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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73)

“砰。”一声闷响,黑暗中两个男人似乎对了一掌,掠起的掌风震得她歪歪倒倒。景横波掂量掂量形势,觉得宫胤既然已经没事,耶律祁自然不能得手,两虎相争殃及池鱼,她还是赶紧滚蛋的好,正准备招呼了霏霏瞬移,猛然手腕被紧握,宫胤的声音响在她耳侧:“做什么?想和谁跑掉?”

啥米?景横波眨眨眼,我自己跑掉,不想拖累你,这都不行?

她来了火气,将宫胤手一掷,“爱谁谁!”

“她当然要和我走。”耶律祁在黑暗的对面笑吟吟地道,“我今晚就是来接她的。”

“耶律祁你闭嘴。”景横波哼哼冷笑,“你约的是绯罗吧?”

她天生嗓音柔媚粘腻,冷笑也似媚笑,再怎么愤怒也撑不出十足气势,像撒娇多过斥骂。

劲风鼓dàng的jiāo手里,耶律祁的声音更加欢喜,“原先想约的是绯罗,看见你就把持不住啦。”

“把你妹。”景横波嗤之以鼻,“边去吧你。”

一来一回倒似调qíng,耶律祁声音里笑意更浓。

“你们说完没?”忽然cha进来的宫胤声音更冷,冷到景横波忍不住打个寒战,随即砰然一声巨响,四面厚重的帐篷布被震得腾空飞起,混沌的光线里一条人影哈哈一笑,风筝般后飞几步,单手撕开帐篷裂fèng,冲天而起。

宫胤身子前倾,就要随着追出,景横波忽然大喊:“等等!”

“等什么!”宫胤怒道,“捉刺客!”

“要捉你自己捉!”景横波声音比他更高,拼命甩手,“姐有要事!”

宫胤看起来急如星火,却偏偏停住了脚步,但又不肯放手,景横波也不管他,挣扎着抬腿,对地上摇摇晃晃爬起来的绯罗脸上就是狠狠一脚。

“砰。”

刚站稳的绯罗四仰八叉地倒下去,溅起一地灰土。

“不愧是女相,趴着都这么好看!”景横波声音很亮。

宫胤:“……”

景横波还不罢休,哗啦一声撕下绯罗因为尿失禁湿淋淋的半幅裙子,用力向外一扔,大声道:“快去传医官!女相大人失禁了!”

散发骚气的衣裳碎片正迎面扑在一个冲过来的护卫脸上,他猛地一把抓下,飞快地奔到一边,随即墙角响起了响亮的呕吐声。

绯罗本来已经好了些,正挣扎yù起,看见这一幕,砰一声又倒了下去。

景横波妩媚一笑。

“哎呀,我不该大声说的,这下全都听见了吧?不好意思,我忘了!”

……

好容易记仇的女王陛下报了仇,宫胤才拽着景横波冲破帐篷裂fèng而出,景横波正要大喊捉贼,蓦然发现外头人声鼎沸,火把乱舞,无数人大喊:“刺客!捉贼!”在营地内láng奔豕突,场面混乱成一团。

“啊哈,这些家伙反应真快,都发现刺客了……”景横波说到一半发觉不对,回头看看宫胤,他脸色森冷如冰雪。

景横波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吸了吸鼻子,叹气,“人多坏事啊……”

很明显,六国八部的护卫队伍里,有耶律祁的内应,所以他这边一露出形迹,那些内应就开始抓刺客搅混水,人多眼杂,耶律祁很容易就可以混出营地。

如果只有耶律祁一个人,就算被耽搁一会儿,已经做好布置的宫胤护卫也依旧能拦下他,此刻这般混乱,却是不能了。

宫胤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一向聪明,只是此刻这聪明的叹息,听起来似乎怎么都有点兴奋的味道。

“很庆幸?”他淡淡地道。

“啊?”景横波没听懂。

宫胤已经不说话,衣袖一拂,将她推给赶来的静筠翠姐,冷然道:“看好她!”

景横波被这一推推得跌入翠姐怀中,一抬头看见宫胤已经走向迎来的护卫首领。

“我知道你可以随时离开,谁也拦不住你。我知道你心不在……这里,谁也留不住。”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迎着她的目光,“我也不会给你加镣铐,限制你的自由。你愿意留便留,愿意走便走,愿意和谁一起就一起。只是今日你从这里走出一步,来日你我就是敌人。”

景横波仰头,看进他的眸子,他比常人更黑的瞳仁深处,是一抹千年冰晶一般冷而锐利的幽蓝。

她后知后觉地想:他在生气?

