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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722)

“啊!”玉无色鼻子已经快歪了。

景横波拍拍手,漫不经心地望望四周,唏嘘道:“有些人就是自以为聪明其实半脑残啊……我既然到了怎么会让英白死呢?当然,那箭如果真的按照原来轨迹she中,他还真非死不可。不过我动了动手,那箭偏了一点,只是穿过了他肩胛骨下方不重要的位置而已,为了避免他舍不得你开口说话,我顺便把他砸晕了……哎,小子,记得你先前的承诺哈,成亲我看可以现在就可以简单先办一场,回头回宫再补,咱们要求不高,诸礼齐备就行了,回头你记得叫你宫中那场,准备得华丽点,跌了份儿我可不饶你,你刚才的话儿,我可都让书记官记录着呢……”

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走开了,去清点战利品了,当然,英白这一家三口的搞定,也算她的战利品。

留下玉无色,愣愣地站在清晨瑟瑟的冷风中,半晌,抹一把脸上带泪的黑灰,呜呜呜地哭了。

“娘地,为什么自从有了爹,就都换我被骗啊……”

女帝本色 第八十六章 想吃天鹅ròu的癞蛤蟆

大荒历三七二年九月初一。

经过huáng金部的道路上,一路飘扬着横戟军的鲜红大旗,huáng金部各处驻守军队撤离官道三十里,关卡撤销,所有士兵被勒令留在本营之内,连头盔上的红缨都剪成短短一簇,以免被风chuī起,被某个心怀怨恨存心找茬的杀神发现,来一句“有埋伏!”,以此作为开战的借口。

杀神自然是裴枢,少帅带着大军,在一路敞开的huáng金部城池之下,梭巡良久,最终对着那垂头丧气的旗帜恨恨一砸拳,下令大军直奔帝歌。

他走得gān脆,行得快疾,一路上身边跟随将官,却都武器在手,装束齐整,神qíng紧张,一副随时备战姿态,晚间扎营住宿时,更是简单造饭,匆匆吃完,扎束停当,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等着少帅随时一声“我们回去,袭huáng金部王宫!”

然而等了整整一夜,也没等到那个命令,直到第二天再次开拔,眼看将离huáng金部地域,亲信将官才忍不住将憋闷很久的疑问问出:“少帅,您为何过huáng金部而不战?”

马上裴枢腰背笔直,缓缓回头,一眼看过那片灰色的山峦。

这是他出身之地,他曾在这里声名鹊起,也曾在这里遭受莫大冤屈,他曾在这里率huáng金部雄狮笑傲群雄享尽世人膜拜,也曾被huáng金部雄狮捆绑游街以叛逆之名遭受百姓攻击,他曾在这里骑花马领御宴,也曾在这里着白衣看杀戮。他为huáng金部出生入死,最后他在天灰谷苦渡日月,将那非人日子捱过五年。

在那五年里,他挣扎求生,和天和地和死境搏斗,日日夜夜,支撑他活下来的,不过唯“报仇”二字而已。

那些夜半凉风láng嚎中醒在孤山顶的日子里,他亦无数次对着月亮长嚎,发誓将来他只要不死,必率大军归来,将金召龙吊在huáng金部城墙上五年,只到风将他的尸首chuīgān。

因为这个誓言,他才坚持了那么久,等到了景横波。

如今,誓言将成真,他率大军,骑高马,地动山摇而来,金召龙和他的城池,以最怯弱的姿态畏缩在侧,恨不得缩进尘埃,huáng金部已无名将,士气早堕,他只要一挥手,就可以看他灰飞烟灭,看他零落尘埃,看他三千里疆域被铁蹄踏遍,玉阙金宫都成空。

就可以得报大仇。

……

马蹄声嗒嗒,军队如怒龙卷去,他在马背上,腰背笔直,面向帝歌,离huáng金部远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回首。

在奔腾的蹄声里,良久,他的副将,才听见他平静而坚定的回答。

“在我心里,她的天下,重于我的仇恨。”

……

玳瑁大军经过huáng金部的时候,和玳瑁大军等待战斗一样,那些缩在城墙后,不敢露出一丝敌意的huáng金部守军,也在屏着呼吸紧张万分地等待着玳瑁大军随时可能的回马枪。直到那连天接地的黑色烟尘,滚滚碾过了huáng金部的土地,进入了襄国国境,所有人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裴枢的杀神之名,在huáng金部可止小儿夜哭,没人敢试图轻撄其锋。

消息快马传回huáng金部王宫,两天两夜没睡觉的金召龙,猛地一下倒在了榻上。

“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殿内原本站得满满的侍卫悄悄退下,殿顶上传来踩瓦微音,这是金召龙布置在殿顶的护卫,在危机解除后也在撤离。

金召龙眼底满是血丝,表qíng却终于松弛下来,凝望着重锦绣龙的帐顶,眼底露出庆幸的神色。

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拦住裴枢,庆幸裴枢竟然真的过huáng金部而不战,放弃了对他的报仇,虽然他对此非常诧异——以他对裴枢的了解,这人但凡有了复仇的机会,便是拼了xing命也不会放弃,如今这是改xing了?

