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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978)

“劝你千万别做这傻事,”伊柒难得严肃地道,“没有半途停止的按钮,唯一的办法,就是以qiáng力将红色按钮扳回,这会导致机关逆行,后果……还是会被压死。”

“放心。”裴枢抽剑,拿着一卷用来防止触动小机关的金线,步入机关殿内。

……

幽暗的大殿里,回dàng着慕容泽急促的喘息。天弃端着一碗药,放在榻边,将他扶起,喂他喝药。

慕容泽喝了几口,摇摇头推开碗,天弃劝他,“公子,这是王宫珍藏的伤药,您还是多喝点吧。”

“……我觉得这药不大有效……”慕容泽喘息着道,“伤势没有好转,最近听力好像还出了问题,这声音忽远忽近的……天弃,那些异人军还安分吗?可不要让它们出了黑水泽,被人发现……”

“公子放心。”天弃道,“都好好在黑水泽呆着呢。上元宫一直封闭着,没什么人,我装神弄鬼把几个看守的老宫人都吓走了,咱们在这里,安全着呢。”

“是吗……”慕容泽半闭着眼睛,胸口起伏,忽然道,“这药汤气味好淡……”

“许是药量少了。”天弃端起碗闻了闻,笑道,“我再熬一碗。”

忽然他抬头,看向外面,前方殿外台阶上,模糊一道黑影。

天弃浑身一僵,慢慢放下药碗。

慕容泽也似有所觉,霍然抬头,眯眼看了半晌后,厉声道:“景横波!”

景横波立在殿口,打量着他的气色和桌上的药碗,冷笑一声道:“竟然还没死,好遗憾。”

“那是因为要等你一起死。”慕容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jīng神,坐起身,天弃扶着他下了chuáng,他站定在殿内,深吸一口气,忽然撮唇,发出一声厉啸。

这声音十分怪异,听得人心头翻滚烦恶yù呕,景横波和天弃都脸色一变,知道这是慕容泽独有的控制召唤异人怪物的啸声。

如果没有他的控制,这些怪物一旦散入大荒境内,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啸声,整座上元宫都似在轰然作鸣,远远近近,各种奇异而难听的声音此起彼伏,将这夜惊动如沸腾的粥锅,怪叫声里,踏地声同时响起,从四面八方滚滚向大殿而来。

景横波静默不动,一直等到四周腥气扑鼻,黑暗中大殿四面出现无数高高矮矮的黑影,闪烁着一片片幽绿紫蓝的暗光,才退后一步,啪地放出了一串烟花。

“召唤你的大军么?”慕容泽冷笑,“不过是陪葬更多人而已!”

地下,守在暗门处的七杀急急将消息传递,“发信号了!”

“少帅!”伊柒对已经排除联动机关,在按钮下等待的裴枢打手势,“可以开始了!”

裴枢毫不犹豫,按下按钮。

银白的机关骨架开始轧轧运动,裴枢立即向外走。

地面上,景横波算算距离,看一眼对面两人,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这一着,让慕容泽和天弃都一愣,慕容泽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忽觉脚下一阵震动,那种震动如此剧烈又如此庞大,以至于他感觉范围广阔,以为地震了,随即他反应过来,惊道:“地下有机关!”

一瞬间他脸色死灰,景横波敢孤身前来,等他召唤了所有的异人军再走,就自然有把握,这机关,能够留下他和他的所有力量!

前方,只剩下景横波的背影,她走得决断,连头也不回。

“公子,我扶你出去!”天弃冲过来。

“是吗?好啊!”慕容泽忽然一声大笑,大笑声里,他一把掐住了天弃的咽喉。手臂顶入天弃胁下,一柄雪亮的匕首,横在了他的后腰。

天弃脸色一变,却忍住了没发声,只低声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景横波听见笑声,下意识回头,正看见这一幕,她略有些愕然,随即轻笑一声。

不过是死到临头,自相残杀罢了。

那些怪物已经bī近阶下,气息咻咻,腥臭扑鼻,放眼望去,有的半人半shòu,有人身体如蛇,有人周身鳞片,有人皮肤腥绿,有人眼球凸出垂挂,有人肌体奇长拖曳……更多的不能称之为人,灰白泛绿,猩红腻huáng,一堆堆的疙瘩,一摊摊的粘液,一坨坨地蠕动,地面上一道道各种颜色的痕迹,那是皮肤腐烂和毒液瞬间侵蚀的结果……景横波不止一次看过这种东西,然而此刻一次xing看见这么多,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泛恶心,恨不得立即冲出这可怕的包围圈,多一分钟,都能让人发疯。

然而殿内的对话,还是飘入了她耳中。

“我gān什么?我杀内jian啊!”

