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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399)

可惜的是只能容下一人。

她抱紧了双臂,止住一阵颤抖,忽然惊喜地对他道:“看!那里有个出口!”

他扶住dòng壁,探头去望。

她忽然将他一推。

他猝不及防,一跤跌下,顺着湿滑的dòng壁就往里栽落。

他似乎还想起身,景横波拔刀就砍。

“瘸子!残废!累赘!”她一边砍一边大骂,“你拖累我还要多久?姐还生着病!姐一个人早跑掉了!还得背着你这废物!”

“你……”他的话音被她疯狂的砍刀声打断,他只得向后滑退,dòng内地形狭窄,她的刀也挥舞不开,刀刀都砍在dòng壁上,虽然没什么力气,也砍得声势凶猛,糙叶纷飞,一幅不砍死你不罢休的凶悍模样。

他定定地看着她,黑暗的dòng里彼此都看不清眼神,她劈得那么凶猛,他却忽然伸手来拉她,她的刀险些砍到他手腕,她只得赶紧自己滑个踉跄,刀当地一声击在dòng壁上,她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人看似温和,xing子犟得很。只得狠狠心一脚蹬在他膝盖上,骂道:“别碰我!谁知道你把我灌醉,安的什么心!你再上前一步,我先杀了你!”

他被蹬得向后一倒,撞在dòng的最里面,他一时出不来,她的刀也砍不到。

她这才摇摇晃晃耍了一个刀花,一刀砍在他面前的石壁上。

“救你到现在,我够意思了!下面各走各路,别再拖累我!再贱!吃人ròu的瘸子!”她揣起刀,转身便走,“有种你爬着跟来!”

身后没有动静,她咬咬牙,向前走,走不了两步,终究忍不住回头。

他靠着dòng壁坐着,手指扣着冰冷的石壁,黑暗中只有他的眸子在发光,幽深而亮,似天尽头,云雾里半掩的星辰。

那目光里有太多难言的意味,说不出。

刹那目光jiāo汇,两人都似颤了颤,他直起腰,她却霍然转头,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一出dòng口她就一个踉跄,赶紧扶住山壁,生怕这时候倒下去,就前功尽弃了。

身后没什么动静,他没追出来,她心中酸酸胀胀不知是什么滋味。

刚才那一推,一骂,一顿砍,挺伤人的吧?

呵呵,伤人就对了。

也不求瞒过他,就只求伤他一刻。只要有那么一刻他受伤,不立即追出来,她就可以走开。

累赘……

她心中苦笑一声——马上她就要成为累赘了……

她咕哝一声“姐骂人还是挺有天赋的……”吸一口气,勉力做了最后一个瞬移。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

目光向前,可以看见一些屋子,是那个小小的村落。还可以看见村落里,白色的人影出没,那些天门的弟子,自然不会放过对这个唯一可藏人的村落的搜查。

她苦笑一声,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连瞬移都移出问题。移到敌人面前。

她再也走不动了,疲倦地在旁边的糙丛里坐下来,她想趁敌人还没出现,养jīng蓄锐。

她想积蓄点力气,等下等敌人出现,将他们引到王进那里去。

穆先生在dòng里藏着,应该很安全,总比他一个有伤且行路不便的人,还得带着一个生病的她好。

穆先生的身体确实不好,她看得出。虽然他努力掩饰,但他气息不稳,根本不适宜出手。

也许这人很厉害,但此时也不是他的最佳状态。

那又何必死拖在一起。

她抬头望望天,见鬼,今天还没有明月,她的明月心法,在月明天气最好调动。

村子里有些骚动,似乎很热闹,那些白衣人在暗处搜查,并没有惊动村里的人,从景横波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有几处屋舍,檐下垂着深红的灯笼。

这时节不年不节,怎么挂起了红灯?

小道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惶急杂乱,来人没有武功。

她探头出去,就看见一个红衣少女,在道路上提着裙子奔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

她从景横波身边跑过,红裙子裙摆刺绣鸳鸯。

景横波心中一动,轻声喊:“喂!”

