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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529)

他目光淡而冷,再无平日温和亲切。

沉铁士兵们急忙拦阻,森冷刀枪一架,架住了那素衣女子,再一弹,那女子生生被弹了个跟斗,栽倒在地。

她也不起身,趴在地上呜呜哭泣。

“星泽……星泽……”她声音凄切,“……你……你误会我了……那日……那日我是被bī的……大王说,如果我不来见你……不来说那一番话……他就杀了你……我……我……”她忽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急切地道,“我当初嫁给他,也是因为他说我如果不嫁,就派杀手去杀了你!星泽!我不能让你死!不能让你死!”

宫门前广场上顿时静无人声,只有那女子幽咽哭泣,在风中呜呜回响。

铁星泽没有动,马鞭缓缓绕着手掌,一圈,又一圈。

沉铁御林军都默然低头。本地人大多知道世子曾和前仆she之女关姑娘有过一段qíng缘,但世子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又要去帝歌做人质,关姑娘因此等了他很多年,谁知道老王bào毙,关姑娘忽然就做了新王的妾,再然后风云突变,如今世子又重掌大权,关姑娘如今倒要和其余做了寡妇的先王妃妾一起,被迁到宫外尼姑庵去了。

众人多有唏嘘之色。有人叹这世事从何说起,真真不走到最后谁也看不见结局;有人惋惜关琇珑运气太差,等了那么多年,却在最后走错了一步,白白错失王妃之位。有人嘲笑女子轻薄沉不住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景横波之前听过此事回报,也知道个来龙去脉,对关琇珑,她倒没有太多想法。她知道这个世道女子弱势,关琇珑是等还是嫁,有时候也未必由得她。世人总将不是归结于女子身上,也不想想在最困难的时候,又是谁来帮她?

不过她很想知道,铁星泽会是如何反应?

铁星泽似乎没什么反应,他微微仰着头,眯着眼睛,似乎透过此刻云天,看见了过往美好,又似乎透过此刻云天,看见未来森凉。

半晌他挥挥手,有人上前扶起关琇珑。

关琇珑惊喜地抬起头,然后铁星泽下一句话,就让她黯了眼眸。

“不必送关夫人去尼庵了。”铁星泽轻轻道,“送关夫人回府吧。着家人好好看待。愿意在家修持,还是愿意再嫁,都由得关夫人,不必勉qiáng。”

众人都赞大王仁慈,关琇珑脸色却惨白,只一个夫人称呼,她便知道铁星泽没有原谅她,不去尼庵,便回到家里,只要铁星泽不原谅她,她这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怎么能在叔叔婶婶家中过得安生?

冬日地面冰冷,那冷似箭般穿透膝头,似要冷到心里去。

当初……她是真的不想辜负铁星泽的。

但叔叔婶婶威bī,大王威bī,而星泽……星泽自从离开沉铁,去帝歌做了质子,待她便不如当初。音信渐疏的结果,便是她决心越来越薄弱,内心希望越来越渺茫,当初的海誓山盟,渐渐被风刀霜剑穿刺得千疮百孔,她不知道他的归期,不知道他的心意,甚至不知道他打算如何解决他的未婚妻……女子有多少的青chūn,经得起这样没有希望地日日长耗?

她屈服了,心中想着这也许也是解脱他。他那未婚妻,身份比她高贵,更合适他。

大王要她来刺激铁星泽,她不敢不来,嫁了人,夫君就是天。不触怒大王,对他也是一种保全,她自认为qíng意犹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爱他而已。

然而他不接受,不接受。

然而世事翻覆如此快,如此快。

她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僵冷,满腹的委屈和后悔,都似这清晨的霜气,无边无垠地蔓延开去。

“大王!”终究不死心,她又膝行前去,试图越过士兵的阻拦,抱住他下垂的衣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琇珑,我是等了你五年的琇珑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关琇珑!”忽然一个女声,截断了她的哭诉。

关琇珑哭声骤停,茫然抬头,铁星泽目光一闪,缓缓转头。

广场前一顶轿子抬来停下,轿帘一掀,出来一个少女,也不看铁星泽,上前拨开士兵的刀枪,将关琇珑扶起。

“关琇珑。”她声音清晰地道,“你做错了一步,就不能错第二步。男人的心,硬起来铁一样,你又何必在这里苦苦哀求,将自己最后一份尊严,都折了去?”

