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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679)

gān净的布上是一小堆蚕豆,新鲜的嫩绿色,透着淡淡清香。表面湿漉漉的,散发着水的热气。

“你们女人不都是爱零食么?我看你都没什么机会吃零食。”耶律祁手下不停,用刀子将蚕豆一一从中间剪破,摊在布上晾,蚕豆水汽已经将gān,他将蚕豆一枚枚放入油锅中炸,蚕豆在沸腾的油中翻卷浮沉,转眼就从嫩绿变成了更为诱人的金huáng色。

耶律祁快速地捞起,变戏法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盐罐,炸好的蚕豆和上jīng制盐末,用剥了皮的柳枝条子拌匀。

诱人香气扑鼻,哪怕景横波已经吃饱,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是兰花豆,给你闲来没事吃着玩。以前姐姐就爱吃这个。”耶律祁又变戏法一般抽出一沓gān净的纸,三两下折成杯子形状,给她将蚕豆倒了进去,才递给她。

景横波接住,杯子热乎乎的,炸开的蚕豆真像一朵朵的兰花,油香和蚕豆的香嗅来如此温暖,她心中也暖洋洋的,忍不住谢他,“耶律,我想我没见过,比你更温柔体贴的人。”

耶律祁的笑容,在星光夜火的暗色中,越发幽魅动人,似一首花间词,艳而柔地吟过,便叫人梦魂思量难忘。

“对于女子,或许向往炽烈的火,或许仰视高山的冰。”他轻轻一笑,“但过尽千帆,历遍红尘艰苦之后,才会知道,能让你皈依的,永远是人间烟火,身侧柔风。”

话似意有所指,她却只能默然,将一抹微笑留在唇角,不能辩驳。

世间一切心意值得珍重,她知道自己是幸运女子。只是自己的幸运,总要建立在对他人的抱憾之上,不能不说也成了心结。

耶律祁一向也不是多话的人,他向来点到为止,兰花豆送到,也便离开。

她在林间怔怔捧着兰花豆,在星光月色下微微唏嘘,犹豫了很久,慢慢拈起一颗豆子吃了。

香脆,微咸,入口既化,火候恰到好处,唇齿间留一抹清香余韵,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

如他一般,恰到好处,似浓香,实清淡。

明明很饱,她还是一颗一颗,一边发怔,一边不知不觉慢慢拈完了。手最后一次伸入纸杯中,摸了个空,她笑笑,舔舔手指,将纸杯折好,埋在那刚才炸兰花豆的树下。

远处的笑闹声随风传来,似乎铁星泽在说笑话,她看见拥雪在微笑,宫胤平静的侧脸,他背对这边,脸也微微侧着,时刻在等她消息。

兰花豆吃完也好,带回去又是麻烦。她嗅嗅手指上的油香,决定在这林中散散步,把一身的油气先散尽才好。

她在林中慢慢走,渐渐涌上满腹心事,不知不觉走到河边,看见粼粼河水,便想起某人的擦背承诺,想到擦背,忽然觉得背上很痒。

不对,不仅是背上,脸上,身上,到处都起了微微的痒意,这股痒突如其来,似从内腑里忽然钻出,瞬间席卷了全身皮肤,她捋起袖子挠了挠,月光下看见手臂上微微起了点红点。

她一怔,这好像是过敏症状?

过敏?

难道是蚕豆?

她以前没吃过蚕豆,这种可能引起过敏的食物,是不会进研究所食堂的菜单的,到大荒后,蚕豆这种季节xing很qiáng的东西,不会成为女王的御膳,之后yīn差阳错,确实也从没吃过。

现在是过敏了吗?

她看着皮肤上起的小红点,有点急了。

这要给宫胤瞧见,怎么解释?再说她这一身刚刚淘洗过的肌肤,正打算让他惊艳一把呢,怎么能满身红点的影响形象呢。

还是先洗个澡,把这些红点压下去吧。

想到做到,她走到河边,脱了外头衣服压在石下,悄悄地下了水。

笑闹声在远处,因此显得这一处河水特别僻静,水声悠悠,月光清亮地被河水拉长。

她在洗澡,群山在沉默,在群山之间,是更为沉默的默军,那些起伏的黑影,隐约的轮廓,辨不清是山、是树、还是,人。

☆、第六十一章 你脱不如我脱

虽然此刻没有人在附近,景横波下水的时候还是很谨慎,里头的衣服都穿着,不至于走光。

三月夜间的河水还是很冷,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过下水之后,身上的痒便消减了很多,她捋起衣袖,月光下一截手臂明润如玉藕。

