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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210)

后来便有一些当年大师的后人,传出一些话来,比如皇图绢书窥尽天机,道破了皇朝更替风云,连各个朝代的大事都有所映she,合力推算出绢书的大师们,后来都因此早逝。而女皇也认为,对于王朝统治者来说,过早窥破天机绝无好处,从此将绢书封存,永远不许后世继承人获得。

也有人说,绢书是有时间限制的,在某个朝代戛然而止。最后一句语意含糊,似乎预示着大荒的灭亡……

虽然传说纷纭,虽然这东西对普通朝臣和百姓来说毫无诱惑力,但对于每代统治者来说,绢书重要可想而知。如果能提前得到一些关于朝政要事的预示,对决策和未来,将会有难以估量的影响。

但是,正如传说所说,没有人找得到绢书,就算找到了,也拿不到,据说绢书所在门户,是封死的。一万人用一辈子,也打不开。

有人曾经戏言,能够打开门,拿到绢书的人,想必也就是那传说中的,大荒终结者了……

现在,此刻,绢书静静落在地上。一些熟读史书的老臣,已经从绢书上古朴而色泽奇怪的玺印上,认出这确实是开国女皇时代的东西,那个时代的玺印包括油墨都独一无二,后世无法仿制,每一件在现今都是难求的绝品。

“这东西,你知道,我是拿不到的。”静筠注视着宫胤,唇角露出古怪的笑意,“你更知道,这绢书,很可能有对你不利的东西。”她一指景横波,声音忽然转厉,“你若说爱他,你若说真心,你为何拿到了这么要紧的东西,却不告诉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关系他的生死吗?”

女帝本色 第八十九章 (第一卷完)、、

“你难道不知道,这东西,关系他的生死吗?!”

景横波盯着那huáng色的一卷,目中也似燃起火焰。

她!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东西,是当初她和拥雪下地殿拿来的,还动用了她的异能。她直觉这东西要紧,所以没给拥雪看,自己藏了起来。但那内容她看不懂,都是神神怪怪的句子,她只看懂了一句话。

“非授命于天者,擅览必亡,祸延三世!”

虽然文绉绉,但她也猜懂了。因为看过盗墓类小说,这句的意思,等同于“诸敢发我丘者令绝毋户”。比那个诅咒还要狠些,子孙三代都算上。

当时她看了不过一笑,有心想拿给宫胤,事到临头却又犹豫。想着宫胤毕竟是古人,对这种诅咒应该会有反应。书上不是说练武之人不能有心障?有了心障以后便可能有心魔什么的。

如果有诅咒,就她一个人担好了。反正她看这绢书里的文字,不像什么藏宝图秘诀之类,也就丢开一边。

和宫胤有关系,她也是此刻才知。

“到现在还不相信吗?”静筠声音凄切,“她处心积虑设计我,接近你,为的就是皇图绢书,女王大位!有了绢书,她可以轻易令你倒台,你一死,我也失去记忆,这大荒,就真的是她的了!宫胤……宫胤!”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她若真爱你,怎么解释这私藏!”

“我看不懂!我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景横波霍然抬头。

激烈反驳的同时,她的心也向深水沉落。

爱qíng中不怕挫折,怕的是欺瞒。

这样的解释,依旧是苍白的,相爱之人应诸物共享,看不懂,就该立即拿去问宫胤才对。

她口中满是苦涩之味,夹杂着淡淡腥气——死无对证了,当初那句话,是写在装皇图绢书的匣子上的,当她取出绢书,匣子就自己化灰了。

对面,宫胤向来平静的目光,忽然就凉了,冷了。

也似那铜鼎香炉里的沉香,燃尽一夜,一寸寸,化灰。

“哎哟,好深沉的心思,我这襄国女相,真真自愧不如。”绯罗的笑声,惊破大殿的沉寂,“一个说美色惑人心怀不轨,一个口口声声真心爱恋十足冤枉。要我说,真心不真心,试一试不就好了?”

静筠眼波流转,立即接道:“……女相认为,该怎么试才合适呢?”

