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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635)

打开箱子,锦绣辉煌,炫花人眼,赫然是礼服宫裙,用来参加宫宴的那种。整箱整箱,不要钱一般摊了一地。每个箱子里还分别注明了这些衣服,来自哪家锦绣街的店。

景横波数数,足有百多件,差不多是一场宫宴所有女宾的数目。

过了一会又有马车赶来,从车轮接触地面的印痕来看,载物更加沉重。车夫说法和之前那个也差不多,只说给女王送礼,搬下好几个大盒子就离开。景横波打开盒子一瞧,差点又被刺瞎眼。

满满都是珠宝首饰,huáng金珠玉红宝石猫眼石祖母绿玛瑙翡翠……彩光jiāo织,绚丽无伦。

自认为见过世面的景横波都被震住,喃喃道:“打劫啊……”

“就是打劫。”大笑声传来,裴枢一瘸一拐地从门口出现,他看起来气色不大好,眼下黑眼圈很重,似乎一夜没睡,但依旧神采焕发模样,手肘架在景横波肩上,弯身看那些首饰,“怎样?是不是很多?整个商国王城里,所有接到宫宴请柬的女宾,今晚要戴的首饰,都在这里了!”

“大半夜不睡,就去做贼么?”景横波忍不住要笑,她自有办法惩戒那群女人,但裴枢gān出这种事来,想想也挺痛快。

“人数太多了啊,又一件不能漏,可累了。”裴枢把大头搁她肩上,她心中泛起怜惜之感,拍小狗似的拍拍他的头,被他怒瞪。

“那堆衣服,也是你gān的?”她对那几个衣服箱子努努嘴。

裴枢撇了撇嘴,“来不及,所以,我负责弄走所有首饰,他负责弄走所有衣服。”

景横波哈哈一笑,弯腰看了看那些标签,吩咐护卫,“把这些衣服,都稍稍毁坏一点,毁得不要太明显,要那种仔细翻看才能察觉的。然后去掉各家标记,打乱了,送到锦绣街的各家订制店去。卖给他们。记住,甲店的衣服,送到丙店,丙店的衣服,送到丁店,总之,不要送回原来的店,相隔得越远越好。”

护卫依命行事。耶律祁正走进来,笑道:“你可是越来越狡猾了。”

裴枢笑得直拍腿,“回头那些店家和贵妇们,可得气死!”

景横波莞尔。

她说过,出人丑者,人必丑之。

“以后遇上事了别憋着。”裴枢斜着眼睛看她,“有男人在,还让你憋屈,那还要咱们gān啥?”

景横波叹口气,她真心不愿意再欠这两人的感qíng债。无论是耶律祁桃花chūn风般的笑,还是裴枢烈火狂风般的给予,于她来说,都觉得消受不起。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怨念。追求者们这么有心,正牌男友不闻不问。这些本该宫胤做的事,都被别人抢做了。

她格格咬着牙——死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马车载着衣服去了锦绣街,拥雪跟着去瞧热闹,回来兴致勃勃地说,昨夜各家府邸,夫人小姐们准备参加宫宴的礼服和首饰统统被偷。贵女们今天急急去锦绣街,想要调新的礼服和首饰应急,店家一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正在焦头烂额。这时候贼婆子卖衣服的车到了,护卫们和店家私下联系,表示有一批货要便宜些出卖,店家平日里是不收这种疑似贼赃的东西的,但此刻被bī得发急,看看护卫们拿出来的礼服,果然考究华贵,和自家的比也差不到哪去,足可以应付那些坐在店里不走又得罪不得的老主顾,正所谓瞌睡遇上热枕头,一拍即合,当即重金买下,再加价卖给了那些急等着衣裳的夫人小姐们。

这些高规格的宫宴礼服,不是一般府里的绣娘能够应付,商国的惯例是在订制店定做的才有面子,因此夫人小姐们礼服被偷,都心焦如焚,宁可在自己订货的店里催bī,也不肯拿自家平常衣裳凑数。此刻看见店家终于拿出一批新衣裳,虽然未必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但做工和华丽程度也没差哪去,都皆大欢喜,接受了店家开出的高昂价格,也来不及仔细翻看衣服,赶紧携了回去,还要重新准备首饰相配。

护卫一家家错开时间,卖完衣服,再派人着了普通装束,在最后一家店里,似有意似无意地道:“方才在XX店里,瞧着某件衣服眼熟,似乎是你这店里出去的呢。”

