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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143)

“去!”

石头呼啸,砸向最前面骑士的马身。

“律——”一声长嘶,骏马人立而起,半空中扬起碗口大的蹄子,马上huáng色劲装骑士一个漂亮的飘身,凌空翻下,手一抄抄住那块石头,一边拍抚安慰爱马,一边转头怒喝:“什么人胡乱袭击!”

“我!”景横波比他更理直气壮。

那人落地,身姿飘逸,一站定脊背笔直,那般男子昂扬姿态,景横波看着都心里禁不住一声喝彩。

他转头时满面怒容,再仔细一看景横波的脸,不禁一怔。

景横波还在思索怎么个说法能让这家伙二话不说地帮忙,不想那人先开了口:“姑娘,原来是你!”

“咦,你认识我?”景横波倒奇怪了。

男子一笑,“前几日姑娘是不是穿着一袭奇特的彩裙,出现在九宫大街过?”

景横波这下真诧异了,“这你也能认得出来?”

他说的是她穿波西米亚长裙在九宫大街走秀那次吧?可是那次她还戴着宽檐帽,这人怎么认出来的?

“那日姑娘衣饰超绝,风姿美妙,令人神往,一见难忘。”男子笑容诚恳。“今日一见,便认了出来,还望姑娘恕在下唐突之罪。”

景横波对这人印象很好。

她素来美,习惯了他人的惊艳目光。以往那些目光,惊叹里往往带几分yín邪意味,最起码也充满着占有yù。躲躲藏藏,敢瞧不敢认。而面前这人,直视着她,坦诚地赞美,毫无遮掩他的欣赏,眼神坦dàng而gān净。

配上他虽不算极美,但气宇轩昂极有男人味道的相貌,也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谢谢。”她嫣然一笑,“那么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请讲。”

“替我去追几辆马车。”景横波指了右边一条道,将对伪和尚的要求对他说了一遍,末了加重语气嘱咐一句,“这是生死大事,现在我没空解释,总之,拜托!”

“好。”男子及其gān脆地点头,问也不问一句,立即翻身上马。

“对了!”景横波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请他帮忙报信,见他如此慡快,gān脆又加上一句,“还请你派个下属,前往玉照宫求见右国师。就说大波去救火了,小心九宫、琉璃坊、仓井三条路的黑马车!”

“好。”男子还是没有多问,一挥手招过一个属下,扔给他一块牌子,道,“你去办!”随即对景横波拱拱手,招呼一声,“走!”带着从属们怒马如龙离去。

景横波看出他胯下是好马,舒一口气。运气好的话,应该来得及。

她摸了摸脸,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去玉照宫求见宫胤,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宫胤也不可能谁都见,这人为什么丝毫疑难之色都没有,就答应下来了?

看他衣着朴素内敛,还真看不出是什么身份的王孙公子。

现在还剩一路了,她转头对城门方向看了看,暮色四合,城门应该已经关了,路上行人在减少,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看样子,只能自己上阵了。

景横波此时才觉得胸口闷痛,捂着胸咳嗽两声,喃喃道:“我勒个去,我这个女王当的也太辛苦了,该发劳动勋章……”

天光慢慢地暗下去,彩霞光影将收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唰地消失。

地上,几滴血沫。

……

黑色马车行驶在渐渐昏huáng的夜色中。

马车上的老者们双目肃杀,面容如铁。

马车散发着古怪的气味,但因为行驶快速,经过的人还没闻到就已经散了。

马车看起来虽然破旧,其实却特别结实稳定,行驶速度也比一般马车要快,方向cao纵也很灵便。不过,桑家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惊才绝艳的大少爷桑天洗的游戏之作而已。

桑天洗只需要随随便便对什么东西动动手,那东西以后就一定与众不同,这是所有桑家人都知道的事。

桑家人对他们的大少爷也特别有信心,觉得虽然他是男子,不能继承桑家的祭司大位,但是他完全可以在别的路上,闪耀出他人难及的光辉。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家主桑侗,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大少爷藏在内院,令他深居简出,不对外人宣示,以至于很多帝歌人知道桑家有这一子,却不知道桑家这一子到底是谁,人才怎样。

桑家人都觉得,大少爷被埋没了,他本该是天上凤,却不得不默默蛰伏角落。如果不是家主将大少爷藏这么紧,也许,桑家的今天的祸事也不会到来吧。

几个老仆紧了紧身上衣服,扬起头,前方,仓井夜市不远了。

心砰砰地跳起来,不知是紧张还是酸楚。

“咚。”

头顶忽然轻轻一声。

几个老者警觉地抬头,就看见一角青色的布衣,飘飘洒洒在车顶上。

“谁?”

