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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850)

有人在大声笑,“只此一门,便输了。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现眼的?”

还有人笑道:“还有那筐子,不放衣服都放着些甚?看着怪恶心的,就这样的一幕儿,也敢说和女王陛下心意相通?陛下喜欢的会是这些腌臜玩意吗?”

景横波也笑,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咬紧唇,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门,仿佛那门下一瞬就会砰一下被推开,走出几个也许已经隔了时空、沉淀在记忆中的人来。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心中一遍遍对自己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见她迟迟不肯挪动脚步,众人有些诧异,有人以为女王失望已经放弃,看看天色,开始打着呵欠往家走。

“砰。”

白板上的单扇门,忽然被推开,挤出一只白白的小脑袋,那脑袋上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四面看了看,才鬼兮兮地叼了一长条东西出来,一边向外溜,一边贼兮兮地回头看。

底下人呆住,看了半天笑道:“一只白猫儿?”

“不,白狗儿。”

“不对,这眼圈怎么这么黑?画过了。”

“叼着的什么?足衣?”

众人纷纷猜测声中,景横波怔怔站在那里,嘴唇扁着,睫毛颤着,似哭似笑地道:“尼玛太含蓄了,这叼的应该是胸罩才对……”

“啪。”一声脆响,一样东西从里面砸出来,里头一声大叫,“幺jī!你又偷姐的内衣!”

景横波又呆住,抖着嘴唇道:“尼玛,让霏霏画黑了眼圈扮演幺jī,亏你想得出来……”

门推开,不见人出来,却有一只手臂伸出来,利落地拎起“幺jī”,往门旁边一个筐子里一投,“啪”一下“幺jī”应声着陆,埋在一堆破纸烂絮里。

里头有人骂:“尼玛,你把幺jī扔垃圾桶里,我的袜子怎么办!”

这声音语调慵懒,微微沙哑,生气也像在娇嗔,众人听着都笑,有人道:“像女王!”

白板后又一个人回答:“捡出来再穿。”

这人语气简洁利落,一字字特别清晰。

“垃圾桶里的怎么能再穿!赔我新的!”

“能赢我,就赔你。”还是刚才那人回答。

忽然又一条手臂伸出来,在垃圾桶里翻翻捡捡,找出那袜子,道:“没弄脏,还可以穿呢,我帮你洗洗就好啦。”

这人说话声音娇脆,明显年纪比较小。

“不要不要。”袜子的主人却依旧很嫌弃的口气,“扔了扔了!小透视,不要什么地方都去翻,垃圾桶哎,脏死了。”

忽然又一个声音cha进来,“喂喂喂,好烫好烫,谁来帮忙端一下哈!”

这最后说话的姑娘,声音软甜,每个字拖着点翘翘的尾音,令人感觉甜美可人。

唰一下白板后静默了,只有一个人蹬蹬跑去的脚步声,“我来我来。”是那个被称为“小透视”的姑娘。

第一个声音道:“我吃我吃!”

“幺jī”从垃圾桶里一跃而起,撞开“门”冲了进去。

里头最后一个姑娘声音软软地笑,“好吃吗?嘿嘿嘿我还没放盐呢。”

里头“啪”地甩筷子声音,几声冷笑,“就知道!”

……

底下百姓看得莫名其妙。

景横波却早已浑身发僵。

她的背影看起来分外僵直,发鬓钗环无风自动,白板就在面前,走上几步就可以打开,她竟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

白板后至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语言对话却极为鲜活,众人都已经被吊起胃口,都期盼着女王赶紧上前开门,见她不动,众人也发觉她的异常,窃窃私语渐起。

裴枢紧紧地盯着她,皱眉看看她看看宫胤,表qíng似乎在思索这女人又有什么秘密只告诉了宫胤?耶律祁唇边依旧一抹微笑,看不出失落,只是眼神微微萧索。

忽然白板上头,黑幕将落,似乎代表黑夜降临一般,再掀开时,众人“哗”地一声。

景横波浑身一颤。

面前,场景已变。

靠墙两张chuáng,chuáng却很古怪,是上下两层的,看上去可以睡四个人,做工极其粗糙简单。

两张上下位的chuáng,四个chuáng位,却是各具特色。靠墙左边一张chuáng的下铺,gāngān净净,整整齐齐,淡绿色的chuáng单和被褥,十分的小清新。