“一切的欺骗都是为了更好地活着。”绯罗笑意盈盈,“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倒不能说她欺骗了。”

她摊开手掌,掌心赫然又是一枚药,也不知道她准备了多少颗。

“是极。”静筠道,“所谓以死明志,当如是也。”

“国师,”她转向宫胤,“我知道你已经被这女人迷惑了心志,我举出再多证据来,你也将信将疑。但你也该给大家一个公平的验证机会,你何不就让她证明一下她的真挚和清白呢?还是……”她轻笑,薄唇吐字轻轻,“无论如何你都舍不得,不惜舍弃权位,一心要和这一心颠覆大荒格局的妖女,同生共死呢?”

“说起来,”轩辕镜忽然道,“明城女王陛下既然已经回来了,咱们以后也算有主事人了。”

赵士值立即道:“明城女王睿智通达,宽容慈悲,向来是我大荒诸臣尊敬膜拜之主。如今女王回来了,当立即恭迎归位,也免得国器为jian人把持,倒行逆施,行下这毁国灭族之事。”

他一边说一边斜睨宫胤。

宫胤白衣垂落,似乎没有听见这些人半暗示半威胁的话,忽然伸出手,慢慢比划了一个手势。

手势很复杂,似乎某种语言。静筠眼睛一亮,立即抬手也做了个手势。

她的手势一做,宫胤抬起的手,立即便如被击中,瞬间垂落。

然后他转向景横波。

景横波心中一跳,直觉告诉她,就在刚才几个手势间,宫胤已经完成了对静筠身份的确认。

一旦静筠被确认为明城女王,她所受的指控就几乎等于被落实。

宫胤幽黑的眸子,静静地盯住了她,景横波绝望地发现,他往日流光溢彩冰雪琉璃的眸子,此刻静水一泊,落千万年皑皑的雪。

她看不清他此刻神qíng和心绪,那是一片茫茫雪野,极目所在,都是空。

“横波。”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却清晰,“为我证明。”

景横波心中轰然一声。

一瞬间她眼前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纷乱,她以为自己已经闭上了眼,她想大叫,想发狂,想要把这群人,统统扔到外面冰凉的雪地里去,让他们体验她此刻的感觉。

然而一黑不过是刹那,下一瞬还是浩dàng大殿,满殿敌人,隔着人群的那个她最在意的人,并不退让地看着她。

他眼神清冷中似也有悲怆,或者是失望?她辨不清。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骗自己刚才幻听都不能。

“宫胤……”她扶住梳妆台,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些,她听见自己声音空dàngdàng地,在大殿上空飘dàng,“……原来,做再多,想再多,不过都是我……自作多qíng。”

“不。”他静静道,“是我。”

景横波如被人当腹打了一拳,身子向下一弯。

一低头正看见翠姐惨白的脸。

她静静沉睡,以为自己用死已经捍卫了她的安全,却不知道,在久设的局前,一切牺牲都显得毫无意义。

“我不能让你白死……”她双手撑在凳子上,喃喃低语,伸袖缓慢地,擦了擦嘴。

随即她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慢慢站直。

“好。”她道。

满殿一静。

“但我有一个要求。”她道,“我若以死明志,证实了我的冤枉。那我身边的人,包括已死的翠姐,能不能都不要追究她们,放她们自由。”

没人答话,半晌轩辕镜看看四周,道:“可以。”

挡住紫蕊的侍卫让开身子,紫蕊扑了过来,“陛下!”

年轻的女子泪流满面,扑在她肩头,悄声道:“您走!走!”

景横波吸一口气——走不了了。

自从宫胤进来,她身周气场就发生了变化,身前好像多了一堵墙,行动困难,她有预感,此刻瞬移,绝对移不出这座寝殿。

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有过,因此没能抓住那三次逃跑的机会。之后再没有过类似感觉。

今日重见。

是否冥冥中自有呼应,呼应这一段开始与结局。

景横波四面望望,却没有看见拥雪的身影。她也不想探究,是被杀还是背叛,都不重要了。

对面,群臣分开一线,都在看着宫胤。

看这大荒第一人,如何处置这个当众背叛他的女子。看他是否真的在动qíng之后,因失望而再次绝qíng绝xing,以枭雄的出手,向天下再次证实自己的决心和杀气。

绯罗举着闪着乌光的药丸,轻轻一笑,“我说……这颗药,你终究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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