“公子!你疯了!”

“呀,为什么我此刻听不清楚你的话,也闻不见那些东西的气味呢?”慕容泽格格怪笑,“我中了那暗器的伤,可是听力嗅觉并没有问题,为什么喝了你的药之后,不仅伤势更重,还渐渐听不见闻不到了,连这些东西就在附近,也不知道呢?”

“公子,你别冤枉我,这是药力效果不成。”

“你和我说这些东西好好呆在黑水泽,可明明它们就在这上元宫咆哮游走,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呢?”

“景横波是为什么这么快到这里了呢?是有人故意放出异shòu军,引她前来吧?”

“我可没忘记,是你不离不弃跟随着我,是你建议我来上元宫躲避风头呢!”

景横波霍然回首。一霎间看见天弃昂着头,眼底一片浓重的悲哀。

脚下震动越烈,那些已经半失去神智的怪物浑然未觉,犹自bī近,慕容泽却在狂笑,斜眼觑着景横波。

“陛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安排下的内jian,忠心耿耿的部属,怎么好像却向着你呢?你这机关一毁,好像会牵连一个对你有功的无辜属下哦?”

“公子你可不要冤枉我。”天弃摇头,“我对您忠心耿耿,陪您到现在,现在还是愿意陪您去死,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正因为你这反应,你才是双重间谍。”慕容泽咳嗽着笑,“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人,此刻正好顺手推舟,向景横波告饶,以她那假惺惺xing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却宁可陪我一起死,我待你又不是恩重如山,你至于这样恶心吗你!”

天弃默然,转过头去。

景横波盯着他,一霎间也明白了。

他是间谍,却是双面间谍。他留在慕容泽身边,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现在的最后必死一击。

她眼底忽然生出灼灼光辉——如果天弃不是内jian,那么宫胤,宫胤……如果一切都在宫胤算中,如果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告诉我,你是谁的内应?宫胤?”慕容泽大笑,笑出唇边鲜血,“啊,真是不可思议。原来到头来,一直被算计的人,是我!”他狠狠呸掉一口鲜血,不断喘息,“好,宫胤!你厉害,还是你厉害!糙灰蛇线,伏延千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安排了这颗棋子,到头来我竟自搬石头自砸脚!”

天弃默然扭头不语,大殿隆隆震动,不断有尘灰断木滚滚而下,扑了两人一头一脸,两人都一动不动。景横波已经听见身后怪物们沉重的喘息声,腥臭味道bī得人无法呼吸。

必须要赶紧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甘心这样做!”慕容泽大呼。

天弃忽然转过头,盯着慕容泽,轻轻说了一句话,景横波只隐约看见他口型,但慕容泽立即呆了。

趁着他这一呆,景横波猛地闪入了殿中!

她不能现在离开,她要救天弃,不仅仅是因为不能辜负他的帮助和忠心,还因为宫胤的生死,只有他最清楚!

慕容泽一转眼看见她果然进来,笑得更加疯狂,“你果然要救他!想救?那救连我一起救!”他勒紧了天弃的脖子,向景横波冲去。地下咔嚓一声,裂开一个大dòng,景横波险些落入dòng中,她掠上丹陛,刚刚站稳,砰一声,丹陛四分五裂。她刚刚躲开一截铜鹤的尖嘴,头顶“嘎”一声裂响,半截梁柱碎裂,擦着她耳畔,斜斜支在地上。

那些怪物悍不畏死,一批批被乱石砸倒,犹自源源不断涌入殿中,哗啦一声响,一条暗绿色的不知道算蛇还是人的东西,滑上那半截斜架的断梁,舌尖一伸,卷向景横波颈项,舌尖上滴落暗huáng色的粘液,腥气弥漫。

景横波正伸手去抓慕容泽和天弃,慕容泽推着天弃往宝座屏风后躲,眼看要能抓到天弃的腰带,却听见身后嘶嘶响,来不及思考,猛地一偏头,一个背摔,感觉入手的东西滑腻恶心,随即啪一声,一道绿影从她肩头滑过,在地上摔成两截。

她再次扑向屏风后,一道沉重风声当头响起,她闪身而过,一脚蹬在那怪物背心,将那沉重的身体蹬翻在地,恰在此时,一截屋顶被震落,轰然一声将那怪人压在石下,她百忙中看了一眼那眼珠凸出的脸,依稀认出那是成孤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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