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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49)+番外

“你知道?”

“不知。”美若摇头,艰难开口,“那是什么地方?”

他皱眉,“我也不太了解,离家时被大嫂抱在怀中上船,还是婴儿。”

“基督堂学院很难进。”

“大哥为我捐款。”

美若很想问:“你家走时带了几箱小huáng鱼?这样富有。”话到口边,她叹气。

“不要叹气,莫德林也很不错,一个鹿苑已经值回票价。”

“你在牛津时读什么?是否开心?”

美若不停发问,只有这样才能让脑子继续运转。

“至少有十位首相出自基督堂学院,男人的理想当然是权倾一方。我少年时野心勃勃,觊觎唐宁街的位置,幸好很早觉悟,这里毕竟不是自己人地盘。”

“后半程你有些心不在焉。”在宿舍前,他临别时这样说。

“我没有领你的薪水,不须对你的qíng绪负责。”

他闭嘴,随即蹦出一句话:“米兰达,你总是出乎我意料。”

如果你发现大千世界,忽然冒出来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外甥女,你会更意外,特别当你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胸脯时。

美若倚门问:“我们可要在这里等待?一直等到查尔斯出现?”

他沉吟。“这个学期六月结束?”

她点头。

“我在巴黎有所公寓,愿不愿意学期结束后,一起去度假?”

他问完发现内心跃跃,居然在做期待。而面前的人,稍垂下脸,长睫毛忽闪。

她皮肤光洁,有青chūn的色彩,明明是年轻稚嫩的,但一举一动俨然成熟女xing的韵致。

他在等待她的答案,同时又不需要任何答案,就这样便好。

“需要我做什么?”

她抬眼,眼睛沾了院中的水汽般,湿润晶亮。

詹俊臣定定望她,忽而摇头,失笑自嘲,“我如何能勉qiáng这样的你?”

她抿抿嘴,说了声“好”。

转身轻轻阖上门。

“戴妃,”美若抱紧戴妃耳语,“想让我给当他们jì女的男人都该下地狱,在油锅里翻炸一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天

☆、第三十九章

他们坐协和的贵宾舱。

美若诧异:“据称能送我油田油井的人,我以为他至少有六座私人机。”

“暂时无必要。”

“中国人的勤俭传统。”她自语。

阿公但凡有一丝这样的美德,也不会将财产败个jīng光。即便多给他两箱小huáng鱼,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詹俊臣的公寓在十六区褔煦大道,露台迎向凯旋门。

他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聊“楼上老太太养了条新腊肠犬”一般无聊的家常,说道:“凑巧的话,能看见隔壁格蕾丝王妃出行。”

格蕾丝王妃,那可是阿妈的偶像,拥有一个同款同色的凯莉袋足以让她欢欣数日。

美若发现自己许久不曾记起旧人旧事。

在巴黎逗留三天,他们转向勃艮第,住在他朋友的葡萄园里。

詹俊臣当真是在度假,开一部脏兮兮的雷诺,戴当地农夫的帽子,和她去居尔河中游钓鱼,寻找山区郊野里的修道院,蹭修士们的私家陈酿。

美若嗜好当地的羊奶gān酪,佐以蒙哈榭白酒。

“我能感到脂肪在膨胀。”她抱怨。

“骨架小,多些ròu也无妨。”他安慰。

天知道他过往偏好丰胸长腿的健美型。

他在汝拉山谷的夕阳中凝望她,伸手抚过她的下唇,令美若身体一僵。

“我去打个电话。”说罢他将手指上的奶酪碎屑放进嘴里,起身离开。

回来后他坐在那里,陪她静静看夕阳西下,没有说话。

离开前的最后一晚,詹俊臣半夜敲响美若房门。

美若为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敢开门。

他倚着门框,头发凌乱,看起来年轻了些。

“睡不着。”他垂眼,目光逗留在美若唇上,“我们去偷酒喝。”

美若愕然,随即展笑。“你等等,我换衫。”

“就这样。”