水珠从指尖滴溜溜地散开去,大珠小珠落玉盘。涟漪悠然生,倒映明月光。

倒映宫胤修长的身影。

景横波哪怕解个手,这时间他也会计算着,两人遇见的风làng太多,只要她在,他的心弦总是绷紧的。先前景横波开始抓挠的时候他就已经过来查看,正要招呼,忽然看见景横波脱衣服,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等福利打断了才叫愚蠢,gān脆便在坡上站下,好整以暇地等。

遗憾地是景横波并没有脱光,穿着里头一身玫瑰红的丝缎亵衣下了水,这衣裳是她为今晚鸳鸯浴准备的,自然是压箱底的好货,又让拥雪按她的设计改良,是实实在在的诱惑贴身勾魂款。

所以那遗憾也不能叫遗憾,月色澹澹,映女子曼妙身姿。玫瑰红的色彩,在夜间光线下,显出一种低沉婉转的艳来,丝缎紧紧地绷住曲线,当喷薄的喷薄,当收敛的收敛,女子的窄肩细腰长腿,都在月色的勾勒里。

他一只眼凝视着她,一只眼还得照管着四周,不愿让这般美妙剪影,纳入他人视野。

此处地形不好,河水前有树林,后有山脉,灌木林立,而山风从前方一处豁口处灌进,chuī得林木摇曳,总显得人影幢幢,难以辨明到底是树影还是人影。

他本来真有意今晚和她洗一回澡,倒不是为了鸳鸯浴,而是害怕龙胤的丹药有不良成分,找机会给她调整一下体质。他本已经物色好附近的一处地形安全的潭水,只是没想到此刻景横波竟然就在这里随便下了水。

不远处篝火渐渐熄灭,人们各自散去睡觉。拥雪会按照他的嘱咐,去缠住裴枢。至于耶律祁,此人极有分寸,不会在这时候过来自讨没趣的。

景横波洗了一会儿,始终觉得有些冷,gān脆身子一潜,在河水中游了起来。

她以前就是研究所游泳池的常客,一手泳技炉火纯青,她这种爱美到极点的人,学的自然不会是蛙泳和狗刨,是名字和造型都相对漂亮的蝶泳,那双纤细的手臂在空中翻卷着水花旋转,恰如灵蝶于夜色晶光中悄然展翼。

宫胤本有些担心她忽然游泳抽筋,脚步未动,忽然站住——他未曾见过这样的游泳姿态。那水中翩飞如蝶的女子,又或者是水的jīng灵,流过低徊的风和垂挂的云,在波光的尽头照影。

忽然她一个起伏,身子往水下一埋,他等着她再次如蝶点水掠起,却久久没有声息。

水面涟漪一圈圈散开,又一圈圈收拢,渐渐趋于平静,他的目光在水上搜寻,依旧没有看见她哗啦一下冒出头来。

宫胤原本不在意,刚才看得出她泳技超群,然而等了一会,终究不放心,快步走到岸边,正要俯身去看,忽然“哗啦”一声,一双手猛地从水中伸出。

“下来!”

波波的手抓住了他脚踝,一瞬间他指尖寒气微凝,随即他便唇角一勾,寒气收敛。

“噗通。”

他真的被拽进了水中。

景横波美人鱼一般从他身侧冒出来,一掠湿淋淋的长发,格格格的笑声飘满河面。

“早知道你在偷窥!还想装正人君子?下来陪我一起洗,说好的擦背呢!”

“早知道你知道我在瞧着。”宫胤理了理她粘在额上的湿淋淋黑发,“就等你这一拉了。”

“嘴硬!”景横波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道,“洗澡还穿这么多!”伸手一抽,宫胤的腰带散在水中,似一条鱼,转瞬滑去不见。

下一瞬景横波拱进了他怀中,转眼白袍也如一团白云散开,在水面上悠悠dàng去。

低低语声响起。

“这个不可以。”

格格格的清脆笑声也变成了吃吃低笑,和这夜色一般朦朦胧胧,黏黏腻腻。

“穿衣服洗澡才不可以。”

“你不也穿着?”

“我脱!”

“算了。你脱不如我脱。”

玫瑰红的软云dàng了起来,将水色映得嫣红,在那片红云之中,依稀雪白的肢体,如水糙一般摇曳。

人间最软最美姿态,无需故作诱惑,只因彼此有qíng。

“看,起了红疹,是不是很难看?”

乌发如缎,在水面铺开满满,似墨莲开放,露两侧似玉琢柔肩,从颈项至肩的弧度美妙,也是一弯增减不得的月弧。

肩上隐约淡红小点,望去如蝴蝶停憩。

一捧清凉河水,轻轻浇在她背上,宫胤微凉的指尖落在景横波肩上时,她忍不住微微颤了颤,发出咕咕一声低笑。

忽然想起初见时他那般遥不可及的模样,想宫变时她怀恨从他胸前抽刀,到如今他在身后给她擦背,世间事从来看得见开端看不见收梢,每段路都是难以复制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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