那少女没提防身后有人,本就紧张,听见这一声立即绊了石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也不爬起来,就地用袖子捂住脸,哭道:“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们打死我算了!我死也不要嫁那个傻二呆子……”

景横波起身,慢慢走近,看清少女红绣鞋鸳鸯比目,红罗裙双凤呈祥,果然穿的是嫁衣。

她若有所悟,想起这片大陆有凌晨接亲的风俗。

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穿越时,也曾遇见凌晨的花轿,还曾借人家花轿躲过耶律祁。

世事兜兜转转,此刻想来恍如隔世。

看这姑娘的造型,可不是当初那个喜气洋洋的新娘,明摆着是要逃婚的。

她轻轻地走近,蹲下身,去扒那少女的喜服。

那少女惊得霍然抬头,看见她的脸不禁一怔,待要挣扎,她已经轻轻按住了少女的肩。

“来,我代你上花轿。”

……

片刻后,小村里传来惊叫声。

“跑了!快追!”

“天黑,出村就一条路,二丫头跑不远,追!”

步声杂沓,一群村人追出村来,顺着小路的方向向前。

村旁树梢上,有白色的人影漂浮着,纳木尔冷笑看着下方,脸上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厌倦。

他刚才已经看过了全村,包括那个哭哭啼啼的新娘,知道这姑娘将要嫁给一个傻子,以换取兄弟能娶傻子的妹妹,姑娘不肯,跑了。

“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各种身不由己,各种由人掌控……”他似乎悲悯地叹息,“这就是凡人的悲哀……”

他目光在那姑娘身上落了落,想了想又道:“这凡间的女子,倒还是有不错的。”

他飘过树梢,准备带人把附近再搜一遍。

……

村里的人追出小道,果然没多久,就在路上看见踉跄前行的“二丫头!”

一众人等加快脚步,扑上去将二丫抓住。二丫在他们手中软软地垂着头,似乎认了命,还在低低抽噎。

跑在最前面的是二丫的大哥,那qiáng壮青年一把抓住二丫的肩膀,劈手就要给差点坏了他事的妹妹一个巴掌。

二丫忽然抬头,盯了他一眼。乱发里一双眸子,湛然似有宝光。

二丫的大哥心一颤,手举在半空竟然没敢挥下去,一旁早有人把他拉住,劝道:“二丫只是一时糊涂……别打,打坏了新娘子不好看,得欢欢喜喜上花轿。”

那青年撒了手,冷哼一声道:“跟我回去!再逃,打断你的腿!”

二丫不再挣扎,被一群人拖了回去,她的身子软软地挂在她兄长的臂上,似乎已经懒得再费力气。

二丫的大哥感觉到妹妹身上灼热,手心却冰冷,心中微微有些奇怪,但他此刻只想婚事赶紧成,怕妹妹生病的事再生枝节,狠下心一声不吭。

这倒正遂了景横波的心愿。

此刻的二丫当然是她,真的二丫正躲在那边石头后瑟瑟发抖,不明白怎么有人肯代人家上花轿。

村人将景横波拖了回去,人多手杂的也没人注意她的脸,完了往喜房里一关,门一锁,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等着上花轿。

景横波进了门,一屋子的姑娘媳妇,她垂着头,往chuáng上一滚,把被子一裹,脸对着墙里,呜呜呜哭了几声。

她这么一哭,别人当她正在伤心,心中也颇同qíng,也不好硬拉她起来了,当下便有几个和二丫jiāo好的姑娘嫂子,过来坐在她chuáng边,扶着她的肩絮絮劝解。景横波此时正忽冷忽热的难受,哪有心思听人说话,隔一会哼一声,gān脆呼呼睡了。

……

月光照亮弯弯的山路,山道上逶迤着chuīchuī打打的队伍。

队伍是来接亲的,倒也披红挂彩,一片喜气,就是山间汉子的唢呐chuī得不怎么样,初冬挂霜的冷夜里,听来不觉喜欢,倒有种寂寥的凄凉。

最前头的一匹劣马上,坐着迎亲的新郎,马瘦,人更瘦,一张脸也如马脸,突出两个混混沌沌的眼珠子。

陪着来接亲的乡亲们,不时嘱托一句:“大富你坐好,别跌下来。”

“大富不要抽鞭子,马自己会走,马是借来的,抽坏了得赔。”

……

有个老者一路走一路关照,神态如对孩童,马上看上去已经三十好几的汉子,也如孩童般呵呵笑着。

众人的神qíng,几分怜悯几分羡慕——人傻且丑,却有艳福,邻村的二丫,听说是个美人呢。

当然,这都是因为大富也有个不错的妹妹,漂亮又能gān。很快也要嫁给二丫的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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