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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786)

大笑声里,他长剑点在崖边,此刻崖边已经全是冰雪,人攀援不上,剑也停留不住,点上去就一滑到底,但裴枢借着这一点之力,凌空猛地一个翻身。

他竟然不试图攀上崖,而是半空翻身,他的脚踝和明城的手臂连在一起,这一翻,立即带得明城向前滑去,明城一直在地上趴伏,而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冰雪,这一滑便速度极快,斗篷人那两个字还没说完,明城已经给裴枢拉下了山崖!

斗篷人身子下意识一倾,但随即眼神一闪,止住身形。

片刻之间他已经权衡完毕,牺牲一个用处不大的明城,搞死裴枢,以此离间乃至摧毁宫胤景横波,值得。

不过明城这种人,生死关头也比谁都灵醒,恶人懂恶人,她知道对方不会救她,一滑出去就立即大叫:“另一半只我知!”

别人听得莫名其妙,斗篷人自然明白——开国女皇地宫另一半地图,普天之下,只有明城知道。

恍如一片黑云闪过,斗篷人终于飞出,一闪便到了山崖上空,此时明城已经滑下山崖,正拼死用身上锁链勾住一块突出的崖石,锁链承担两人重量,勒得笔直,死死勒入明城伤口,慢慢将她的断腕再次切断,她痛得大声惨叫,浑身抖得随时要掉下去,却死也不肯掉下去。

只是她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链子很细,撑不住两人重量。

好在此时斗篷人到了,左手拎起明城,右手飞刀激she,割断了明城牵系着裴枢脚踝的爪链。

链子割断的一瞬间,他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刚才他还没到的那一霎,明城挂着裴枢在崖边,裴枢有机会借着明城翻上崖,他为什么没有?

这念头一闪而过,手中刀已she出,链已断。

他将明城反手抛回崖上,抛出那一霎,链子还没全断,忽然裴枢一张脸,猛地翻到了他面前!

裴枢竟然趁着这一抛之力,自崖下蹿上,靠近他,劈手就来掀他斗篷。

斗篷人惊而不乱,此时“铿”一声轻响,链子全断,斗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已经伸掌向裴枢天灵盖印下。

他在实地,裴枢在半空,裴枢不想死,就必得先让开。

谁知裴枢竟然不让,还是笔直抓向他的脸,斗篷人只好脑袋一扬,试图先避过裴枢的手。

头一扬,手上准头就差了,那一掌擦过裴枢脸颊,打在他肩上。

“嗤。”一声,斗篷被撕开半边,裴枢大笑,“啊,原来是你!”

声音未毕,他已经笔直落下。

斗篷人扑在崖边,一眨不眨地盯着裴枢的身影,这回再没出什么幺蛾子,眼看裴枢身形穿过茫茫云雾,不见了。

斗篷人犹自不放心,想着刚才裴枢最后一句话——他看见自己的脸了?

电光石火那一霎,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躲开没,眼底冷光一闪,他正待吩咐属下,安排吊索下去寻找,务必死要见尸。

还没转头开口,忽觉身后一股彻骨寒气,剑般劈来,那速度无法形容,眨眼间后背汗毛直立。

那是生死之境的自然预警!

隐约听见明城惊呼,斗篷人心底一沉。

手掌在崖边一翻,整个人翻身而起,起身那一霎,“嚓”一声微响,他后背斗篷整个裂开,分成左右两片,似一双黑色羽翼,翩翩在半空腾飞。

黑色羽翼一闪落在崖上,覆盖住明城惊惶的双眼,下一瞬她被拎起,斗篷人纵向半空,扑入树丛。

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从头到尾斗篷人头都没回,等宫胤和南瑾赶到,崖上已经人踪渺渺。

两人远远看见山上似有人影晃动,快步赶至,宫胤隐约看见那斗篷,立即出手,只是相隔太远,终究没能成功。

宫胤还想补一记,然而这时候他听见了崖下裴枢的大笑。

两人掠到崖上,看见满地冰雪,南瑾脸色已经变了,蹲下身拈起一块碎冰看了看,冷笑道:“雪山!”

龙家和雪山武功同出一源,水火不容,龙家人最恨的,就是雪山中人。

能施展这一手冰雪真气的,必然不是雪山寻常弟子,南瑾也不打招呼,转身就去追人。

崖上一层冰雪又一层冰雪,宫胤掠到崖边向下看,此时裴枢笑声回音,犹自在山野间回dàng。

宫胤趴在崖边,和先前斗篷人一个姿势,正在查看崖边痕迹,又观察崖边植物,揣摩着裴枢到底真堕假堕。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冷风,猛然劈下。

“唰。”一下,白衣翻飞,宫胤翻身而起,回身愕然——身后,孟破天手持扁刀,满面惊愕和泪痕,大声道:“你!”

