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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277)

她眼神穿越今夜风雪。

“今晚得把这些人都杀光。”她道,“你杀了那什么三公子,消息传出去,就是个巨大的麻烦,必须杀人灭口。”

“驻军已经被惊动。”他眯起眼,眼神穿越风雪,看见远处飘摇接近的橘huáng色灯火。

她一笑。

“那就在驻军来之前,统统杀光吧!”

……

杀戮永远是至难又至简单的事。

耶律祁号称耶律家族百年来最杰出子弟之一,多年来在帝歌其实一直在隐藏实力,更因为人质问题有所顾忌,当他真正展开杀手,那些高手护卫也只有挨宰的份。

再加上鬼魅般的景横波,自带蛊惑功能的霏霏,时不时出没在身侧的杀机——天上忽然掉下的石头,身后忽然穿出的刀,屋顶上忽然翘起的瓦片,每一下都突如其来,每一下看似不要紧,但在激烈的对战中,足够抢尽先机,甚至致人死亡。

打到后来,莫名其妙死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很多人越打越胆寒,开始怀疑耶律祁是不是有鬼神相助,或者那个青衣披发的女子是不是个鬼,如此艳美如此飘忽,杀了那么多人,眼眸里似乎还有笑意。

人如雪片纷纷坠落,落地也将化泥水无声,很快,屋顶上只剩下四个老者,看打扮和那个欺rǔ耶律祁的大先生,应该是一个级别的。所以也特别难缠些。

“砰。”一声,景横波和耶律祁背靠背撞在一起,两人都在喘息。

“你走吧。”耶律祁第四次催促,声音里微微怜惜,“就剩四个了,我一招就可以解决。”

“然后力竭重伤,被团团包围这里的驻军捉拿?”她笑。

“你今晚脑子很不好用。”他笑,“赶紧想起来,我是你的仇人。我害过你多少次,你都忘了?拼命来救我?你就不怕将来被宫胤取笑?就你这心xing,怎么去和他争天下,怎么报仇?”

听见那个名字,她微微一震。

心上刹那如被火燎过,嗤地一声,灼痛。

身前也有嗤地一声,她一抬眼,正看见一个老者扑来,手中黑剑颤动如毒蛇吐信。

因为分神,因为心中一痛,她想闪身,忽然一顿。

闪不了了!

剑将至面门!

身子忽然被人猛力一带,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圈,随即她觉得肩上一痛,一看,一截剑尖正从肩头擦过,擦出一抹血痕。

这角度……

身后是耶律祁的背,一个转圈,他已经取代了她的位置,站在了剑尖之前。

那时候他来不及有任何动作……

她一侧头,就看见果然那剑,还cha在他背后,对穿。

如果刚才没换位置,大概这位置正好对穿她心脏。

偷袭成功的老者狂笑,正要招呼同伴追杀qiáng弩之末。

耶律祁忽然伸手,咔嚓一声,徒手断剑。顺势一甩。

半截断剑电she而出,嚓一下刺入那老者胸膛。

老者笑容展开一半凝固,身子后坠,也许是耶律祁伤重力气不够,他似乎没被伤到要害,坠落时犹自翻身,脸朝下,准备伸手一拍地面再跃起。

屋顶上景横波忽然手一挥。

那老者脸朝下,正面对着一具同伴尸体。这种人当然不会对尸体有什么畏惧,正要拍向尸体。

尸体忽然一抬手,至死握在手中的剑,刺入他心口!

鲜血飞溅。

新尸体砰然落地。

至死老者神qíng惊骇——已经死了的同伴,为什么还会杀人?

这一幕其余三人也看见,一瞬间惊得浑身血液都凝结,身子一僵。

就这一霎,耶律祁景横波和霏霏,同时身形一闪。

耶律祁一掌拍在了东边老者的脸上,那人的脸立即诡异地塌了下去。

景横波匕首也似一条毒蛇,一刺一挑,西边老者的咽喉喷出血泉。

霏霏一爪子直接伸进了南边老者的嘴巴,再出来的时候那人整张脸都黑了。

屋顶上恢复了寂静,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这已经是一个死院,就在这半个时辰内,耶律家族派往北辛城的高手,全军覆没。

只有两人一shòu,面对从屋顶到地面,横七竖八的尸体。

风雪犹烈,呼啸风声里有整齐步声传来,这是步兵。而在更远处,还有隐隐的马蹄踏地声响,震得屋瓦都在微微震动,这是骑兵。

先前耶律家被耶律祁大杀四方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求援烟花,现在,北辛城的驻军已经来了。