黑夜里火把飞舞,灼烈飞腾的背景里,他的背影依旧孤冷,虽千万人他独在的孤冷,虽千万人只见他的孤冷。

景横波有点发怔,一直以来,她觉得他傲骄、毒舌、高冷、别扭,还是个大闷骚。只是此刻忽然觉得,原来他的真正属xing是寂寞。

因为长久的寂寞,忘却众生的喧嚣。不再适应人间的烟火,很难随意地融入凡尘。非同寻常的经历隔膜了他和这个世界,保护自我成为本能,在恶意和拒绝还没到来之前,他先伸手,关上心门。

心里凉丝丝的,似忽然渗进了一块冰,她呵了呵双手,想着怎样的经历造就了他这样的xing格,想着想着忽然有些烦躁。

关她什么事?

她是打定主意要笑傲异世,逍遥一生的!

美丽和奔放是她的本钱,怎么不能在异世活个潇洒,gān嘛非要和一个别扭货死扛?

她狠狠甩手,仿佛这样便把那些奇怪的qíng绪都甩了出去。

“走吧。”两个陌生的仆妇走过来,从翠姐手中接过她,半搀扶半qiáng迫地拉着她到自己帐篷前,把她推了进去。

景横波并没有抗拒,先前在帐篷里和耶律祁一番争斗,虽然不过短短几个来回,却用尽体力和心力,此刻浑身松懈下来,只觉得每个细胞都在叫嚷着躺倒睡觉,她赶紧爬到垫子上躺好,拍拍自己的脸,咕哝道:“睡觉。”

她睡得直挺挺,是她向来的平板型睡姿,她认为侧睡会在脸上造成皱纹,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黑暗朦胧,外间喧嚣似乎已远,却有苍蝇般嗡嗡嗡的声音,在她脑海里不断浮沉。

“掌天下权,卧美人膝,这才是国师所应拥有的将来。为什么要容忍一个外来女子,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呢?”

“……国师,你真的是因为担心女王的安危,不惜亲自远赴万里来接她吗?”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手臂重重打在地面上。

“睡觉!”她喝令自己。翻平身体,躺尸一样面对着帐篷顶。

嗡嗡嗡又来了。

“你想利用女王,做好和平过渡,对不对?”

“想必女王回銮之后,你的玉照宫中,定然也早早准备好了对付女王的手段……”

她霍然坐起,面对着黑暗,龇牙咧嘴。

“手段……对付……”她哼哼几声,揪了揪头发,将被子踢开,四仰八叉地躺下。

“女王一旦通不过被流放,迎立的人也将声誉受损受到牵连……”

“我想你根本不需要救。”

“很庆幸?”

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打架,她嗷地一声爬起来,揪住被窝拳打脚踢,“yīn阳怪气!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愿意留便留,愿意走便走,愿意和谁一起就一起。只是今日你从这里走出一步,来日你我就是敌人。”

宫胤那清冷的嗓音回想起来特别讨厌,景横波看看空寂的帐篷,外头喧嚣已经渐渐归于平静,宫胤的帐篷似乎点起了灯火,他已经结束了事务,却没有过来看她,也没有人告诉她事qíng怎样了,她似乎被扔在这里,遗忘了。

景横波自认是个粗线条的人,除了关心美色之外别无他好,然而今日折腾了大半夜,惊讶、失落、生死争斗,一波波cháo水般冲过,考验着她的意志,而讨厌的宫胤的讨厌的话,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糙。

景横波站在被子上,双手叉腰,望着宫胤安静的帐篷,眼眸里腾起怒火。

这算什么?

欺负了自己,再用一句话就困死了自己?

大波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志气了?

难道真的就被那句话吓住……

最后一个念头掠过,景横波立即狂摇脑袋,把那个念头给摇飞了。

“当!然!不!是!”她一脚踢翻一个凳子,“姐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

宫胤的帐篷一直静悄悄的。护卫们在刺客惊扰之后,再次严守了他的帐篷。

耶律祁没有被找到,宫胤也不意外,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布下去。

“甲三队继续追索耶律祁及其同伙。”

“严查今晚六国八部所有值守护卫,注意查明有无换岗代岗行为。”

“从明晚开始,打尖宿营时,对六国八部护卫的宿营地进行重新分配,这是分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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