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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630)

如果能提前催熟紫阑藤,那时候,自己还光明正大的在商国,商国防备不足,别人更是没做好准备,岂不是要轻松很多。

想明白之后,她禁不住感激,望着耶律祁,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他和耶律家族的jiāo锋,从来都是生死之争,走掉一个,都可能带来杀身之难,在那种qíng况下,他依旧想着为她争取紫阑藤,不惜冒险受伤,也要将东西先留下,这番心意,到他这里,不过风轻云淡一句话,然而只有她知,心意厚重,沉沉要将她压下。

她想来想去,只得搬出这次自己拍卖来的所有东西,除了火心甲留下,其余都送到他面前,“你自己挑吧,全拿走也可以。”

盒子里还空着一大块,那是放火心甲的,景横波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该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任耶律祁随便挑的。

耶律祁失笑,目光在东西上一扫,微微一停,随即摇头,伸指挑起她面纱,指尖掠过她脸庞,“我只要你容颜如初,欢喜如初便好。”

他指尖轻轻,chūn风力度,在她颊侧微微停留,似留住了一段不能言的唏嘘。

这一霎他靠得极近,气息暖暖地拂在她额上,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纤密的睫毛,快要刷到她的眼睑。

这一刻香气如此缠绵,眼神如此柔和,花开得如此灿烂,连风在此刻都显得轻缓,一切的氛围都如他一般幽魅生香,为一切亲密和相融做准备,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个吻落下来。

她心内迷迷茫茫,却终究在那片yīn影和气息靠近的那一霎,微微一让。

非常细微的一个动作,他却立即察觉,眼眸里的迷乱立散,换一抹平静波流。

波流底便纵有暗cháo汹涌,无人知。

景横波再抬起脸时,笑意盈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手指将盒子“啪嗒”一扣,笑道:“不要?不要便算了哦。以后想起来可别后悔。”

耶律祁凝视着她——谁说女王风流冶艳?他只知她认定了便内心坚执,便迎着chūn风艳光摇曳,根永在冰雪深处。

“我只后悔过一件事。”他道。

景横波抬起眼眸,然而接触他眼神之后,便知道这个疑问不能问出口。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拔出火芽糙,在屋内所有盆栽中都cha上一cha。

他微笑,“无以记相逢,赠你冬日chūn。”

霎时诸花次第开放,姹紫嫣红,满屋清新绿伴五彩蕊,似天地间所有生机和鲜艳都在这一刻绽开,似天地间所有香气被刹那邀请,满屋碧叶招展,花枝离披,葳蕤如盛夏之季。

而她在一色烂漫之中婷婷,鲜红裙裾似火铺展,有种人天生尊贵华艳,便纵人间万千富盛,不能压颜色分毫。

她因绽放而更美丽,绽放因她而更鲜亮。

他凝视着她,忽然不愿再将时光làng费在后悔之中,当初错过,只证明天意不予,而他愿意在之后的时光里,用尽全身心力,护持她鲜亮葳蕤永如今日。

很久以后,沉浸在这一刻香气里的景横波,才听见他开门出去的声音,听见他说:

“我只后悔人只有一生。”

……

这世上有多少人怜香惜玉,就有多少人大煞风景。

耶律祁为景横波营造冬日之chūn,眨眼间就被某个家伙毁了gān净。

裴枢从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进门就开始打喷嚏,再一看见满屋子的鲜花,顿时捂住鼻子大叫:“啊,怎么这么多花?熏死人了!”一边大叫一边就将花盆都扔了出去。

景横波救援不及,瞪着他,心想人与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那一只会烧饭会调qíng会làng漫会讨人欢心,这一只就只会打架会杀人会找事会大煞风景。

哦,不过她喜欢的是会高冷会毒舌会呆萌会各种COS的那一款。

裴枢拖了张凳子坐下来,水也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急急道:“你猜我做什么去了?”

“打架呗。”景横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家伙一身灰尘,衣服还有破损,八成又惹事了。

“猜对了。”裴枢得意洋洋敲她一个爆栗以示奖赏,景横波很想把他连人带凳子都踢出去。

“去了一趟商国皇宫。”裴枢说起皇宫的语气,就好像说去一趟菜市场。

景横波霍然坐直,“什么?”