这张chuáng的上铺,却是风格惊悚。全黑的chuáng单被褥,毫无别的色彩,chuáng单铺得一丝褶皱都没有,视线平齐看过去就是一条直线。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豆腐块似的,四面有如刀裁,简直让人没法相信那是人睡的chuáng。

隔壁那张上下铺,又一种风格。底下那张,粉红的chuáng单被褥,白色心形图案,很甜很少女很梦幻的那种,不算很整齐,被褥软软地窝着,特别蓬松特别厚,看上去非常舒适温暖,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享受派。

这家伙的上铺,是四张chuáng里真正最吸引人视线的一张,因为……太艳丽了!

chuáng上被褥chuáng单都是闪亮的大红色,虽然gān净,却随意地堆在一边,在chuáng上的其余地方,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包裹、盒子、袋子、还有一些袜子、色彩鲜艳的衣服裙子,从栏杆上长长短短地挂下来,看上去像六国八部聚集时的万国旗一样。

“太客气了,太含蓄了……”景横波喃喃地道,“正常qíng况下,挂下来的应该是我的内裤和胸罩才对……”

两张上下铺前面是一排桌子,一共四张,每张桌子的风格完全可以和四张chuáng对应上,一看就知道哪张桌子是哪张chuáng主人的。唯一的共同点是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圆圆的像脑袋一样的东西,大小也和脑袋差不多大,纸糊的,做得很抽象。

众人在底下好奇地看着这新奇的场景,指指点点说那chuáng有意思,节省地方,又猜那圆圆的东西是什么,景横波一开始也茫然不解,想了半天,回想当初四人宿舍时的布置,才恍然大悟。

那是电脑!

电脑!

某人对“电脑”这种高科技产物毫无概念,也无从想象,仅凭从她嘴里听过的这个词,猜测既然有这个“脑”字,想必和人脑差不多造型……

真是难得看见某人智商搁浅啊……

看见这一幕的巨大冲击,她一直胸间澎湃,yù言不能,此刻因为这颇有喜剧效果的“电脑”,倒稍稍缓过来点,想笑,心里还是酸酸的,一丝微笑唇边尚未完美,眼底已有微光闪烁。

忽然幕布又一落,景横波退后一步,听见里头脚步声和拉动桌子声音。

幕布再掀起时,她睁大了眼睛。

布景基本如前,还是那屋子,四张窄桌拼在一起成了一个方桌,三个人各据一边,手里各自抓着一叠硬硬的纸。

白板后亮起灯光,高高地照过来,光线下最明显的,是左侧面的黑衣少女,说是女子,只是感觉而已,事实上这人有宜男宜女的俊美,连坐姿都透着男xing的利落。短衣长裤高腰靴,一头黑发一丝不乱地扎起,露出光洁的高额头。一只脚蹬在旁边人的凳子腿上,唇角紧抿,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卡片,不苟言笑。脚边则蹲着霏霏扮演的“幺jī”,正狗腿地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殷勤地擦她靴子。

右面是个粉红衣裳的少女,奇怪的也是一身短衣长裤的,不合这个时代的短装。那少女雪白的圆脸,睫毛茸茸的乌黑眼睛,微微有些撅起的红唇,看起来甜美如蜜糖,只是那眼神一瞟一转之间,总不经意流露几分狡黠之色。

她一边抓着那把卡片念念有词,一边顺手在手边的碟子里抓瓜子磕着,速度极快,瓜子壳雪片般从她齿间翻飞而出,她时不时还叨念一句,“五香味太浓,下次炒原味的……”

背对景横波和众人的,则是一个浅huáng衣衫少女,也是短装束发打扮,一头长发黑得发亮,坐姿特别端正优雅,规规矩矩抓着纸片,绝不像粉衣少女一样眼神瞟来瞟去,也不像黑衣女子那样一脸漠不关心。

景横波久久盯着那三个人,觉得自己又无法移动脚步了。

这是梦,是美梦,是留存在记忆中最美好的存在,是封在过往里不忍触碰的曾经,是橱窗里的水晶球,缓缓转动,氤氲着六角形的雪花,鸣奏琳琅的音乐,美到击中所有人心里的希冀,却又不能企及。

她怕自己一靠近,彩云易散,水晶球破碎。

这只是做给她看的场景而已。

那三个人却不打算只当人ròu背景。忽然一抬眼,都望向她。

左边的黑衣少女,对她勾勾手指,也勾勾唇角,道:“三缺一。”

背对她的huáng衣少女,转过头很老实地笑,“快快快,就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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