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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556)

当年他的事他隐约也听说一些,总觉得还有内qíng,偏偏英白不愿面对就逃避,认定的事qíng就不改,这xing子,玉无色真的一点没错是他的崽。

“这世上哪有没苦衷的?”他淡淡道,“只是当年英白发誓,不见生死,不谈旧事罢了。”

见生死?那还不容易?锦衣人手一抬,不耐烦地道:“吵死了。”一股劲风she出,咻地击中了英白。

那边正在吵得不可开jiāo的两人齐齐回头。一眼看见英白脸色忽转灰败,翡翠女王惊叫一声便扑了过去,抱起他的头,“英白!英白!你怎么了?”

玉无色站在那,斜睨着英白,腿动了动,又扭过身。

“你把他怎么了?”翡翠女王怒问锦衣人。

“吵死了,有完没完?”锦衣人淡淡道,“听来听去,就是一个男人惹出的事,我心好,替你们把这男人解决了。反正他以后总要被毒,毒来毒去也活不长,长痛不如短痛,不必谢我。”

“英白英白!”翡翠女王听了一半,惊慌地摸索英白心口,“你怎样了?你怎样了?到底是中毒还是怎么了?玉无色!”她转头对儿子怒吼,“拿解药来!耽误了事儿,你以后别喊我娘!”

“不喊就不喊!”玉无色在她bī视下声音越来越低,小小声地道,“喊母后就是……”看看英白脸色,终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抛了过去。

英白中毒在先,神智已经有点模糊,挨了锦衣人那一指,只觉全身血脉都似被截断,生机无多,此刻心中既痛且悲,qíng绪激越,想着生死之际,还有什么顾忌,疲倦地笑笑,握住了翡翠女王的手。

翡翠女王惊得浑身一哆嗦,看鬼似的看着英白,眼神僵硬地喃喃道:“你真的快死了,你真的快死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都不肯主动碰我一下的……”

英白模模糊糊听着,微微心酸,终于轻轻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艰难,我不知道还有无色……这事你谅了我,我……我也谅了你当年,杀了玉翡的事……”

翡翠女王忽然一愣。

英白话没说完,手向下一垂,脱出了她的手掌,闭上了眼。

翡翠女王傻傻的,竟然不晓得去拉,她跪在地上,忽然身子就软下来了,稀泥似的瘫成一团。

玉无色扑过来,扶住她的肩,大叫:“母亲!母亲!”

翡翠女王似被唤醒,忽然一把推开他,发疯般扑到英白身上,众人以为她要来个临别深吻,正考虑着要不要躲开避嫌,谁知道她一低头,一口咬住了英白脖子。

尖锐的牙齿瞬间就刺破肌肤,鲜血涔涔而出,这一手连锦衣人都怔了,还是玉无色反应快,扑过去拽他娘,“娘!你别发疯!别发疯!”一边又快速敲她的背部xué道。

几敲之下,翡翠女王霍然松口,满嘴血迹,牙齿粉红,狰狞如一只母shòu。目光凶狠地四面看了半晌,蓦然仰头,“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声响彻山谷,满满积郁悲愤之声,十二年压抑的冤屈苦痛,十二年挣扎与寂寞,十二年无奈与辛酸,十二年母子相依的温暖和永久缺憾,俱在这向天一吼中。

瀑布似凛声断流,山林簌簌颤抖,大军惶然回头,沉默在风中,抱紧双臂,想起人生里所有不可挽回的哀愁。

她跪在地上,向着苍青的天,在新年的第一天,大叫出埋藏了十二年的怨和冤。

“啊啊啊你到今天还只记得玉翡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啊啊啊你知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她是我bī死的,可我不bī死她,她就要伙同别人,杀了你,倾毁你英家,夺了我王太子位啊!”

“啊啊啊你只知道她死在你怀中,死前握着你的手说怀了你的孩子,啊啊啊她肚子里连个老鼠都没啊,就算有也不是你的是她姘头的啊!你知不知道她和你根本就没一起过,你和她的第一次是我,是我代替的啊!”

“啊啊啊你只知道除夕那夜我灌醉你委身你,趁机派人暗杀她让你救援不及。你觉得这是终生之憾,一怒远走永不回。可你知不知道,那一次酒宴是玉翡安排的啊!她想趁我们酒醉时,杀了你,再栽赃给我,换取英家背叛我,支持她,助她登王太子位。我这个妹妹,心机比天裂峡谷还深啊!她用自己的身体,换了半个朝廷的臣属的忠诚,你头上绿帽子足够换十年不重样,你知道吗,知道吗!?”