本来一个偏远小城,驻军也有限,但不巧的是,因为huáng金部族长要开发天灰谷,已经亲自秘密抵达了这座小城,城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王卫。

从高处看过去,整个宅邸已经被团团包围,无论从哪个角度冲出去,面对的都是重重军队。

耶律祁看一眼四周,脸色沉静,忽然抬手拔剑。

剑身擦过体内骨骼的声音听得景横波牙酸。

会有多痛?她不知道。她只看见这男子此刻坚忍的神qíng,才惊觉骨子里,他一样是个坚执冷酷的男人。

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别人更狠。

鲜血喷在她脸上,她只能糙糙撕下衣襟给他裹住贯通伤。很担忧这样的伤势会引发败血症,低声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天香紫?吃一颗?”

耶律祁微微一笑。

“我先前吃过了。”他道,“最高等级一颗之后便无用。吃了也是làng费。不必了。”

景横波看他瞬间衰败的脸色,觉得他一定在说谎。

说谎的人毫无愧色,也不回避她的目光,看看四周,选定了人数最多的一角,身形一动。

景横波及时拉住了他。

“别再牺牲自己给我争取时间。”她道,“我们走另一条路。”

……

帝歌的女王寝宫,沉静在风雪中。灯光幽幽暗暗,照不亮那对相视的男女神qíng。

宫胤凝视着明城,慢慢俯下身,探出指尖。

她笑得更加诱惑而娇痴,仰起的下颌之下是一道雪白的弧,隐约露一线沟壑,引诱人继续深入。

只是她的身体姿态却有些奇怪,一只手有点碍事地搁在小腹上。

他眼神微微迷茫,俯下身,冷香bī近。指尖轻轻落在她脸颊上。

她似乎有些放松,下意识抬手去接他的手指。

她手抬起的那一刻,宫胤落在她脸颊上的手指,忽然闪电般向下。

落到了她小腹上!

她变色,急忙要去挡,但随即“嗤。”一声。

他温柔指尖忽化金刚指,毫不犹豫,狠狠刺破了她的肚皮!

鲜血飞溅。

惨呼声凄厉,如剑飞she,击碎这夜乱飞的雪珠。

血珠溅在他脸上,他避也不避,手指飞快探入那血淋淋的伤口,两指一捏,一扯。

“啊!”

明城的惨叫已经不似人声。似无数的枯木断裂在巨力之下。殿外的宫人们缩在墙角,瑟瑟颤抖看着雪珠狂舞的黑沉沉的天,只觉得这夜的惨嘶,将永为噩梦之源。

殿内。

一脸血的宫胤慢慢抬起两指,捏着一枚血糊糊的,小小的玉印。

女王玉玺。

传说里女王玉玺大如巴掌,只有他知道,不过糕点大而已。

藏在肚腹中,真是个好办法,让他不得不和这个女人对话,还脏了手。

凳子翻倒,明城伏在地下,一抖一抖地抽搐着,鲜血慢慢在身下洇开。

她咽喉里呻吟破碎。

他看着玉玺,漠然道:“你难得没撒谎,玉玺确实在你身上。”

她痉挛着,只恨自己这一生为什么要遇上这个男人。

qiáng大到让她绝望,最虚弱时刻也是天上的神。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嫌弃地将玉玺扔进水盂里,片刻后取出gān净的玉玺,看看那水盂,淡淡道:“拿这么低级的手段来迷惑我,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随即他顺手取过她写旨意的纸擦gān玉玺。把那刚刚写好的给景横波换封地的旨意团成一团,扔进了水盂里。

墨迹渐渐洇成一团,然后他将水盂的水泼掉,将那墨毁去,将玉玺收起,离开。

殿门打开,风雪灌入。

他立在门口,只觉得这夜的雪和那夜一样凉。

那一夜风雪,我曾予你至重一刀。

这一夜风雪,我也给了她绝杀一刀。

你,知不知道?

他抬起脸,雪好冷,冷得似要将人体内有限的生命和热力,卷了去。

身后呻吟和哭泣幽幽。

他跨过门槛,雪白衣袂没有一丝血迹。

“传太医,照顾好女王。”远去的人影,声音没有丝毫qíng绪,“在她伤愈之前,不允许出寝宫一步,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为免过于嘈杂惊扰女王休养,宫内侍应宫人减为两名。”

殿内一静,嚎哭声随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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