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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462)

“没事……”柴俞眼底光芒闪动,低低道,“陛下,您真是好人……”

底下的哭闹声忽然更响,“呜呜呜你们是谁……呜呜呜我不要这里……我要我娘……我要我娘……娘……娘……”

“这谁家孩子哭着要娘?”景横波诧异地道,“宫中还有谁敢夺娘娘的孩子不成?”

话音未落,柴俞身子一仰,忽然骨碌碌栽下屋顶。

景横波大惊,身子急闪掠下屋顶,身子半空,抬手急抓。

“哧。”一声响,她抓住了柴俞腰带,冲力太大,腰带断裂,柴俞重重落地,好在地面是土地,而且景横波抓住她的时候,已经快到到达地面,总算没有大碍。

“我勒个去……”景横波龇牙咧嘴地甩手,柴俞太胖了,扯得她手臂险些脱臼。

柴俞躺在地上,眼底那种光芒又微微闪动,一些痛苦,一些犹豫,一些感激,一些迷茫……

忽然哭声大响,门被撞开,一个小小孩童冲出殿门,大叫道:“我不要在这里……我要我娘……我要我娘……我娘……娘……”

他忽然看见了躺在地下的柴俞,停住脚步,呆呆地盯着他。

柴俞一瞬间泪流满面,急忙伸袖掩住了脸。

景横波此时正看着那边——殿内冲出孩子,宫女自然也跟了出来,她心道不好,急忙一挥手,廊下木架子宫灯坠落,正将那宫女砸昏。

那孩子并没有转头看宫女,他指着前方,张开嘴,要尖叫。

景横波一看不好,抬起手——

“别!”柴俞忽然以他胖子不能有的敏捷,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声音撕心裂肺,“他还是个孩子!”

景横波停也没停,没被抱住的另一支手臂一挥,那孩子未及叫出,就凌空飞起,飞回殿内,随即砰一声,殿门关上。

然后她转头,看着挂在手臂上的柴俞,目光深深。

柴俞被她盯着,竟然毫不心虚,颤声道:“这还是个孩子……您不能……”

景横波目光转了转,忽然笑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对孩子下手。我只是将他送回殿内睡觉而已。”

“真的……”柴俞颤声问。

“当然。”景横波笑,“不信你可以自己进去看看。”

柴俞苦涩地摇摇头,回过神来,满面歉然向她鞠躬,“陛下,是晚生孟làng了……”

景横波凝视着他,“你似乎对这孩子很关心。”

柴俞顿了顿,疲倦地点点头。这是没办法掩饰的事,他似乎也不打算掩饰。

“这里似乎是重要宫妃的宫殿。”景横波忽然又转了话题,漫不经心地道,“是明晏安的王妃住处?怎么没看见人?这孩子是谁?世子?”

柴俞低声道:“这里是月华宫。原先确实是……是王妃主殿。但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这孩子不是世子,是大王的第三子,叫……明悦。”

“哦。”景横波平平淡淡地道。

“晚生……”柴俞低低道,“当年在宫中,很得王妃照顾,看着悦王子长大……”

“理解理解。”景横波道,“不过这孩子既然住在月华宫,应该很受宠爱,你可以放心了。”

柴俞张张嘴,yù言又止,她环顾一圈月华宫,眼神里掠过一丝怀念和怅然,又看一眼安静的殿内,最后轻轻道:“是的……放心了。”

他语气一开始还存几分犹豫,到后来却听来坚定,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景横波没有看她,点点头道:“那走吧。”

柴俞并没有说什么,由景横波带起,至始至终没有回头。

月华宫内。

那孩子摇晃着被卡住的殿门,泪流满面,不住低唤。

“娘……娘!”

