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本色(703)

没门!

纸条下面又一句,“我知你姐妹qíng深,定会帮我,如此,自有谢你处。”

景横波盯着纸条,冷笑三声,“是啊,我和你姐妹qíng深,当然要帮你。就不知道你的谢礼打算如何给我?让我到普甘阿隆庙里跪上三天吗?”

她嘿嘿冷笑,将纸条一气乱揉揉,伸了个懒腰,准备站起。

然后她竖起的双臂,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这动作惊得阶下远远站着的随从急忙跑过来,还以为女王中了暗器,结果还没跑过来,就看见女王慢慢放下手臂,随从刚放下心来,就看见女王目光呆滞,喃喃道:“我勒个去,姐站不起来了……”

……

一刻钟后,景横波这间议事殿里挤满了人。

会点医术的都给她把过脉,然后都说她中了毒,毒从何来?景横波拿出锦衣人那封信,却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中毒的,她戴了面具戴了手套,怎么会中毒?中毒怎么会在腿部?

直到她忽然想起先前的一个动作——信笺突燃,她急忙要去救,一急之下以腿面将信笺挡住,之后因为信笺被燃烧变得松脆,不敢再随便拿起导致碎裂,一直搁在腿面上。

医官用刀割开搁信笺的裙子,果然腿面和膝盖上一片淡青色。玳瑁在大荒之北,相对寒冷,殿中此时还燃火盆,十分温暖,所以景横波穿得也少,她又喜欢薄软微透的衣料,穿的是一袭纱裙。

对方算定她双手读信,在看见文臻将嫁时震惊,信纸会抖动或者掉落,信笺做了设计,特别轻,一抖动就会自燃,一自燃就会飞起,一飞起就会散毒,而此时景横波手抓不及,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抬腿挡住,腿的面积总比手大。

虽然景横波会控物,但当她看见重要东西燃烧飞起时,是不会采取控物动作的,快速的控物动作会导致燃烧更加剧烈,那时候景横波无比重视信的内容,才不舍得烧掉。

众人面面相觑——这种下毒方法,真是匪夷所思。对方不仅对信做了高妙的设计,竟然连景横波收到信时的气候温度,她的衣着,以及可能的反应动作,都全部计算在内了。

景横波险些吐血。

天下坑货,未有有甚于此也!

不是要姐帮忙吗?为毛把姐给整瘫了!

一大堆人围在她chuáng前惊慌失措,因为实在没有见过这种毒,也无从寻找解药,景横波倒慢慢冷静下来,目前在大荒,还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锦衣人德行的,他做一件事,绝不会无缘无故,也不喜欢做绝,一定有他的理由,也一定留下了退路。

所以答案还是要在那封被烧来烧去撕来撕去的信上找。

信笺放在桌上,没人敢碰,医官准备取回去研究,人多,不知谁碰着了桌子,信笺在晃动,那掉落的纸条在滚动。

景横波目光盯住了那纸条。

滚动……

她拈起纸条,脱掉手套,在众人一叠声的“陛下不要!陛下小心”的劝阻声中,将那纸条摸了又摸,又取下她的防毒面具,将纸条闻了闻。

反正还是中毒了,还怕个毛线。

脱掉那些累赘的东西,才发觉,这纸条质地根本不像纸,滑溜溜的如玉版,此刻连上面的字都快不见了,气味也不是纸味,散发着一阵清凉的淡香。

景横波闭目思考了一会,点点头,一口将纸条给吞了。

众人目瞪口呆,尖叫“陛下!”都以为女王一定被气疯了,疯极吃纸。

最近qíng绪非常紧张的紫蕊扑过来,不顾尊卑就挤她的喉咙,“吐出来!吐出来!”

景横波一把将她推开,嚼了嚼,咽下肚,还点头道:“味道不错。”

紫蕊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找个擅长jīng神治疗的医官来?

景横波是真觉得味道不错。

东西入嘴,自动滚成一团,滑润清凉,明明就是药丸。

好的药丸其味纯正,她吃过不少好东西,一入口就知道,果然自己没猜错。

药丸入腹,先是冰凉一线,那凉意彻骨,她不禁打个寒战,顿觉体内的寒气忽然都被引动,蓬地一声雪涛汹涌,她有点紧张,知道自己当初吸走宫胤的散乱寒气,留下病根,如今看来,好像被引动了?

