牵着个孩童走进来,他挥了挥手,几个护卫恭谨的留在门外。

趴在三进院落屋瓦上的凤知微,听见脚步声回头,眼神一缩。

赫然是白天遇见的宁霁父子。

这大晚上的,这废弃的王府,来得人倒一个比一个奇怪!

宁霁的神qíng倒不像是和人有约,他搀着手中的孩子,手中还拎着个盒子,慢慢的向里走,一直到了内三进的花园,在一个白石桌边停了下来,从盒子里取出一些碟子果子,供了上去,又点燃了三炷香。

他双手合十,对着香炷拜了拜,转头吩咐那孩子,道:“淇儿,你也来拜一拜。”

那孩子乖乖上来,包着小拳头拜了拜,宁霁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又从盒子里取出些纸钱,默默在地上烧了。

屋瓦上的凤知微迷惑的看着,很明显宁霁是在祭奠亡人,但这亡人是谁,他不敢公然祭拜,却偷偷摸摸的在这里烧纸,倒真是奇怪事。

火光燃起,冒出淡银色的烟气,那孩子蹲下来,奶声奶气的问:“爹爹,是给奶奶娘娘烧纸吗?”

“不。”宁霁慢慢的添纸,“这是给你的……伯伯,三伯。”

那孩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对这个“三伯”完全的没有概念。

“其实我也是代人来烧纸,我对你这个三伯,也不熟悉。”宁霁苦笑,“他死的时候我还小,完全不记得他的样子。”

那孩子拎起纸钱,玩乐似的扔进火里,格格直笑,宁霁温和的看着他,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自言自语的道:“虽然我不记得他,但是他当初保护了六哥,六哥赖他帮助才能平安到大,之后六哥又保护了我,没有他,就没有六哥,自然也没有我的好日子,所以他也是我的恩人。”

他一张张的烧着纸钱,语气轻缓,“……三哥,你别怪六哥,他身居高位,出身又和别人不同,一举一动无数人盯着,这些年过来得也不容易,他不方便来祭拜你,我来,我代他多烧些纸钱给你,你在天上,费神多保佑些他。”

凤知微至此时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是当年兵变被杀的三皇子的忌日。

那位皇朝死得最早的皇子,与其说是死于兵败被杀,倒不如说死于兄弟倾轧陷害之手,而当年那个被bī在桥边亲眼看着唯一爱护自己的兄长死去的少年,多年后虽然帮他报了仇,却也只能隐而不发,连每年忌日,都只能由毫不相gān的幼弟来代为祭祀。

说起来,宁霁和宁弈,倒有点像当年的三皇子和宁弈,皇家难得的兄弟qíng深。

她正怅惘,眼光突然一凝。

而正在烧纸的宁霁也转过头去。

淡灰色的烟气袅袅散开,廊柱后转过一个人来,她独特的步姿丰韵天成,便是一身夜行衣出现在烟光里,也让人觉得绰约如洛神凌波。

宁霁怔了一怔,认出了她,有点惊讶,却又不太惊讶的样子,低声道:“……娘娘您怎么现在在这里……”

庆妃目光在他脸上掠过,随即落在了那个孩子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温婉的笑道:“……先前我见着他,觉得脸色有点不对,想着不要着凉了,越想越睡不着,又想起今夜是这个日子,你可能会出来,就先在这里等着了。”

宁霁垂头对那孩子看看,含糊的道:“没事,不然我也不能带他出来……放心……”随即把那孩子向前推了推,轻轻道,“去见见庆妃娘娘。”

庆妃蹲下身,对着那孩子张开双臂,她脸上神qíng再无白日里的尊贵高傲,眼神里急切如cháo,要将对面的孩子淹没。

那孩子想必经常被他带进宫,也不认生,笑嘻嘻地冲庆妃请了个安,奶声奶气地道:“请娘娘安——”

他还没说完,便被庆妃一把抱进怀中,她抱得力道如此猛,以至于那孩子吓了一跳,惶然的回头看宁霁,扁扁嘴要哭,宁霁对他做了个不要紧的笑容。

屋瓦上凤知微眯起了眼睛。

蹲着的庆妃,正面对着她,她清清楚楚看见庆妃抱住那孩子那一刹间的神qíng震动,看见她揽紧他小小的身子,眼神里的温暖和沉溺。

凤知微突然将蒙面巾向上拉了拉,随即毫不犹豫的纵身掠了下去!

她随风柳叶般轻盈的飘落,手一伸就去抓那孩子!

