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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859)

宫胤抬手就把手中的第二块血字墙,扔了出去。

“轰”一声,三尺方圆的墙身砸中车顶,砸破车顶坠下,幸好被四角卡住,并没有砸上那姐妹俩的脑袋,只险险架在她们头顶。

葛莲葛芍一声惊叫,再也顾不得杀姬玟灭口,姬玟连滚带爬逃出,刚刚滚下车,就被人一把扯进了道边的灌木丛内。

扯她的人自我介绍言简意赅,“我姓龙。”然后便不说话了,好像觉得这个姓氏说出来全天下都该知道一样。

姬玟当然不知道,但这不妨碍她对人家感谢地微笑。人家本想不理她,忽然想起家主告诫,红尘行走,要懂得表现善意,便善意地低头看了看,忽然有所发现,道:“你腰带松了。”善意地顺手帮姬玟给束上了。

姬玟低头一看,脸红透耳根,下意识拍开那毛手,那龙家的家伙怔了怔,道:“不需要?那恢复原样好了。”顺手一抽,把姬玟腰带又给解开了。

姬玟:“……”

那边葛氏姐妹马车撞停,护卫们急忙涌过去看,忽然一阵风过,护卫们手中的灯笼灯火全灭,一时众人眼前一片黑暗,不由自主地撞在一起。

马车上葛氏姐妹,反应很快,立即各自拔刀,互相躲开,葛莲退得太快,撞在马车板壁上,感觉到身体一震,似有微风掠过,风中隐约一股入骨清凉的气息。

她立即警觉地转头看窗子,窗子一直半开着,一点星月之光泄进来,没有多余人影,只有对面葛芍的眼睛,忽然灼灼如láng。

葛芍此时也已经退到马车的另一边,忽觉什么东西似乎在地上一弹,砸到了她的脚趾,她下意识弯身一摸,正摸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其上疙疙瘩瘩。

葛芍心脏砰砰一阵猛跳——宝函!

刚才的撞击和退让,葛莲袖子里的宝函滚出来了!

葛芍有一霎的犹豫,这东西,捡?不捡?

捡,怎么可能不被姐姐发现?

不捡,怎么舍得错过这样的机会?

方才她还和姐姐争执,她不愿意这样冒险,时间太仓促,准备不足,贸然发动,难有胜算。

最关键的是,拿到宝函的是姐姐,将来成功了,掌握权力的也是姐姐,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犯得着担这杀头的gān系,为他人做嫁衣?

但现在,不同了。

纠结的念头只是一霎,心中还在犹豫,手指已经自动将宝函捡起,塞进了袖子里。

只这一个动作,满头冷汗,她抬起头来,目光发亮。

葛莲正看见她忽然光彩万倍的眸子,下意识摸了摸袖子,摸到一个硬物的轮廓,稍稍放心。

她不敢在葛芍面前拿出宝函查看,总感觉她似乎会随时扑上来抢。

此时马车震动已停,护卫们重新点燃灯笼围拢来,黑暗退避,光明重来,两人都舒一口气,抹一把汗,这才注意到那血字墙。

那带血字的一面,正对着葛莲,她一眼看过,便惊得一跳,大声道:“拿灯来!”

灯递了进来,葛莲对着那墙,上下看了一遍,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好狠。”

“怎么了?”葛芍看见的是另一面无字墙,诧然问。

“你过来看看。”

葛芍也注意到了那血字下的莲花,想了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惊道:“王世子留下了线索?那大王发现了没有?这墙是谁送来的?什么意思?”

“葛蘅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线索!”葛莲斩钉截铁地道,“将死之人,那种姿势,就算画朵莲花,也必然线条凌乱,难以辨认。这朵莲花看似刻得浅,却瓣瓣清晰,连笔力渐弱都控制得jīng妙准确,画功了得。葛蘅可不擅画!更不要说旁边还要来个敲实罪证的糙字头,这是栽赃!栽赃!”

她语声愤怒,显然第一次遇见能反栽她一口的人,满眼不可置信。

“栽赃!”葛芍频频点头,心中冷冷一哼。

说得好像凶手不是你一样。

“墙既然在这里,那说明大王那里没有,对方送来,是暗示要谈判,要钱吧?”葛芍推断。

“想得美。”葛莲冷哼,“这不是要谈判,这是警告和威胁。这墙能做一次假,就能做第二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大王那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一面!”

“那怎么办?”葛芍大惊失色。

“没怎么!”葛莲咬牙道,“说到底算是好事!咱们已经被bī到绝崖,也不必再犹豫徘徊。做吧!”