这么一说,那店家便引起了警惕,赶往那店一瞧,某位出门来的夫人手中的礼服,赫然正是自家店里卖给某小姐的一款,这下可翻了天了,当即上前和那店店主理论,对方自然死不肯认,先是吵架再是打架,闹得沸反盈天,更多的店家被惊动,纷纷出门来看,然后就各种发现自己家卖出的独家礼服,出现在别家店里,正被别家高价售卖,店主们想到自己先前被衣裳失窃的夫人们围攻的惨状,顿时怒不可遏,各自揪住假想小偷,吵了个天翻地覆,打了个桃花朵朵,最后整条街的高尚定制店都被卷了进去,引发了锦绣街有史以来最为大规模的群殴事件,多家店被殃及池鱼,一些混混趁乱浑水摸鱼,开始打砸抢,其中位于锦绣街中心最好地段的首饰店“瑞芙麟”,也就是态度最恶劣赶出景横波的那家店,整个店堂都被人趁乱冲入,砸烂了柜台,抢走了大半珍贵首饰,店主当即气得中风。

这第一坑,还只是坑的店家,至于到了宫宴,被坑的就是贵女。拥雪越想越乐,一路笑着回来,昨日郁气一扫而空,整张小脸都焕发着光彩,以至于在研究首饰到底该怎么处理的景横波都眼前一亮,忽然发觉小姑娘长大了。

她招手唤拥雪过来,拿了一枝珠钗cha在她头上,柔润珠光衬托拥雪粉嫩小脸,看起来更加甜美可人,景横波笑道:“一不留神,你也是大姑娘了呢。”

拥雪伸手拔下那珠钗,扔回首饰盒里,撇撇嘴道:“才不要她们的烂东西。”

“xing子太硬可不好。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景横波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拥雪看着她,眼神渐渐也柔和许多,忽然伸手在首饰盒子里一阵捞,像捞鱼一样哗啦啦翻了一阵,再伸出手时,手中多了一颗极品祖母绿,一颗宝光流转的huáng色猫眼石,一颗指头大的明珠,还有好些硕大宝石。景横波一眼看出,这都是每样首饰上最贵重的那颗宝贝,用来点睛的名贵宝石。

拥雪又取了一根钗,jiāo给护卫,道:“麻烦大哥帮忙,把这些宝石都镶在这根钗上。”

景横波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忍不住笑,原来小丫头也很记仇。

剩下的首饰,也不打算送回去,gān脆就把珠子宝石之流都剥下另放,纯huáng金物件则送出去融了。虽然可惜了这些首饰的jīng致手工,但比较安全。景横波打算将来这些东西卖的钱,都用来赈济百姓,来他一个劫富济贫。

宫宴时辰将到,她梳妆打扮,穿上那商国贵妇送的礼服,戴上那套首饰,出得门来,两个男子都眼睛一亮,耶律祁微笑不语,裴枢却道:“虽然这套衣服并不怎么太适合你,显得稍稍有些大,可是架不住你身形好啊,穿什么都这么让爷舒服。”

“那你就舒舒服服在这里呆着吧。”景横波微笑。穿过两个男人,自顾自向外走——为了避免麻烦,她打算一个都不带。

今天去商国王宫,她也有心探探商国的一些秘密,存放那几样最宝贵药糙的宝台山到底如何布置,裴枢拓印来了外山钥匙,但光有钥匙完全不知道里头qíng形也是不行的。

奇怪的是,那两个居然没有跟过来,也没有打起来,景横波走出几步纳闷回头,耶律祁还是在冲她笑,裴枢双手抱胸,眉毛挑得高高。

景横波满肚子纳闷——这两个转xing了?

会同馆会有统一马车,送馆内贵客前往王宫赴宴。景横波带着拥雪坐上马车,眼看着驰往王宫的道路上,灯火次第,车马如龙,大道尽头缓缓拉开朱红的宫门,辉煌殿宇巍巍宫阙,都在地平线晚霞的红光里。

宴席设在正殿,上头三座,分别为东道主的商国国主,王后,太子。在商国国主左侧隐隐偏上位置,还有一座,但是是空着的。这是国师位。是六国八部重大对外活动时,为表尊重帝歌,向来的惯例。

之后一排侧座,是给商国诸王子公主,然后左右分席,流水般排下去,是给各国贵宾,按照身份等级和国力排序,一丝也差错不得。至于商国本国陪同宫宴的高官贵族,基本就得排到大殿门口了。

景横波身为翡翠女王,排序在大殿宝座之下左侧第五,她看见左侧第一的是和婉,她现在已经是襄国女摄政王,等同大王待遇,和婉身边竟然是雍希正,这让景横波有些意外,随即又了然地笑了笑。

热烈轻狂却不够坚定的qíng感,确实是抵不上沉稳坚毅又细水长流的爱的,政治人物,尤其如此。

上座上和婉神qíng从容,和雍希正微笑jiāo谈,挽发掠鬓的姿态自然大方,看雍希正的神qíng也恰到好处,三分温柔三分端庄,俨然政治也令天真烂漫的女孩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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