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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129)

这家伙的眼睛,一定很特别。

不过看护卫层层叠叠涌进来,她很放心,这样的铜墙铁壁,他冲不进来的。

那人却并没有硬冲,看她一眼后就开始后退,景横波耳听得他一声长啸,已经撞开身后追击的人,一路血雨地退了回去。

这一着让所有人愕然,不明白这家伙好容易拼死冲进内院,为什么又突然退回。

景横波更觉得奇怪,难道这家伙只为了看一眼石壁?

光看不推也不成啊。

……

混进来的刺客,洒着血退了出去,禹chūn等人紧追不舍,眼看那家伙竟然不往宫外逃,似乎慌不择路般,越过宫道,竟然奔向昭明公署。

赶来的蒙虎一看不对,厉喝:“放箭!”

嗡一声青色的箭矢遮没天空,扯碎了低低的云层,扑向那人背后。

那人竟然不躲不避,只拼命前扑,越过了昭明公署的院墙。

一大片箭矢从昭明公署内飞起,那人腹背中箭,刺猬般洒着血向前一扑,扑进了院子里。

院内,窗前,一直站立等候的耶律祁,推开了窗。

死士就趴在他窗前不远处,满身箭矢,挣扎着抬起头。

耶律祁目光毫无波动地从他惨不忍睹的身上掠过,做了个手势。

死士似乎放了心,抬起头,快速地吐出一串话。

耶律祁微微思索,忽然道:“女王嵌名诗!”

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唇语,那汉子读了,忽然仰起头,大吼一声。

“诗嵌女名王!”

随即他垂头,气绝。

耶律祁随意地看了他尸体一眼,手指一拂,窗户吱呀一声关了。

将浓重的血腥气和yù雨的天空关在窗外。

随即他转身,坐在一室的黑暗中,良久,唇边绽开淡淡的笑意。

如午夜烈火沼泽幽然开放的黑色莲花。

淡而了然的语声,在室内轻轻萦绕。

“原来你早已如此qíng根深种……”

……

外头的人各种莫名其妙。

不明白此人怎么混进了祭司护卫队伍。又为什么拼死闯进静庭,再拼死退出,再拼死闯入昭明公署,最后还喊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似乎他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动作,去赴一场没有生机的死亡,只为了一句无人听懂的话。

既然人已经死了,禹chūn蒙虎也就放了心,命人将尸首拖出。祭司那边的护卫经过这一出,也不敢再闹,都纷纷退到禹chūn划出的漆线之后。

只是在一个收拾一个退让的时候,人群难免有些纷乱。

一条黑色人影,从祭司护卫队伍中,无声无息滑出,再无声无息一个贴靠,便到了禹chūn身后一个御林护卫的身后。

他身形细长,行动诡秘无声,在yīn暗明灭的天色下,有种天生的淡化感,四面的人忙碌着,没人注意到这人的存在和变化。

不一会儿,该撤走的撤走,一切打理完毕,禹chūn留下一部分人守卫那道线,带领其余护卫回到静庭,那人静静跟在最后一个护卫身后,亦步亦趋,直到进入院子。

这人进入院子后,满院的护卫,竟然也始终没人发现他。

如果此时有人盯住他,就会发现他其实一直在细微地移动,不停变幻身体角度,每次移动,都针对他人视线扫过来的角度进行调整,进入他人的视线死角,使人们明明目光扫过他所在区域,却看不见他。

这种能力说起来玄乎,其实也就是一种对光线折she的研究,在大荒,属于一种传说中的隐秘功夫。

景横波眼看众人各归其位,内外都恢复安静,也放下心来,退入宫胤宫室中。

她没有急着进入大殿,背靠石壁,对着宫胤疑问目光,笑道:“人赶走了,刺客也死了,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她把心中疑惑讲给宫胤听,宫胤眉头一皱,“昭明公署?”

“是呀。”景横波守在寝宫门口,并没有跟到宫道那边的昭明公署,也不知道刺客闯入公署最后叫出的那句话,只是直觉奇怪,道,“我看见他往那方向去了。对了,照明公署离静庭这么近,现在还关着个耶律祁,可靠吗?”

“昭明公署的防卫不下于静庭,而且调查任何官员期间,昭明公署内的人都不许出入。按说应该没问题。”

“不对啊。”正准备向前走的景横波停住脚步,“我明明看见有官员出入。”

“什么?”宫胤眼眸一眯。

“那人好奇怪呢,”景横波笑道,“走路双手还扶着后腰,好像刚刚挨过板子似的……”

宫胤眉毛忽然一耸。

“确定是照明公署官员?”

