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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31)+番外

詹美凤当年少女怀chūn,与詹笑棠的朋友私奔,以为对方家世出众,在外同居数月只当做玩,玩厌了自然会有人来接她去半山豪宅做少奶奶。

知道遇人不淑,上当受骗时后悔已晚,她已经怀有数月身孕。她怕引产丢了xing命,听说年幼生子依然能保持好身材,于是决定生下美若。

其间吃了不少苦头。

但这回不一样。詹美凤吃准了靳正雷虽然不愿意要孩子,但同时也不敢伤她xing命,谈判时她狮子大开口,但凡衣食住用,无一不挑最顶尖的索要。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波街上,经常看见黑帮人士捧着参茸补品绫罗皮糙的礼盒往詹家送。

七姑天天忙着炖汤,二楼又时常响铃传唤,不是肚子疼就是腰背痛。七姑和菲佣跑上跑下,累得狗一样喘气。

詹美凤决心要把上一次怀孕中缺失的尽数弥补回来,可惜佣人不捧场,黛米闹着辞工,靳正雷只得再请两个佣人来。

他不堪其烦,仍时常来宁波街逗留片刻,只可惜想见的躲在房里,不想见的听见他车声,立刻探身出窗,挥手高喊“达令”。

连詹笑棠也觉得他家姊不可理喻,躲了多日不出现,经过詹美凤在电话里一轮pào轰,他终于来到宁波街。

詹美凤将参茸海味分出一半丢给弟弟。

“鹿鞭?虎骨?”詹笑棠哭笑不得。“家姊,你吃这个养胎?”

“你管我吃不吃?我想要他愿意买就行。”

“家姊,你这是何苦?跟李显威去狮城不好?有少奶奶的日子不过,和人赌这口气,最后能落到什么便宜?”

“便宜?笑棠,家姊知道你用意,不就是想多占便宜?最好你外甥女跟了这个,你家姊跟了那个,要钱花用时一次双份,做梦都会笑醒吧。你有无廉耻心?”

詹笑棠被她道破心思,脸也不红,矢口否认道:“我没有那狠毒心肠,全是为了你考虑,好好的人家你放弃不要,累得李显威黯然离开,白费了我一番苦心。”

詹美凤冷眼打量弟弟,“李显威真是新加坡李家?真离开了香港地?笑棠,你老实坦白。家姊已经快被bī上绝路,你可不要再推我一把。”

“你什么意思?”詹笑棠气愤,“骨ròu血亲,我怎么可能害你?”

詹美凤扭手指,回想那两月缠绵时光,缓缓道:“我后来想,李显威出现的时机太巧,着实让人放心不下。会不会是设仙人局?”

她弟弟低头思索,又摇头,“应该不会是设局,谁会拿那许多钱来彰显身世?他jiāo给公司的定金,可是真金白银足足十万有多。”

经过这次重大打击,詹美凤自觉聪明起来,“姓靳的自己就开电影公司,左手出右手进,来去都是他的钱,有什么不可能?你亲眼见到李显威离港?谁知是不是办事不利,被姓靳的沉了塘?”

“亲眼见过倒没有,但他有留书一封,说chūn天会回来投资新片。”

“哼!chūn天,你也信?”

“那明珠姐怎么说?”

詹美凤踌躇,“明珠不会害我的,这我清楚。”

“李显威不管是不是回到了狮城,现在提起他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于事无补。说真的,你真打算生?家姊,这不是小事,不能轻易下决定。”

詹美凤舒服地伸长腿,摩挲小腹,懒洋洋道:“我已经和他谈妥,生下孩子他会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欧洲生活。”

詹笑棠大惊失色,站起来指着美凤鼻子,就想狠狠教训。

詹美凤淡笑,“家姊没有那么蠢。”

他又坐回去,“你打算……”

“他那样心狠手辣,我离开之后单身只影,谁知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日光。我打算跟他耗下去,该吃吃该睡睡,他投鼠忌器,不敢伤我。真正生下了,我不愿走,他也拿我莫可奈何。男人我懂的,再是威风八面,也要个传宗接代的人。”

“家姊,真是他的?不是李公子……”

“就隔那三几天,我哪里知道是谁的!”詹美凤动怒。“我说是他的就是他的!”