宫胤也怔了怔,一眼看见孟破天眼底怒意和杀机,联想到刚才qíng境,忽觉不好。不由道:“冷静些,不是我。”

“我看得清楚,你出手,然后我听见崖下有裴枢声音!他说原来是你!”孟破天大刀一挥,“你是谁!”

孟破天抢先追踪裴枢而来,本想抄近路早点到横戟军营盘,不想四面都被禹光庭军队围住,她只得从山中穿过。正如宫胤所料,地形不熟迷路了,她在岔路上走来走去,一忽儿下山一忽儿上山,好几次已经临近景横波营盘,却擦身而过,最后反而又上了山。她也是听见动静一路找到这山崖的,到得正好比宫胤慢一步,正好看见了宫胤出手,听见了崖下裴枢的大笑。

宫胤认得孟破天,孟破天却不认识他,以往在玳瑁虽有jiāo集,但宫胤一直千变万化,没露过真脸,此刻孟破天虽觉得隐隐熟悉,但急怒攻心之下,哪里能细想。

宫胤皱眉,他不怕孟破天出手,却怕她犯傻。

“让开!”孟破天此时无心出手,直奔崖边,不管不顾趴在崖边一看,晚间岚气已起,山雾茫茫,不知崖深几许,哪里还看得到裴枢?只凭感觉这崖很深,落下定无幸理。

孟破天呆了半晌,将刀往背后一cha,双手抓住崖边,就要往下爬。

一只手将她拎了起来,宫胤乌黑的眸子对上她愤怒和惊痛jiāo织的眼眸,“崖边这么滑,别找死。”

“滚开!”孟破天悬在半空就拔刀。

一股掌风拍来,将她拍出一丈之外,孟破天跌得屁滚尿流,好容易抬起头,看见一个高高瘦瘦女子,面无表qíng站在一丈外,正用冰雪擦手。

这自然是南瑾,她没追到斗篷人,正一腔怒火,看见孟破天对宫胤无礼,想也不想便出手——她都不能靠近的男人,别的女人当然更不可以。

至于景横波,不算女人。是蛊惑人心的巫婆。

孟破天呆了半晌,支着双刀站起身,摇摇晃晃指着两人,冷声道:“好,我不是你们对手,我也不自取其rǔ。但今日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有种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

南瑾抱胸冷笑瞧着,一脸“江湖中人都是这么自找台阶下”的表qíng。

宫胤却在叹气——没猜错的话,孟破天一定是去找景横波了。

他只得和南瑾跟着,孟破天下山却跑得飞快,她在山野中长大,极善攀援腾跃之术,为了避免被宫胤两人灭口,扯了根铁绳在山林间奔走,几次dàng过山涧溪流,这回路线走得曲曲折折,竟然也没迷路。

宫胤原本想半路拦下她,不管怎样,先管住这个和裴枢一样的冲动派再说,谁知走到半山时,忽然感觉到异动,随即发现,有一支队伍,从山间小道中潜入进来。

不用问,这自然是禹光庭的队伍,此人可为谨慎狡诈,接到景横波军队被毒倒的消息,依旧没有放松,大军围山,必定从几处进攻。

宫胤便命南瑾抄近路下山,迅速通知景横波,自己则假作逃入山林,出现在那支秘密队伍面前,那支队伍由禹光庭手下一个参将率领,认得他是摄政王近期看重的谋士,却不知道摄政王最近对这位先生的疑心,听宫胤说随同杀手前来刺杀,无意中失散,此刻愿意为大军带路,找到女王王帐,当即欣然接纳。

军队在山林中秘密潜行,一路狂奔的孟破天,已经到了女王营地。此时士兵们已经醒转,并接到紧急命令,埋伏在营地各处,进入备战状态,孟破天的忽然闯入,被当做摄政王的斥候,当即抓了起来,扭送入景横波帐中。

景横波正和手下商量今晚的迎战计划,如何分化跟随摄政王来的临州贵族私军,如何给禹光庭迎头一击,一转头看见孟破天鼻青脸肿地站在帐门前,不由目瞪口呆,“你怎么来了?”

她也知道孟破天大概往这里来了,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瞧了瞧她,又诧然道:“你怎么láng狈成这样?”

孟破天气喘吁吁站在帐门前,今日jīng疲力尽,饱受打击,在这营中还受了一番磋磨,此刻心神衰竭,再无力气逞qiáng,噗通一声便扑在景横波膝前,“陛下,救救裴枢!救救少帅!”

景横波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扶起询问,孟破天迫不及待,将事qíng说了,她只顾自己诉说,也没发现,景横波听着听着,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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