关琇珑脸色更白了,呐呐说一句:“萱亭小姐……”便低下头去。

她自觉没脸见姚萱亭。

在她被威bī嫁给大王的同时,姚萱亭也受到了同样的威胁。但和她委屈进轿不同,姚萱亭封还聘礼,严词拒绝提亲的宫监,对残bào之名闻名沉铁的大王毫无惧色,当着大王的面梳起了妇人发髻,以示非铁星泽不嫁。并在拒绝提亲之后,当即将自己家人连夜全数迁出沉铁王城,隐藏起来。自己则组织起所有家将,积极为救援铁星泽奔走。

所以她也满身灰尘,连头发都是乱的,但衣饰华贵的关琇珑看见她,却自惭形秽得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当初大王先威bī姚萱亭,威bī不成就转向了她。姚萱亭家世显赫,是功臣之后,本身和皇族还沾亲带故,姚萱亭又出名的才貌双全,人品出众,大王终究没敢做得过分。

姚萱亭的烈xing,照见她自己的自私,关琇珑心如死灰,忍不住捂脸哭泣。

景横波一直冷眼瞧着,此刻倒觉得有意思,铁星泽这qíng债,看起来很麻烦啊。

“瞧瞧,”她对宫胤道,“就说qíng债不要惹太多,你瞧这纠结的。”

“嗯。”他清清淡淡地道,“你知道就好。”

景横波又给气着了,立即反唇相讥,“我好歹都是正常qíng债,总比有些人男女通吃的好。”

“珍馐千道,”他悠悠道,“在下只吃一口。”

说便说了,还似有若无瞄了她一眼。

那一眼瞄的位置,不忍说。

景横波唰的一下灼热了——啊啊啊不要脸!太不要脸!越来越不要脸!

啊啊啊说这种暗示xing极qiáng的话,居然还一脸高岭之花人间雪的神态语气,很崩溃很违和好吗!

当初那个碰一碰就跳开,摸一摸就脸红的宫胤呢?

他到底是怎么把禁yù和挑逗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无缺地融合在一起的?嗯?

此刻如果是君珂,八成脸红装听不见;是文臻,迟早在蛋糕中下毒,吃,让你吃;是太史阑,肯定在思考要不要gān脆先吃了他?

景横波似痞却还不够太狠,当然亏是绝对不肯吃。

她gān脆迎着宫胤目光,挺了挺胸,托着下巴翘起了兰花指,幽幽道:“不怕人不吃,就怕人想吃吃不成呢呵呵呵。”

宫胤似乎噎了一声……

易国人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出两人在不停叽叽咕咕吵架,都心想诚然这真是一对断袖,还是一对感qíng好的断袖……

那边姚萱亭将关琇珑拉起,转身面对着铁星泽,铁星泽已经听身边人说了姚萱亭的事qíng,这回终于下了马,上前一礼,温和地道:“姚小姐。”

姚萱亭一听这称呼,心中也咚地一沉,她却和关琇珑不一样,也不提自己辛苦,也不提旧事如何,抬手掠了掠鬓,笑道:“世子。萱亭有个请求。”也不等他回答,指了指关琇珑,道,“关姑娘如果发还原府,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还请世子允她在宫中继续居住。”

铁星泽看了满脸羞愧和祈求的关琇珑一眼,转回姚萱亭,“姚小姐心地真是仁善。以前没听说过姚小姐和关夫人有何jiāoqíng,不想此刻竟会为她求qíng。”

“因为我知道,她过去这几年,也不容易。”姚萱亭语气淡淡忧伤,“早先,我是很佩服她的。”

铁星泽就好像没听出她话中意思,忽然笑道:“还没谢姚小姐为我奔走相助之qíng。”

“那是该当的。”姚萱亭却不愿多提的模样,只道,“我们女人,能做的,毕竟有限。”

她忽然笑了笑,道:“不是谁都是黑水女王,能够和男人们对抗的。”

一边景横波摸着下巴,笑吟吟地想,这个姚萱亭,倒是个人才。不输给夏紫蕊。

当然她才不承认,因为人家夸她她才觉得人家不错的。

铁星泽低头想想,对侍卫道:“送关夫人回宫。”

关琇珑一脸狂喜,周围其余嫔妃神qíng羡慕又凄伤,景横波却皱皱眉,觉得铁星泽这举动有点拖泥带水,要照顾她,可以有很多办法。留在宫内却是不妥的。关琇珑对他心思不死,xing子又娇怯粘缠,只怕还得有事。

她因为某些原因,对所有小白花似的女子都没好感。回头想想,铁星泽会这么做也不奇怪,毕竟这么多年的qíng分在,他素来又是个温和xing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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