詹笑棠理智地闭嘴。

“外面勾魂的女人多如牛毛,再等我生下儿子,你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个小贱人。”

“阿若,”詹笑棠有些不忍,“阿若终归是你女儿……”

“女儿?!哼,她能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美凤恨恨瞪弟弟,“不见你同qíng家姊一分!”

他沉默,不再多说。

美凤冷笑,“笑棠,别忘记你最亲近的人是谁。你最好为家姊多多拜神,祈求家姊生个儿子出来,让靳家有后。”

这个年过得一点也不寂寞,除夕夜詹美凤高声呼痛,送去医院后,医生警告不能再狂吃营养补品,又告诫她年纪已大,最好卧chuáng数月安胎,切切不可再去打麻将。

詹美凤伸手想掴美若耳光,被闪开后她痛骂:“我哪里还有麻将打?连明珠也厌了我。都是你害得阿妈众叛亲离!贱人!”

美若掉头回房,掩住耳朵,不听她吵闹。

抱着戴妃坐在窗边,七姑进来劝她早睡,美若摇头:“七姑,你去圆玄寺?我和你一同去,看能不能抢到第一炷香。”

两人换衫出门。

圆玄寺外无数香客顶着北风徘徊,里面传来钟鼓梵唱。美若人小灵巧,牵着七姑衫角,不一会钻进最靠近山门的人群中,捧三支巨大财香,等待初一凌晨开寺门。

子时将至,抢烧头炷香的人也越来越多,美若和七姑往里退。

忽然,人群被分开,几个流氓打扮的人呼呼喝喝的,清出一条路来。

何平安也不理睬香客们的鄙夷和斥骂,仰头晃脑四处张望。

美若长叹声未止,靳正雷已经带人走近前。

方才被他驱散的人流又逐渐合拢成海,那些人心怀畏惧,只得低声忿忿。

七姑气得嘴唇作抖,“这样野蛮,菩萨会怪罪!”

“七姑,我不敬鬼神。”靳正雷低头凝望,缩在七姑身侧的美若小小一个,垂着脑袋,手中捧的财香似比她人还要高。

“阿若。”他轻声唤她名字。

她抬脸回视,抿紧嘴不说话。

“我帮你抢头炷香。”

她由着他接去手上的香烛。

“你恼了我?”他又问。

美若摇头。

“那你和我说说话。”

“……”

“阿若。”

“……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她是真正好奇。

靳正雷面色数变,最后黑一张脸,不再出声。

圆玄寺撞九钟,开山寺,香客蜂拥而入。

但是再快也比不得靳正雷的人快,他手下在前拦阻,他一马当先,大步流星迈进正殿,拖得美若踉跄往前,七姑跌跌撞撞。

七姑愤慨,“菩萨会怪罪!”又哀求:“南无阿弥陀佛,不关我和小小姐的事啊,菩萨你睁眼看看。”

靳正雷人高手长,率先在灯油边点燃了美若的香,又抢来七姑的点上,递还给她们之后,这才淡淡定定,抱胸守候在旁。

美若下拜叩首,口中喃喃:“信女詹美若诚心祈求,菩萨保佑,这次我不贪心……”

出来后靳正雷问:“求什么?我不知你也信佛。”

“为阿妈,求她平安顺产。”

他的忍耐似已到极致,一拳捶在车门上。

七姑吓得半身虚晃一下,见他没有继续发癫,这才走近,给美若戴上一串木珠。“我问住持联通大师求来的,开过光,戴上不要取下。”

“七姑,我有事和你家小姐谈,你坐后面那部车。”

“靳老板,小小姐年幼不懂事,有话你可以找大小姐谈。”

靳正雷眼冒凶光。

七姑拖美若手掌,“小小姐,天冻,我们坐后面那部车,早早回家休息。”

“七姑,你不要倚老卖老。”

七姑护着美若往后退,美若掰开她作抖的手,“七姑,我和他讲两句话,你坐后面那部车。”

“小小姐……”

“你听我讲,不会有事的。”

上车后,靳正雷沉默良久。美若听见他呼吸渐平静。

“七姑服侍我家三代人,你不要那样对她。”

“我愿意尊老,看她给不给机会。”

再次陷入沉默。

他咳嗽一下,试探地开口,“两个月前……”

“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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