……

再几闪之后,景横波这回接近了那处今晚很热闹的废宫。

她在这种夜色宫殿中穿行,就像一抹忽隐忽现的鬼影。瞬移独特的空间式跳跃,使最严密的防卫,对她也不起作用。

景横波倒觉得柴俞是个定力很了得的人,一般人第一次看见景横波这样的能力,都难免惊讶失措,而他除了一开始有点惊讶外,之后便十分平静。

这个人一脸一身的沉沉心事,压得自己和他人都有窒息感。

景横波把打量柴俞的目光收回,打量着面前的破败宫室,和冷宫比起来,这像鬼宫。破门朽墙,很难想象在一座宫殿内,居然会有这样的建筑。

也正因此,这样的建筑反而显得非常显眼,这真是关押人的地方吗?

柴俞似乎像从梦中惊醒,沉重地吁出一口长气,望着那门,道:“这里我也没来过,但以前在宫中,知道的第一条严令,就是绝对不许接近这里……”

“你觉得危险会在哪里?”景横波确定那宫室依旧无人,那么就是机关?

“有没有危险,晚生帮陛下探探就是了。”柴俞目光渐渐沉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决定了什么,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推门。

他背对着景横波,因此景横波看不见他推门的那一刻,眼底忽然泛上泪光。

别了……

虽然不知道门推开,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一定是杀机和死路。

这门一推,自己死,自己身后的人也一定会死,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

不该害人,不能不害,那就自己陪着一起吧!

原先有些犹豫的心态,在看见孩子从月华宫中奔出的那一刻,忽然坚定。

那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警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悦儿的天堂和地狱,掌握在他人一念之间。

没有选择。

他闭上眼,默默念着心经。

在走上死路的这一刻,不求超脱,不求上天堂。

求赎罪、求平息内心愧疚、求这天下再无绝qíng人、求孩子一生安好,失去母亲照拂,依旧能因为她的献身就死,平安长大。

门,今晚第三次将推开。

地下的火药,等到第三次机会。

景横波忽然伸手,搭住了柴俞的肩。

满腹心事的柴俞,给这轻轻一搭,险些腿一软,手霍然落下。

景横波已经走到他身侧,道:“你看,这旁边的门被卸了一半。”

她指的是先前被裴枢割下一半的门板。

随即她一转头,看见柴俞脸色,“咦”了一声道:“你又是满头大汗!酒xing又发作了吗?”

柴俞还没从极度的紧绷中解脱,心砰砰乱跳,勉qiáng支吾一声。

景横波想了想道:“你身子太虚了。要知道肥胖病会伤害体内很多器官。等回去,我负责把你弄瘦,保证还你一个潇洒风流美男子,不就一个肥胖症,怎么可能总不好。”

柴俞低下头,此刻听这暖心话语,只觉得愧疚无颜,恨不能一头在门板上撞死,他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不必了……我当不起……”

“想那么多gān什么,这世上根本没绝路,就看你敢不敢抗争。”景横波拍拍他的肩,“我们从这个挖出的侧门进去。这里肯定有人来过,发现了不对,才挖下了半截门,我们试试。”

谁知道柴俞太胖,肯定无法进入那半边门,景横波只好道:“那你在一边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柴俞点点头,无声退开,景横波看着他蹒跚地避入宫墙的暗影,微微叹息一声。

她从侧门挤入,贴着墙走了几步,果然发现这院子非同一般,院子里灰尘是粘在地上的,树叶是不动的,还有几道很难发现的细丝,横贯整个院子,其中一道正好连着门上的蜘蛛网,连蜘蛛网都是假的。

唯一奇怪的是,其余假东西都做得极其bī真,唯独那几道细丝,大喇喇牵在那里,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她自然不知道,原先设计是很隐秘的,但锦衣人来过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家伙,一抬手就调整了所有机关,他的目的只是要杀人耍人,才不管好看不好看。

景横波看清那些细丝方位,身子一闪,避过那些细丝,直奔入后面宫室。

几闪之后,她又出现在原来位置,面上有失望之色——没有人。

她回到院中,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目光忽然落在院中的秋千上。

忽然想起玉照宫之中,自己也有个秋千,是翠姐请护卫帮忙扎的。

紫藤搀和细金丝编织的绳子,白桦木的坐板,秋千上时常绑了些应季的鲜花,每次高高dàng起,那些花便飞dàng在衣襟里,脸旁,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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