庆妃大惊,抱起那孩子向后便退,宁霁已经慌乱的赶了过来,厉喝:“你是谁?住手!”

凤知微手一挥,示意跟随自己来的血浮屠困住宁霁不要伤其xing命,自己盯紧了庆妃,庆妃抱着那孩子慌乱的向前院跑去,凤知微紧追不休,鬼魅般跟在她身后,招招杀手,尽向着她怀中的孩子。

今夜她心中有个疑问,一定要bī出来!

果然庆妃着紧那孩子超过她自己xing命,凤知微杀手一出,她便拼命去挡,她武功本就逊凤知微一筹,再一分心,越发左支右绌,不出几招,“嗤啦”一声,她的衣袖被凤知微掌风撕破,雪白的肌肤上立时出现长长血痕。

那孩子见了血,吓得嚎啕大哭,庆妃不顾伤口惶然回望,头发披散十分láng狈。

凤知微眼神一闪,心中猜想已经定了七八成,gān脆来最后一招狠的落定乾坤,突然冷笑一声,五指成爪,落向那孩子天灵!

五指探出,庆妃突然扭头!

那一瞬她的眼神不是看向孩子也不是看向杀手,竟然诡异的看向大门方向。

随即她放下那孩子!身子一闪便已越过回廊不见!

那孩子跌落,凤知微收势不住,五指直直向他头顶cha落!

身后传来宁霁嘶声大呼:“别杀他——”

凤知微此时心中震惊,万万想不到庆妃竟然抛下这孩子面对她的杀手,百忙中顾不得去追庆妃,拼命收势。

眼前突然人影一闪,一道青影飞电似的掠过来,看见这一幕顿时眼光一冷,二话不说,抬掌直拍向凤知微胸口。

凤知微此刻全部心神都在收回自己的内力上,旧力刚撤新力未生,最是丹田空虚时刻,这人盛怒而来掌力凶猛,怒涛般一卷,凤知微只觉得气息一窒胸口一痛,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踉跄连退几步,手下的孩子也被那人劈手夺过护在怀里。

凤知微立在原地,看着庆妃消失的方向,单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救人的人没什么怨恨,若不是他出手得快,她就算收势得及,也难免损伤那孩子,这人想必是宁霁亲友,愤怒之下对她出手也正常,她只是怨恨庆妃,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就那么放下了孩子,趁乱溜了!

她先是做出着紧这孩子的模样,再突然放手,想必是看见已经来了援兵,生生害她受伤。

她凤知微行走江湖纵横朝堂,还从未吃过这么大亏。

凤知微咬牙冷笑,抹去唇边的血,这一刻她心中也有些犹疑了,原本看庆妃拼死护那孩子,心中一个猜想几乎已经证实,不想她竟然敢在那时刻放下孩子,又似乎全不在乎那孩子安危——那之前的着急是做戏,还是后来的放手,是做戏?

喉间腥甜,头晕目眩,她轻咳几声,知道伤得不轻,不敢再多呆,转身就要走。

她要走,对方却不放过,宁霁大怒着对赶来的侍卫道:“抓住这谋害世子的刺客!”

凤知微冷笑一声,飞身掠起。

身后风声一响,后发而先至,却是先前那青衣蒙面人,也照样低低冷笑一声,劈手就来撕她的蒙面巾。

凤知微回臂一架,那人贴身一顶手臂灵活一转,已经从诡异的角度脱离了她的攻击,自她肘底翻出手掌,指节弯起如鹰喙,叩向她的下巴!

这一叩疾如闪电,这么近的距离也起了风声,显见真力贯注,如被敲上,下巴非得给叩穿不可,凤知微无奈仰头。一个铁板桥便要倒翻。

她身后便是宁霁,见她倒仰立即上前一步,一把撕下了她的面巾!

与此同时,那青衣人呼啸的掌力再次对着她面门攻来,劲风巍巍如山压下,凤知微眼前一黑,勉力一翻,手指半空中掠过,也一把抓下了对方的面巾。

随即听见宁霁欢喜的叫声:“六哥是你——”

凤知微抓着面巾正要抬头,听见这句僵在那里。

那人一掌拍出一半,目光落在凤知微脸上,呆了一呆。

百忙中慌乱一扭身,轰然一声那掌拍在身侧假山石上,碎石烟灰落了他一身。

他收回那掌后却只怔在那里。

两人一倾身一站立,一瞬间都木雕似的凝住了,场间气氛顿时凝固肃杀,连欢喜高叫要报仇的宁霁也怔住,呆呆的看着凤知微的脸,不明白这个刺客为什么是顺义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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