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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898)

像是雾中开放的芍药,濛濛妖娆。

宫胤怔怔地盯着那红唇,心猛烈地跳了跳,这前所未见的娇俏风qíng,令他脑中有一霎的空白,恍惚里只想扑入那团光晕里,将那朵人世间最艳丽的花儿采撷……

风将火折子光焰chuī得斜斜一线,险些烧到他手指,他浑然不觉。

他在那发痴,景横波却在发傻。

宫胤这是怎么了?被点xué了?她嘴都撅痛了!

好在片刻之后,宫胤微微一醒,才注意到景横波嘴翘来翘去,似有所指,顺着她嘴翘和眼光的方向看,屏风后、帷幕后、桌子下、chuáng榻边……

到此时宫胤也明白了,底下必有暗器或者火器设置,这些丝线就是触发的机关,排得密密麻麻,根本不给人钻过的机会。

他对殿下的耶律祁做了个手势,耶律祁一惊,忙仔细在殿门处寻找,片刻后发现门后有一束细丝。

这些触发丝线,在出口处必然有个汇集点,谁进来碰见,立即就会引发。

发现了引线,却不能碰,耶律祁和宫胤都目光如炬,一眼看出这些东西烧不得砍不得毁不得,武功再高也束手无策,但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在这殿门口天长日久地守下去,浮水王宫已经乱了,没多久就会有士兵前来包围。

何况布下这东西的人也不会给他们时间,他们不触发,对方也会找机会触发。

宫胤和耶律祁目光一碰,在殿内一转,两人都已经想到,作恶者一般都会亲临现场,看自己造成的恶果,以此获得心理的满足,所以布置这一切的人,就在附近。

两人眼光扫过全殿,已经找到了最适合安全观看此处qíng境的位置,耶律祁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忽然掠起,直she殿阁西北处的一座陈旧的阁楼。

片刻后,上头传来呼叱之声,耶律祁已经和对方jiāo上了手。

景横波稍稍放心,她想不出两人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死局,心中却极为安定,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只要他们在,只要宫胤在,这世上便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仰头盯着宫胤,这个时候才有心qíng仔细看他,想知道他到底怎样了。耶律祁看样子已经大好,那么重的毒,想要痊愈不可能不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是谁付,已经成为她这段时间的心事,盘桓不休,此刻看见宫胤,她盯得一眨不眨,看他的脸,看他的身形,看他的姿态,然而隔着濛濛光线,只见一团模糊白影,似乎对自己做了一个“安心”手势,便飘然掠走。

她只得在殿中静静地等,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耶律祁和斗篷人似乎在缠战,不远处高楼上不断响起急速的衣袂带风声,她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斗篷人做好了这个布置,想看看自己得意之作的后果也正常,但一旦被发现,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应该先行遁走,他还留在这里为什么?

心底有点烦躁,总觉得这整件事说不出的诡异,时间似乎也过得很慢,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听见外头人声鼎沸,似乎浮水王宫正处于大乱之中,到处都是军靴咔哒咔哒踩地之声,武器兵甲相撞击之声,呼叱声命令声……隐约似乎还听见裴枢的大笑声,七杀的怪叫声,随即殿门口白影一闪,已经站下了宫胤。

景横波一看他的造型,就忍不住想笑,左手抱着霏霏,右手拎着二狗子,那两个平日里跋扈嚣张的宠,在他掌心里乖乖耷拉着脑袋。

说来也奇怪,哪怕裴枢杀气bī人,哪怕七杀恶搞不绝,霏霏和二狗子,从头到尾,都是对宫胤最忌惮,他只要一个淡淡眼神,霏霏尾巴就摇得如同白旗,二狗子的谀辞便cháo涌如huáng河水。

景横波叹气,这就是气场……

殿门口,宫胤随手画了几张图,给两只宠示意了一下那些藏在旮旯处的要命东西,可能是一种什么样的设置,才敷衍了事的拍拍脑袋,道:“去吧。”

景横波正想着他颁下什么赏格,鼓励那两个无利不起早的懒惰宠物好好gān活,就听见他道:“我还缺个皮围脖,有件孔雀金裘破了个大dòng需要修补。你们如果碰到一根线,我的围脖和孔雀裘,就有着落了。”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霏霏和二狗子齐齐打了个寒战……

二狗子在前,霏霏在后,霏霏的尾巴上,还被宫胤栓上了一根线。

外头的火把燃了起来,远远地照着大殿,可以看见里面纵横的线。

二狗子和霏霏俩,高抬腿,慢移步,踩着线的空隙,一步步挪了进来。

景横波一眨不眨地盯着二狗子的翅膀和霏霏的尾巴,掌心里全是汗水,生怕这俩货无意中展展翅,或者摇摇尾巴,自己,两只宠,连带就站在殿门口一步不走的宫胤,统统都要玩完。

好在冰山大神威压非凡,那两只走得从未这么小心翼翼过,二狗子走着走着,渐渐摸到了诀窍,在丝线fèng隙间一蹦一蹦,时不时教训一句霏霏,“跟紧点!煞笔!往哪走!这边!”

