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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372)

景横波想让,又没快得过他,只得点头,忽然又觉得这场景似乎有点不对,一眼瞟见鲜于庆表qíng奇怪,才想起来,这口气,这场景,似乎像远行的丈夫叮嘱守家的妻……

这误会,不大好……

她也知道,耶律祁对她说话语气越来越自然亲切,说起来,这也是因为一路相伴,相互扶持,已经可以算得上生死之jiāo的缘故,她却越来越觉得不安。

怎么做似乎都不大对,他眼神牵念绵密,似秋日的雨,想要罩了她整个天地。她便纵将衣襟飞扬挡住目光,也不能阻止衣角沾了他的幽幽香气。

似是看出她的避让,他不过微微一笑,从容转身。

他的目光绵长,转身却转得gān净利落。

“走吧。”

鲜于庆牵来马,这里有一条道可以直通山下。

耶律祁上马时忽然想起什么,问鲜于庆:“身上可有gān粮?”

鲜于庆掏出gān粮,看看耶律祁气色,看出他处于饥饿状态,想也不想便递了过来,耶律祁接过,顺手抛给了景横波。

景横波下意识接在手里,又要抛还,急急道:“我出了谷,什么吃的没有?倒是你马上要赶路,赶紧先吃点不然支持不住……”

她的话声淹没在一片蹄声里,她只看见他向后摆了摆手,给得自然,走得潇洒。

他从来都是这样,他没谢过她在谷中的护持,但他给的,也从不奢望回报或感谢。

景横波只得叹了口气,看他怒龙般驰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耶律祁应该有自己的力量,她猜得出,只是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好,能让耶律祁这样从容的人,这么急若星火地赶回去,必定不是小事。

她注意了鲜于庆的衣裳马匹,看得出来,虽然鲜于庆确实赶路很急,但并没有太多风尘仆仆之色,说明他没有跑太远的路,换句话说,耶律祁的潜在势力,就在玳瑁部附近。

景横波一边走一边思考,觉得自己在七峰山呆了也够久,考试卷做了一大堆,体内的毒已经好久没发作,看样子紫微上人已经给她解了,只是坑爹地不告诉她,想忽悠她继续被他玩罢了。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回去,整合英白裴枢那批人,一起下山玩去吧。

玳瑁那批大佬应该等急了吧,也该大家见个面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帮耶律祁的忙。他的势力既然在玳瑁,出了问题,自然和三门四盟七大帮之流有关。

她一边盘算一边走,走了一阵忽然抬头,才发觉眼前树木重重叠叠,山势连绵峻崖处处,但似乎已经找不到路。

她这才想起,这里是第七峰,山脚已经靠近玳瑁中心上元城,离她居住的主峰已经有数百里路程,之前她从未来过,连七杀他们都因为路远,很少来这里。

所以,一不小心,她迷路了。

大山里迷路是很糟糕的事儿,但还有更糟糕的事儿。她听见旁边树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透过深绿的树荫,隐约可以看见白影一闪,白影很大,远超人类,她眼神一闪,直觉这不是个好东西。

她站定,寻找到一个有利地形,准备和这玩意拼一拼。树丛摇动越发厉害,深绿的灌木哗啦啦摇曳出一片连绵的光影,光影里白色的影子如电飞闪,刚才还在远处,忽然就到了近前,到了近前又一闪,忽然又去了左边。那种速度看久了,让人眼花,只觉得视野里一片片绿又一片片白,而暮色渐渐沉降,如混沌搅合在其中。

渐渐地,山林深处,又多了许多晃动的身影,从她所在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只是都很远,如果能力不够,只会觉得那是穿过山林的风声。

景横波看了一会,觉得发晕,才想起自己很饿很饿,赶紧拿出耶律祁给的牛ròu要啃,吃饱了才有力气gān活。

牛ròu拿出来,一股奇香,不知道这ròu用什么香料制的,味道特别浓郁。景横波一怔,暗叫不好。

果然下一刻,一声闷吼,一道白影一闪,猛地撞向她怀中。

那速度果然惊人,她竟然被对方冲来时卷起的风,卷得向后一退。

借着这一退之势,她向后稍闪,并不打算逃离,有心试试自己的本事,来擒下这东西。

那东西没撞着她,立即伸手来抓她手中牛ròu。

她才不给,身子一转,已经轻轻松松避过。

那东西手臂一长,格格一声响,那生满白毛的长臂竟然伸长一截,还转了一个弯,探向她胸前。

她一怔,头一抬正看见一张巨大的狰狞的脸,脸上依稀生着人的五官,却鼻歪嘴斜,十分丑陋,还长满白毛,龇着发huáng的伸出唇外的獠牙,那东西眼神很恶,暮色中jīng光闪闪。

她不惊反喜——这是第七峰才有的雪山野人!