“嗯,从公署出来的,穿公署官服。”

“这时候出来?”

“嗯。”

“有伤?”

“嗯。”

宫胤脸色慢慢变了。

“刚才刺客往昭明公署去?”

“应该是。”

“横波!”宫胤忽然一声大喝,惊得景横波一跳——她从没听过宫胤发出这么大声音,也从没听他叫过她名字。

“快让开!”又一声大喝抵达她的耳膜,景横波想也不想,立即往地下一扑。

扑的时候她在祈祷,地下千万别有什么碎石子,好大力……

念头还没闪过,身子刚刚触地,“嚓”一声微响,起于身后。

似毒蛇吐信,似闪电过隙,细长如丝的光芒微微一闪,穿透了门后这一方空间。

景横波听见这一声,感觉到身后凉风,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门开了!

有人在开门一瞬间,一剑闪刺!

她刚才就背靠着门,如果没有扑倒,那一剑正刺入她背心!

来人根本不能确定门后有没有人,却在开门那一霎立即出剑,说明心狠手辣谨慎手快,绝对一流刺客高手!

景横波一抬头看见雪白的大殿地面,映出烟一样浮游的影子,一抹寒光一闪一闪,那是对方的武器。

天光一亮又暗,门关上了,将听见动静赶来的护卫关在门外。

景横波心中大惊——门一关无人能开,大殿就剩下她和不能大动的宫胤应付这凶狠毒辣的刺客!

这人怎么知道密码的?

头顶有风声!

刺客一剑不中,又看见地下有人,立即狠狠向下一扎!

景横波在看见剑光时,早已一个翻滚,滚了出去。

嚓一声,她一截衣角被剑光截断,无声粉碎。

她一个翻滚,“嚓。”又一声,一道剑光狠狠劈在她身侧,离她鼻尖不过一寸距离。

景横波惊出一身冷汗,骨碌碌又滚了出去,刚想挣扎起身,头顶唰唰剑光如雨,她只得翻来滚去,在剑雨中láng狈挣扎。

她一边满地乱滚一边暗骂,这见鬼的刺客不冲着目标宫胤去,尽盯着她gān嘛?这么想着滚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头顶密集的风声怎么没了?

抬头一看,满头剑光倏忽散去。刚才的剑光根本不是实影,只是幻像!

再一抬头,刺客已经bī近宫胤榻前!

景横波霍然跃起,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刺客人在半空,手中一道黑线电闪穿向宫胤胸膛。

快到无法捕捉。

景横波想尖叫,想骂人,想闭上眼睛,不敢看下一刻鲜血飞溅的惨状。手却不由自主地动了。

“去!”

当啷一声,huáng铜烛台坠落,正撞在剑身。剑身一歪,与此同时宫胤一仰头,平移半尺,剑光掠喉而过,撞上chuáng后层层帐幔。

烟雾般的刺客“咦”一声,手一招,黑色细丝一样的怪剑蛇一般退回来,沾着些帐幔上细白的丝絮。只在半空轻轻一抖,忽然又横切向宫胤的脖子。

这一手轻巧得不带任何烟火气,竟然是绝顶的凌空御剑!

可这时景横波的后手也到了,她来不及起身,趴在地上双手连挥,闷不吭声,砸砸砸砸砸砸砸!

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四壁的烛台纷纷掉落,胡乱地砸在刺客周围,虽然未必都砸中了刺客以及他的剑,却多少对他造成了gān扰。一盏灯台在地上滚了几滚,火花未灭,溅在刺客的衣角上,顿时一条火线闪亮延伸。

以气御剑的刺客衣袖向下一压,罡风扑过,火星全灭,剑行轨迹顿时也一歪,宫胤稍稍一抬袖,剑尖只差毫巅地从他胸膛掠过,穿入两侧帐幔,再次带起一缕细白的丝絮。

刺客衣袖一挥,剑身曼妙又诡异地一转,劈破帐幔,自宫胤头顶鬼魅般出现,闪电般向下一cha。

景横波趴在那里,单手狠命一挥,一个被刺客踢开的烛台半空倒退,撞上剑柄,剑尖撩着宫胤头发掠过,半空中散了黑发几丝,又有几缕细白的丝絮,悠悠挂上了剑身。

一切不过电光石火,瞬息之间,连出三剑功败垂成,刺客怒极反笑,身子一晃,竟如轻烟般掠起,绕过了所有灯台落地的轨迹,一闪再一闪,亲身bī近了宫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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