但引动只是一霎,随即那一线冰凉忽转温热平和,如一簇小小的火苗,迎上她体内被引动的浩浩雪涛,说来也奇怪,那雪涛来势汹汹,却始终越不过那火苗一线微光,那点温暖暗淡飘摇,却无远弗届,多少寒意bī人的雪涛,在那点温暖火光之前,一点点湮灭消逝……

她心中若有所悟。

这似乎是解她体内寒毒的药呢,只是这效用无比缓慢,真不知得多久,才能彻底去除。

还有这药似乎对腿部的麻痹没有作用,锦衣人弄废了她的腿,到底是什么意思?

烛火飘摇,映她脸上神qíng变幻,众人紧张地盯着她的脸,生怕她就此一倒,玳瑁立即便要陷入四分五裂之境。

好半晌景横波睁开眼,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正要笑一笑,忽见众人紧张神qíng,心中一动。

那样的紧张,有对她安危的担忧,也有更深浓的,对局势,对前景,对她倒下后果的担忧。

玳瑁未定,她一身系无数人安危,她一倒,便将伏尸千万,血流漂杵。她已经不再是悠游散漫景横波,她得首先是玳瑁女王。

景横波心qíng沉了沉,觉得某些想法此刻似乎更遥远了。

“没事。”她笑道,“友人和我开个玩笑,这纸条就是解药。”

众人齐齐吐一口长气,脸上又有了光彩。

便有人拿了那信笺要去烧了,景横波心中一动,道:“就在这里烧。”

众人立即齐齐寻找面具,武装到牙齿。

火盆里扔下信笺,景横波盯着那纸张慢慢卷起,忽然道:“等等!”

紫蕊用叉子将未烧尽的信笺夹起,果然,先前那烧过的,空白的一部分,又出现了字迹。

景横波扶额。

锦衣人玩把戏,和万花筒似的,就没个尽头么!

“最后一句:你有寒毒病根,我帮你去除。这便是我的谢礼,你记得回礼。不过这怯寒过程缓慢,又忌走动忌散发,所以先捆住你的腿,三个月之内,你且在chuáng上做个瘫婆子,也不必去参加我和文臻婚礼了,就把对我的祝福和礼物送上便成。可别赖了,你知道我的。”

“……”

半晌,景横波恶狠狠将烧毁的信笺,往桌上一拍。咆哮声响彻上元宫。

“混账!你等着!姐一定让你三年睡不着小蛋糕!”

……

遇上了锦衣人的连环夺命无耻毒手,景横波只好乖乖在chuáng上做瘫子。一些原本想去沉铁,或者想悄悄去帝歌的打算,也不得不搁置。

走不掉也有走不掉的好处,三个月内,正好将玳瑁的事qíng,好好理一理。

她在上元宫瘫倒的消息,被快马传递到玳瑁边境,裴枢正在边境进行军事封锁,并对十五帮动向予以监视。

裴枢收到消息时,是一个微雨的清晨,他带领属下亲自巡视边境,在细雨蒙蒙里不断凝视上元方向,然而雨雾和玳瑁独有的淡灰色空气jiāo缠,天地间一片朦胧,不见宫阙。

裴枢心qíng不大好,他对景横波将耶律祁留在身边,却把自己打发出来守边颇有些不满。

因为心qíng不好,所以他巡边时眼神隼利目光如炬,所以属下们压力很大战战兢兢,所以一个原本以重金贿赂关卡士兵,可以混进关卡的人,被分外敏锐的横戟士兵拎了出来,掼在了裴枢面前。

那人被掼倒的时候还很láng狈,可是转眼便爬起身来,大声道:“你等不能杀我!我是朝廷信使!”

听见最后四个字,本已经举起手,示意杀人的裴枢,霍然转首。

一霎间他漂亮的眸子眯起,眸色如琉璃冷光四she。

描金彩漆密封的盒子被搜了出来,呈送到裴枢面前,裴枢随手一翻,原本杀气四she的眸光,忽然就变成了剑。

剑意如雪,夭矫四she,四周寒意忽生,众人只觉得冷雨打在身上如暗器,都惶惶然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缩在雨坑里。

只有那信使还在色厉内荏地放声。

“朝廷信使代表主上意志,岂容你等侮rǔ?还不速速解绑,派专人护送我前往上元!我要面见女王,赐帝歌王令!”

信使无权查看漆盒内的密令,在他想来,许是玳瑁女王最近声势惊人,国师予以封赏。

裴枢乌黑的眼睛,斜斜地瞄过去,信使只觉得似被刀锋劈过脸颊,雨丝更冷。

描金彩漆、原本该被供于桌上的盒子,在裴枢指间格格一阵响,化为齑粉不见。

两封诏书,被裴枢胡乱塞进了怀中。像对待手纸。

信使白着脸,在雨中冲前一步。

“裴将军,你怎可如此践踏王令……”

上一篇:凰权 下一篇:卡罗迪亚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