但这对于他来说,终究是莫大好事,帝歌一战之后,谁知道裴枢还有没有实力再回来报仇?

他对着帐顶长吁了一口气,舒坦地闭上双眼。

然后他霍然又睁开眼。

刚才闭眼那一霎,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头顶是重锦绣龙的帐顶,透过那饰鳞绣甲的huáng金飞龙的盘旋身躯,可以隐约看见殿顶的藻井,寝殿的藻井,飞云带,饰莲瓣,拥云龙,穹顶高而深,那藻井中央的云龙,不知怎的看着有点奇怪,特别黑,特别突出,盘旋的线条特别清晰,上面的鳞片都似在斑驳闪光,还有那云龙的头,不知怎的竟然像一张人脸……

他忽然激灵打个寒战,猛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才惊觉那脸似乎并不是错觉,上头真有一张脸……不,不是上方,就在眼前!

他霍然跳起,他弹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哧”一声响,帐顶撕裂,一团东西猛地掉落,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上头藻井的云龙掉下来了!

金召龙反手就抽随时佩在身后的刀。

可转眼他的刀就无声落在被褥上,一条长长的黑黑的,巨蛇一样的东西忽然游了过来,霍地将他一缠,勒住、抽紧、他听见自己骨骼一阵格格作响,呼吸窒息头晕眼花,手上的力气顿时也没了,他犹自努力伸脚,试图用脚够着chuáng上的机关,然而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脚。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又出现了一个人,然而那只手,细细长长黑黑,闪着些鳞片斑驳的光,似人手又非人手,他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同样长长黑黑,脸颊上有鳞片的古怪的脸,那脸定定地盯住他,忽然对他龇牙一笑。

这一笑恐怖感言语难以形容,似乎有生以来的所有恐惧和黑暗都在瞬间扑至,金召龙眼睛一翻。

他晕了过去。

殿内一阵静寂,半晌,有脚步声轻轻响起。

金砖地面映着玲珑浮凸的女子身影,裙裾悠悠移动,景横波的长叹也悠悠,“这就晕了,真怂啊!”

她招招手,那条糙人便驼着金召龙,一弹一滑地过来,霏霏跟在后面,眼珠子贼溜溜有光。

这个怪物是霏霏的俘虏,是霏霏将shòu人引入沼泽之后,顺手抓的一条受了伤逃避不及的糙人,景横波正好拿来吓吓金召龙。

这种东西本身杀伤力其实并不大,但第一次见的人,很少不被吓着,景横波有点遗憾,在沼泽上对付这些家伙的时候,经验不足,只想着战胜没想着俘虏,不然放几条糙人给明城玩玩多好。

糙人的弹跳和隐蔽xing都很好,擅长从糙木角落处寻找出路,此时huáng金部王宫因为戒备几天,qiáng敌离开,紧张的qíng绪放松,警戒自然也有了疏漏,糙人居然一路无惊无险地将金召龙带出了宫,等金召龙悠悠醒来,他已经在景横波的马背上,五花大绑地捆着了。

当金召龙知道景横波打算带他到帝歌,jiāo给裴枢的时候,眼前一黑。

他觉得很冤枉——裴枢已经放过了他,女王为什么还要多事,亲自冒险出手掳了他来?为什么他为求自赎,许了huáng金万两,许了重兵一万,女王只是吃零食嗑瓜子笑而不语?

“那是因为,”良久,景横波注视着帝歌的方向,悠悠道,“在我心里,他人的牺牲,重于我的天下。”

……

大荒历三七二年九月初三,大军抵达襄国边境。

襄国是抵达帝歌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帝歌接连发令,要求襄国务必全力抵抗,如若违抗,在襄国后方的玉照龙骑,将首先冲破襄国的南部防线。

所以横戟军抵达时,就看见边境线上旌旗飘扬,襄国军队军容整齐,摄政长公主夫妇亲自率军,策马阵前。

这几乎是裴枢从玳瑁打过来,一路上遇见的最像样的阵列,顿时令他周身好战因子爆发,热血如沸地刚要下令迎战,就见对方不鸣锣不敲鼓不喊话不邀战,忽然就带着骑兵猛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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