“啊啊啊我灌醉你那次,根本就没碰你啊,我那时已经怀孕,还要赶去把这小贱人杀了,你酒醒后我刚刚赶回,你翻身就给我一拳,你好狠的心,那一拳差点杀了无色啊!”

“啊啊啊你知不知道那个贱人好狠,她早早给我下了药,我早早就开始脸上长疙瘩,bào躁易怒,越来越不得父王欢喜。这贼老天!给的我什么命啊!她人都死了,还能继续害我,害我失去容貌,失去平静心境,到最后,还要失去爱人啊……”

女帝本色 第十六章 追妻

声声怨愤,声声泣血,凄厉女声穿透峡谷,似剑要将这不长眼的老天,刺穿。

听见的人脸色沉重,心头发瘆,忽觉寒意自心而来,忍不住地凄凉。

连从来都微微笑意的锦衣人,都敛了那一抹淡淡讥嘲,目光冷而遥远,似是因此想起了一些自己都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他们都有共通的心qíng。

人人都曾在类似的yīn谋和恶毒中,趟血火而过。

凄惨冷血,由来帝王家。

翡翠女王骂完了,嚎完了,jīng疲力尽地向地下一坐,眼神空落落的。

多年积郁放空了,脑子似也空了,她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在这里天荒地老地坐下去。什么丈夫爱人,什么王位之争,什么姐妹夺位,统统都这么坐化了。

玉无色和他娘吵架吵得gān劲十足,看他娘这死气沉沉样子反而慌了,拼命拉她胳膊,又敲她后背,“醒醒!醒醒!”

女王一动不动,她没流泪,或者在很多年前,她的眼泪就已经流gān了。

忽然一只手抚上她的膝头,她先是毫无感觉,那手却努力地向上摸去,她一低头,惊得原地向后一退。

“英白!”

地下,英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他当然没死,有宫胤在,谁也不能让他死。锦衣人的手段,不过在刹那间短暂闭了他的气息,女王心思浮动,xing子又急躁粗疏,哪里注意得了这么多。

一霎闭气之后就恢复,只是毒没解还不能动,他躺在地下,将那声声嚎啕,听了个清清楚楚。

震惊到不敢相信。

难道那十二年的怨恨和忧愁,都是一场错?

十二年买醉酒乡,十二年嬉笑风流,十二年自责自愧,十二年自逐家乡。

都不过一场错,一场yīn谋?

此刻再想起当年的玉翡,忽觉面目模糊,在回忆中那些原本坚信不疑的事qíng,再和此刻听见的真相一对证,顿时疑点多多。

cháo过了沙滩,露出水底的黑石。

他记得玉翡的美丽娇俏,记得她时常神秘不见,记得她喜欢换各种香气,记得朝中贵族子弟提起玉翡多半神qíng奇特。此刻想来,那种奇特,确实属于隐秘的欢喜,占有的得意。

他的未婚妻,只有他不知道她的风流。

那年除夕酒醉,和玉明chūn风一度,而在三个月前,他和玉翡在璧山温泉也有过一次。

记忆中璧山温泉,烟气袅袅,那日他也微醉,朦胧中到底是谁的脸,真的没看清。

香气不熟悉,但玉翡的香气,经常换。

除夕酒醉那一次,再回头想起,中间出现断层,那种“被女人qiáng了”的侮rǔ,很可能是自己qiáng加给自己的。

他记得当日他酒醒翻身起,正见玉明神色奇特奔进门,他听见王宫上头凄厉的鸽哨,那是玉翡和他约定的暗号,最危险的那一种,他推开玉明,狂奔去玉翡宫中时,见到的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她。

临终前她带血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在他耳边道:“别怪姐姐……只遗憾没能给你留下这个孩子……”

一句话劈裂了他半生的幸福。

从此他只能将自己放逐。

直到今日,峡谷山风,将真相解答。

那在他“死后”泣血倾诉的冤屈,谁都听得出不能有假。

当心中豁然开朗,取而代之的就是深重的羞耻——他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人人都知,唯他不知!

这真是男人无法忍受的最大耻rǔ。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这么闭着眼,自断心脉算了。

真的觉得无法睁眼面对,众目睽睽之下,翡翠王军的高级将领都在。

但那念头只是一瞬,随即便沉沉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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