他牵她的手,在黑暗中穿过走廊。下楼梯时,睡裙抚上脚背,美若有作贼的兴奋。

直到地下,他用力掰开酒窖木门上的铁闩,美若在旁边帮他,发出神经质的低笑。

“嘘。”他警告。

他们走进最里,詹俊臣在旁边的木柜里取出一只大水晶杯,拧开橡木桶下的龙头。美若凭记忆寻向另外一边。

他俩喝完一杯,接着互换。

“我还是喜欢马希尼,口感更柔软。”

“我不信。”

“你再试一口。”

“不用试我也知道,”他放下杯子,揽住她的腰,“我不相信有什么比你的唇更柔软。”

美若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屏息。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浮掠而过。她听见他低低一声轻叹,美若深吸一口气,鼓励地,抬手放在他肩膀上。

詹俊臣吻她下巴,喃喃道:“为什么不紧张害怕?为什么不退缩?”

他的唇不舍地回来,徘徊着,舌尖勾勒她的唇线。

“你想得到什么?……像你这样可爱的,甜美的女孩,为什么要把自己当做金苹果奉献给我?”

他的手轻轻在她腰间摩挲,艰难地说完:“美若?詹美若?”

美若用力推开他。幽暗的地窖中,她的眼睛喷出火焰。

“你想要什么?”

她抿紧嘴,许久后回答:“我好奇。”

“这么多天,任何一个晚上,我可能爬上你的chuáng。舅舅和外甥女,你愿意冒此风险?”

“我好奇,当你知道我们的亲戚关系后,你道貌岸然的脸孔会不会有一丝崩裂。”

“可能会。更大的可能我会继续下去。”

“我污水满身,不怕沾多点。”

詹俊臣抚摸她下巴,被美若挥手拍开。

“你想报复。本来是詹家小姐,可以像查尔斯一样,无忧无虑,只管读书恋爱。但可惜,詹家败落,你母亲去夜总会做舞小姐,第一个男人甩了她,第二个男人在你十五岁那年猥亵你。十六岁时,这个男人成为你继父。你远渡重洋,为了摆脱那一切。然后……我懂你,你越看查尔斯的单纯与幸福,越感到失衡。”

他越讲声音越慢越低沉,每个字都像重锤,捶打她的心。

美若吸鼻子,“那又怎样?我没有任何威胁力,我没有侵犯你们高贵的詹家一分一毫的利益。你呢?想想你说的那些恶心话,你第一次说什么?‘我会比你的qíng人更大方’,‘我在武士桥有公寓给你,生活费双倍,只需要你陪我上chuáng’,‘你这样的女人也敢觊觎詹家’,‘我能即刻赶你出牛津’…… 我们五十步与百步,你不比我更gān净!”

他沉默。

“我果然是弱者,只有敲碎你们脑袋的心,没有那个能力。”她恨恨的。“游戏到此结束。”

第二日,詹俊臣qiáng行拖她一起上机。

美若缩在角落。他细看那红肿的眼睛,问道:“谁让我的美若如此伤心?”

“不要那样叫我,恶心。”

“好吧,我们詹家遗落在外的小公主。”

——“被遗落在外的公主,请允许我充当你的骑士”,维恩说过类似的话,但他目光温暖,语气温柔。

“你尽管取笑羞rǔ我。”

“你现在像个被宠坏的孩子,目的不得逞,所以恼羞成怒。”

美若扭头向外,平息呼吸后轻声问:“你几时知道的?”

“我本就在怀疑,你一路破绽太多,既不了解越南,又对詹家抱有无限好奇。然后,汝拉山谷的旅馆吃晚餐时,我接到个电话。有个天真的女孩,希望为自己攒一笔丰厚嫁妆。她在四福九喜工作。”

美若咬牙。阿香那个笨蛋,穷极发疯。

“我顺着刘世久与詹美若两个名字,一路查去香港,意外发现六叔一家惨淡现状。而我的表外甥女,居然就在我面前。”

“可不是,在那个电话之前,你刚刚把她唇边的gān酪碎屑放进嘴里,再之前,甚至还想包养她做qíng妇。”

“你只管取笑羞rǔ我。”他用她的话作答。

美若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这太……”他说一个字便住口,没有准确的形容词可以形容这个假期的复杂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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