之前她就听过这东西的恶名,是七峰山中最为难缠的几种生物之一,有人的狡诈,也有shòu的凶猛,她之前一直担心在雪谷时,将会遭遇野人,如果遇上耶律祁伤势未愈,她又能力不足的时候,这东西会很要命,这才称得上雪谷的考验。谁知道一直到她破阵,野人都没出现。

此刻想来,紫微上人是有心让野人来考验她的,但这东西狡猾多智,来去如风,连紫微上人也不能确定野人会不会出现。

是她运气好,出谷后才碰到野人,当然,这野人运气马上就要不好了。

听说这东西有人xing,欺软怕硬,她故作慌张,手一抖,牛ròu落地。

她原想骗野人低头抢牛ròu,顺便一刀劈开它天灵,那是它要害之处,其中如果生成骨珍珠,更是炼药的好东西。

谁知道那野人毛茸茸的手臂一擦,不知擦着她哪儿,蓦然眼睛一亮,喉咙里呼呼有声,牛ròu也不要了,劈手来抓她。

景横波一怔,她在这野人眼里,看见了以往一种很熟悉的眼神——yù望。

她哭笑不得,难道野人也和人类一样,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对女人特别感兴趣?

话说回来,似乎这样也很正常……

她可不愿意被一只不知算人还是算shòu的东西袭胸,身子后仰,正准备一脚踢上野人不安分的手,忽然听见头顶风声咻咻连响。

这声音太熟悉,她暗叫不好,踢出的脚硬生生收回,啪地向地下一倒。

“唰唰唰”,眼前数十道乌光,横曳长空,擦着她肚腹掠过,她甚至感到肚子上一凉,随即她便听见夺夺入ròu闷声连响,和野人响彻长空的狂号。

噗噗声里,无数热血溅出,洒了她一脸一身,腥气令她空空的胃一阵痉挛,几乎要吐出来。

四面响起欢呼之声,无数人影从山林中蹿出来,大多手持弓箭。这些人身法轻捷,武功都不低,他们奔向摇摇晃晃倒下的野人,没有一个人多看景横波一眼,有人从她头顶跃过,有人踩着了她的胳膊,还有人骂一声“碍事的东西!”将她踢了踢。

景横波慢慢坐起身,低头一看,腹部的衣裳已经被箭头割裂。

刚才如果不是她这段日子,被紫微上人cao练,锻炼出极佳的应变和反应能力,如果换成半年前的她,已经被she成刺猬。

这些人出箭围杀野人,根本就没顾忌到野人身前,还有个无辜的人,他们的眼里,只看得见野人,看不见别人的xing命。

景横波手撑着地,冷冷笑了一下。

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到七峰山来撒野?到她景大女王面前来撒野?

那群人还在欢呼,庆祝着追踪野人三天,终于猎杀成功。

景横波看看地上牛ròu,已经被血染红,不能吃了。

她觉得牙很痒。

这时却有人发现她了,一个高大汉子走过来,漫不经心看她一眼,道:“你是这七峰山的人?”

景横波思考了一秒,决定不现在发作,她现在好饿,体力不支,这群人足有二三十人,武功都不低,她不想轻举妄动。

再说她也想知道,玳瑁本地势力,一向和七峰山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什么忽然闯进了第七峰,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是啊……”她怯生生地道,“我是这附近的猎户家的女儿,出来采药不小心遇见了野人,多谢各位壮士相救……”

她这么识趣,那人眼中杀机微减,嗯了一声道:“你倒挺懂事……你住在哪里,要么我们送你回去?”

景横波看出那家伙探究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送回去?查出底细然后杀人灭口吗?

“我家住在主峰。”她低声道。

主峰是第三峰,离此地山路距离只怕还有二百里。

“你一个单身女子,跑这么远?”那人手搁在刀柄上,眼神怀疑。

“我爹爹打猎摔断了腿,家里快断粮了,听说第七峰名贵糙药多,我带了gān粮,出来好多天了……”她低头状似抽噎,顺手把粘在脸上的血胡乱擦擦,一张脸更加地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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