狗爷得意洋洋,一直都是霏霏抽它,如今可算轮到它呼喝小怪shòu了!

景横波同qíng地瞅瞅二狗子,希望这件事办完后它的鸟毛还够补孔雀裘,瞧霏霏那小眼神凶光毕露,事qíng完了不扒下一层鸟毛她愿意和二狗子姓……

两只走到她身边,霏霏安慰地用尾巴抚抚她的脸,二狗子瞧见,敷衍地也用翅膀拍拍她的肩膀,昂头踱过。景横波报之以微笑,决定出去后,看见霏霏抽二狗子,绝对不对二狗子施加以援手。

那两个都没试图解救她,因为她身上被丝线压得最紧,完全碰不得,得先把那些要命东西清除。

景横波心又拎了起来,她不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到底是个怎样的设置,按说会有一个碰撞触发装置,才能发挥最大的破坏效果,这两只鸟shòu,能搞定那么复杂的东西?

帐幕微微波动,她看不见那两只在gān什么,正因为看不见,分分钟都拎着心,等待一场安静或者惊天动地的爆炸,因此更加紧张,背心湿湿的,似乎被冷汗粘在了地上。

这样紧张的心qíng,只有在看见殿口那条静静伫立的修长白影的时候,才能获得纾解。他只是从容地立在月光里,和月光融为一体,似人世间最安静的雕像,从遥远至现在,一直等待在那里。

她的心,便似因此获得皈依。

那一片冰雪月光,早早映she在心版,华光换影,暗香浮动,一支嫣红桃花斜斜其上。

排雷鸟shòu组从一处帷幕下转了出来,帷幕被掀开一条fèng,正对着景横波,景横波这才看见,墙根处放着一个核桃大的灰黑色圆球,外头似乎是铁壳,圆球被带着弧形凹槽的木块半固定在地上,圆球引线被牵了出来,和那些透明丝线结在一起,绷得紧紧,圆球前方,丝线轨道上,固定着一块铁片。

当有人拽动丝线,圆球被拉出凹槽,顺着丝线方向碰撞在铁片上,那一刻丝线齐齐扯动的拉力,足够火药丸子无需点燃,撞击铁片生火爆炸。

很jīng巧很险恶的设计,东西都贴在地下,除非人趴下来慢慢弄才能排除,但丝线纵横,人呢是趴不下来的。

好在有霏霏和二狗子。一shòu一鸟合作默契,霏霏整个身体趴在地上,用舌头慢慢地舔铁片底座,时间仓促,铁片必然是用浆糊临时粘在地上的,不可能钉入地面,霏霏湿润的舌头将浆糊舔掉,小心翼翼移走铁片,二狗子再慢慢将火药丸子移下凹槽,最后然后两只再去对付下一个。

景横波一看就知道,这必定是宫胤教它们的,难为宫胤根本看不见里头安排,也jīng准地猜出了击发设计。只是不知道二狗子将这些危险的火药球推下凹槽是为什么,火药球到处滚动,一样会有危险的。

二狗子和霏霏很小心,踮着爪子,轻巧地越过火药球,过了一阵子,大概将藏在旮旯里的火药丸子都找到了,二狗子也不知道在哪翻腾的,找到一支柳条篮子,和霏霏俩轻手轻脚将火药丸子往篮子里装。

景横波不知道这两只在搞什么鬼,这时候因为拆除了铁片改变了位置,丝线已经变松,除非大力碰触,已经不会因为拉扯之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时候完全可以把火药丸子和线分离,为什么冒险不分?

那两只把火药丸子满满装了一篮子,放在角落。景横波眼见险qíng解除,也不用两只帮忙,自己把丝线解了,从网里爬了出来。

她刚要出去,门口的宫胤忽然对她摆了摆手,随即身影一闪不见。

然后景横波就看见那个装满火药丸子的篮子,也飞了起来。

外头火把明灭,她看见一束丝线如流光,随着宫胤身形飞起。

她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宫胤要做什么。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宫胤身形飞出,远远扑向高楼,高楼上,耶律祁正和斗篷人缠战,不下杀手,不直接接触,却一直缠着他,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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