头顶上探下一张脸,笑容憨厚,“阿弥陀佛,老衲化缘。”

“滚开!”几个快要死的人,对一个年纪轻轻明明俗家打扮却偏偏要自称老衲的家伙,没什么好脸色。

也有人比较警惕,一人伸手就去拿装火石的袋子。

袋子忽然飞起来,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袋子飞到了伪和尚的手中。

“阿弥陀佛,这里是银子吗?老衲要化缘。”伪和尚自说自话解开袋子,看看里头火石,瞟一眼马车的表面,嗅了嗅气味,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原来……”他道,“想不到这丫头还这么……”

两句话都没说完,随即他憨憨厚厚地一笑,在几个老者惊愕的目光中,手指一弹,轻轻飘飘地将袋子给弹了出去。

“你这疯和尚!”一个老者又惊又怒,停下车,起身去捡火石,另两个已经扑上去拉伪和尚的脚,“下来!”

啪啪两声,两只臭糙鞋砸了下来,一边一个,准准地落在两个老者头上。明明是轻飘飘的糙鞋,两个老者却如被巨锤砸中,两眼一翻白,不动了。

伪和尚飘下马车,十分悲悯地合十,“阿弥陀佛,怎么晕了?”

扑下路边找火石袋子的人,寻着了袋子,一回头看见同伴已经倒地,脸色大变,一咬牙,gān脆擦燃了火石,一抬手对着马车扔来。

伪和尚叹息,“人类,你们都是愚蠢的。”

然后他轻轻推了推马车。

轰然一声,沉重的马车倒地,点燃的火头擦着马车飞过,一线明huáng深红火迹,消失在远处,一闪便灭了。

扔火的人目瞪口呆。

没见过这么温文尔雅又bào力凶悍的伪和尚。

明明可以用手去接火头,他非要推倒马车,动作轻得像在摸猫,然而千斤马车也像猫一样身娇体软一推就倒。

那人呆了一阵,忽然一声大喊,转身就逃。

人赴死的勇气往往只是一霎,过了那股热血的劲头,剩下的就是对死的畏怖和对生的留恋。

伪和尚也不追,转身把马车推下路边,回头穿上鞋,蹲下身,把两个被糙鞋砸昏的人身上银钱都掏出来,塞进自己褡裢里,然后捏住了两个家伙的鼻子。

呼吸被窒住,两人悠悠转醒。

“两位施主醒了?”伪和尚对着两个两眼发直的倒霉蛋,憨厚地道,“老衲刚刚和你们化了缘,特地叫醒你们告诉一声,多谢厚赐,施主行善积德,必能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说完顺手一拍,又把人给拍昏了。扔到了路边yīn沟里。

他扛着褡裢,身形飘飞,迅速又追上了第二辆车,如法pào制,温柔而善良地“化缘”成功。

在靠近琉璃井中心地带,他追上了第三辆车,却忽然一皱眉。

……

huáng衣骑士带领属下一路前奔。

他胯下马都是骏马,追没多久就看见前面首尾相接一排马车,huáng衣骑士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取下肩头弓箭,拉弓,掣箭,弓成满月,箭尖稳定直指前方马车,虽胯下骏马奔驰激烈,而他肩平腰直,身姿如铁。

属下都露出由衷佩服的神qíng——弯弓she箭人人能,但在疾驰中还能稳定如斯,这样的臂力,足可笑傲群雄。

追过一截,前方一个大拐弯,马车很自然地出现倾斜,第三辆马车斜往道边,第二辆马车bào露在视野。

“咻!”

重箭出如重拳捣空,刹那间黑光如bào雷扑上,“豁喇”一声裂响,第二辆马车背后赫然出现一个dòng,随即惊叫声响起,箭矢去势不绝,穿越马车,掠过车辕,将装火石的袋子she断,犹自不停,箭尾一扬,狠狠cha入驾车的马屁股,马一声长嘶,向前一冲,整个车子轰然倒下。

第二辆车刚刚倒下,第三辆马车就到了,弯道之上勒马不及,直直撞上第二辆马车,轰然一声,第三辆马车也翻倒在地,车内人滚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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