她知道近期商国皇宫,因为各国政要云集,最近警卫特别森严,商王直接调动大军,将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都没想过去夜探商国王宫,这个裴枢,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去了。

“听到了些消息。”裴枢还是那满不在乎的语气,“紫阑藤将在十四天后正式成熟。目前不在商国王都,而在都城外十五里的宝台山。商国早在三个月前,就对宝台山进行了改造,设置成可出不可进的堡垒,并调动了最jīng锐的军队驻守。光进山,就要过七关,每一关都得有皇家特制的钥匙,而且钥匙还不同,不同的钥匙具有不同的权限,总之,那就是个移动堡垒,谁也进不去。”

“进不去就进不去,你cao什么心?”景横波把他向外推,“我自己有办法,你该gān嘛gān嘛去吧。”

裴枢屁股就似生在椅子上不动,一把捞住她的腰,笑道:“你的事我不管谁管?我不是号称要追求你的么?”

“嗯嗯,那我窗子外头好像有知了,麻烦你帮我捉了谢谢。”景横波只想赶紧打发他算了,最好气走他,省得他一个冲动,去闯那个堡垒。

“你怎么不问我在商国皇宫得到了什么?”裴枢一扬眉。

景横波皱眉看着他,打听这消息已经很不容易,那里高手云集,他又gān了什么?

“钥匙啊。”裴枢得意洋洋一伸手。

景横波盯着他手心,啥也没有。她也不信他这么跑一趟,就能拿到那些钥匙,真要拿到,商国要么改钥匙,要么一定拼死来追。

裴枢忽然捋起袖子,将手臂往她面前一递。

景横波第一眼满眼血红,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赫然看见他手臂上,印着一排钥匙的印子。

那是一排血印,已经压破了肌肤,想必压下的时候,非常用力。

景横波震惊到不能言语,半晌才吃吃地道:“你这是……你这是……”

“我在梁上偷听时,被商王的供奉发现,当时他们正在查看刚做出来的第一批外山关卡的钥匙。唔,那些老头子当真厉害。”裴枢永远那么逸兴飞扬,“被发现了我gān脆冲了出去,和他们打了一架,商王吓得惊掉了手中的钥匙匣子,那些钥匙是串在一根铁条上的。正好有个老头子踢了我一脚,我便借势扑过去,狠狠栽在那些钥匙上,把印子拓了下来。”他摇摇手臂,“不必担心拓印在皮肤上,皮肤不平,会导致钥匙印子细微变化,将来做起来不准确,我当时运了横练功夫,手臂如钢铁一般,钥匙印上去就是原型。然后我就放下袖子爬起来冲了出去。那群老不死看钥匙没丢,一定就会放心的。那种钥匙做起来也不容易,他们不会因此重做的。这样你进外山门户的钥匙就有了!”

他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景横波只怔怔地看着他的手臂,满眼的血红,刺着她的眼。

要想在刹那之间,把铜钥匙深深印在肌肤上,需要跌多重?用多大力气?那印痕足足陷下好几毫米,他对自己,都不知道怜惜吗?

还是为了她的事,他当真如他自己所说的,用尽心力,不惜己身?

她转开眼光,只觉得心间涨得满满,似发热似发堵,似无数的làngcháo狂涌,万千qíng绪到了此处,似千军万马驻蓝关不得发,她因深切感受到爱而不能不感动,又因为深切知道自己不能回应而忽生忧伤。

这一刻屋外那些短暂盛放的花儿,忽然在一霎同时凋谢。

这世间不在其位的感qíng,也是这不在季节的花儿,因为某些愿望而怒放,再在无人知晓处静寂收敛。

裴枢忽然指着她笑道:“喂,做这死样儿做什么?我瞧着你快哭了?这点皮ròu小伤,至于吗?或者你终于感动了?感动可以,要不要以身相许?”自己说着笑了,摇摇头道,“一个大白眼。”

景横波正好一个白眼过来,裴枢大笑,将凳子晃来晃去,懒洋洋催她,“快找个人来拓印,不然结疤了就会出现差别。”

景横波便命拥雪进来拓印,小姑娘看见那伤口时,眼底也有惊讶之色,做好一切走开时,景横波听见她轻轻叹息一声。

景横波亲自给裴枢包扎,她低着头不言语,裴枢一直偏头看着她,忽然点点她额头,道:“刚才你好像真的想哭了,是真的吗?”

景横波慢慢绕着白布,缓缓道:“不想看我哭,就以后少做这种傻事。钥匙算什么,紫阑藤算什么,你们不嫌弃,我自己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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