“做!”出乎葛莲预料,这次葛芍答应得特别慡快,斩钉截铁地道,“不仅要做,还要雷霆万钧地做。为了节省时辰,你我最好分头行事,你去五城兵马司,我去京卫,在路上紧急传讯咱们的人,调齐人马之后直接包围王宫。今夜京中能调动的军力,一小半在东宫,一大半在咱们手里,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以何理由包围王宫?”葛莲眯着眼睛。

“自然是诛除妖妃,救我主上。”葛芍早已胸有成竹,咧嘴一笑道,“丽妃之子三岁,是大王幼子,很得大王宠爱。葛蘅活着也罢了,葛蘅死了,这个女人动点心思也正常不是?这女人平日里在宫中作威作福,好日子如今也该到头了!”说到后来咬牙切齿,掩不住满面恨意狰狞。

葛莲瞟她一眼,轻轻一笑。丽妃是否作威作福,各有看法,说到底以前也未曾伤及葛芍利益,只是葛芍看似义气大气,平日里常爱说一句“我素来最讲道理!”,骨子里却妒心猛烈,向来见不得别人比她qiáng罢了。

“如此甚好。”她道,“时辰紧迫,确实分头行事比较好。只是你的安全……”

“我带走我那一半护卫便是。”葛芍慡快地道。

“好。”葛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妹妹一切多加小心。”

“姐姐也千万小心,方才那刺客来意不明,你万万防备着。”葛芍也紧紧握住葛莲的手。

“妹妹,”葛莲目光盈盈,声音竟似有了几分哽咽,“所谓机遇伴风险同行。今夜机会愈大,风险愈大,姐姐我实在不忍你单身赴险,这要有个闪失……”

“姐姐……”葛芍也感动得哑了声音,颤声道,“为了姐姐的大业,妹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望姐姐夺位成功之后,莫忘了提携妹妹。”

“我若为王,你便一字并肩,也好让这大荒土地之上,再多几位叱咤风云的女王。”葛莲满面诚恳,用力捏了捏葛芍的手,“妹妹,小心!”

“姐姐,保重!”葛芍松手,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依依不舍,随即葛芍决然转身下车,召集了自己的护卫,披上斗篷,另乘快马分队而出。

她一上马,就禁不住浑身一哆嗦,刚才浑身绷紧的肌ròu,此时才稍稍放松,此刻才感觉到这暗夜凉风,嗖嗖地穿过背脊,背心一片冰凉,不知何时已经汗湿。

她悄然抹一把额头的汗,低声咕哝,“好险……差点以为她要下手……还好没发觉……”

不敢再多耽搁,她扬鞭策马,厉声道:“走!”

骏马扬蹄,一跃而出三丈,黑暗中披风扬起,似割裂空间的利刃。

夜寂静,马踏青石板地的声音清脆。

葛芍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为了安全,两人的护卫足有四五十人,自己带走也有二十人,二十人的骑行队伍,一起策马奔腾的时候蹄声应该很响亮,为什么此刻蹄声听来却寥落?仿佛……仿佛只有几骑一般?

她下意识回首。

一眼之下,心胆俱裂。

马是冲出来了,却只有她自己和寥寥几人,更多护卫留在原地,有的直接没动,有的漠然观望,有的被身边的人,刀勒着脖子。

而葛莲的护卫,齐齐拉弓搭箭,对准了她的后心。

葛芍反应很快,猛地扬鞭。

“放!”

马车里好姐姐的声音,平静而又决绝,葛芍却已经听不见,也什么都不敢想,只管俯低在马上,死命扬鞭。

逃!逃!逃!

身后是追命的无常,索魂的恶鬼,是她那看似柔弱却七窍玲珑、从来没有输给过她的好姐姐!

焦灼如火,心间却泛上浓浓的苦涩,她心里明白,距离这么近,道路这么窄,她的后心空门全露,根本无法逃得掉姐姐手下的劲弩,马上,她就会死成一团刺猬……

这是轻敌和贪婪的后果……

她却只恨先前没有在马车内,宰掉葛莲这个贱人!

“咻!”

厉烈风声,似无数钢索,穿空而来,转眼刺到她身后四面八方,下一霎就是肌肤扯裂,血ròu横飞……

忽然眼前似有白影一闪。

随即她的身子猛然旋转飞起,在空中翻腾,眼前光影缭乱,天地颠倒,倒翻的一瞬间,她清晰地看见,自己胯下的马,也同时倒飞而起,偌大的身躯在空中团团一转,替她挡下了很多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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