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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57)+番外

“现在很被动。他如果死在医院里,你的嫌疑再洗不gān净;他不死,还要看他心qíng,将来如何向警方解释。”

——你一直在无视事实,你明白,我喜欢你。

——阿若,你舍得走,我不舍得放手。

——我讲过,养你很好养。有我在一天,不会少了你的。

——这样的环境,你能适应?

——你多大了?小不点?

“美若!”

“我去求他,请他原谅。”丁维恩道。

“这是詹家的事。”詹俊臣毫不客气。“丁先生,我气急大意,忘记嘱咐下人把守门户,隔绝新闻界。我承认你弥补了我的疏忽,我很感激。但是,这是詹家的麻烦。”

美若回神,“说完了?说完我去睡了。”

“詹美若!”詹俊臣话音里有斥责。

“我不会求他。我开枪那一刻想得很明白,没有他,所有事不会发生。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或者一起死。”美若推开睡房门,又转身向詹俊臣,“那晚我说了,这三年,是回光返照。”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星期六

☆、第四十五章

牛津村的农庄在一个星期后解除了警戒线,随后,一位心理医生受命来到这里,为美若进行心理辅导。

不久,他打电话给詹俊臣的助理:“詹小姐很不配合,请转告詹先生,抱歉,我已经尽力。”

方嘉皓为美若请了假,她每日坐在原来的卧房,瞪视地板,瞪视脑海中的那个人,和那滩血。

“米兰达。”方嘉皓为她叫来雪莉农庄的中国菜。

美若不理。

有日丁维恩上来,坐在她身侧,与她一起观察地板。

“昨夜下了半尺雪,今早,忽然发现门廊旁边,我种下的三色堇发芽了。”

“再过一个月chūn节。我打算去唐人街,采购年货。挥chūn福字,年糕饺子。天南地北的零食,都准备一些。阿若,你爱吃什么?”

“阿爷前些天打电话来,为我偷偷跑出来狠狠骂我。我告诉他我很好,他又高兴。”

“其实不是个个把我当做病人看,有你,有阿爷。那时全家反对我去做手术,只有阿爷支持。阿爷说:‘与其睡chuáng上苟延残喘,不如试试。男人一世,至少要有一次勇敢的机会。’”

“阿若,你比我勇敢多了。”

她终于肯扭头,将视线调转。

他笑,“你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很生气。应该我们保护你,可是你自己面对。阿若,你不需要玛利亚马格达伦娜,你就是你的庇护神。”

他悄声问:“下楼吃饭好不好?我煲了椰子炖jī,正宗的家乡味。那只贵妇jī还是隔壁温蒂大婶家放养的走地jī,她如果不卖,我还打算今晚去偷回来。”

美若笑。

“来。”丁维恩牵她的手,“我们去吃饭。”

“你为什么会煲汤?”美若拿着汤羹,想流泪。

方嘉皓先一步泪流满面,“太好喝了。我们家请的原来不是全英最好的厨子,我会让母亲尽早辞退他。”

丁维恩不懂已经被方嘉皓觊觎,他眼里只有美若。“不能过多运动,不能过多看书,我只能把烹饪当做消遣。”

美若静静把汤喝完,忽然道:“我挂念七姑。好挂念好挂念。”

七姑接到电话仍有疑惑:“哪位?”

美若啜泣,而后哭声大作。

“小小姐?”七姑声音颤巍巍的,“小小姐?”

“七姑。”

美若抹gān脸,絮絮叨叨地叙述三年的生活,七姑听着,流尽眼泪。最后问道:“大小姐已经……你不回来?”

“她葬在哪里?”

“葬在香港仔华人坟场,靳老板捡的位置很好,可以望见海。”

“我不回去了,七姑。”

“人死如灯灭,那些事,你不要再怨恨她。”七姑长吁短叹。

“我不怨。不怨她。”

“靳老板也不知去了哪里,下葬后就匆匆离开,前些天烧‘末七’,还是平安接我们过去。这些天,连平安也不见了。”

何平安出现在牛津村。

他道明来意后,方嘉皓无视他身边跟班,撸袖子赶人。

美若道:“平安哥,你一个人进来。”

他坐下喊:“阿嫂。”

美若拿眼看他。

何平安改口:“阿若。”

他叹气,难以启齿。“大圈哥苏醒后,不肯住詹家安排的医院,已经搬离。”

美若静静听。

“他,他很沉默。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打算,有什么想法。”何平安转动手中茶杯,用心斟酌词句。“有差人问询当晚事发经过,大圈哥闭口不言。阿若,我们都知道,大圈哥,他对你……即便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我们都知道大圈哥心在哪里。谁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的局面,阿若,不如你抽时间,去看看他?”

“他在痊愈中?”

何平安点头。“子弹穿透右肩,伤及肺叶,气管受损。好在当时在场的人急救经验丰富,白车也及时,不然血液灌满了胸腔,大圈哥会窒息死。”他语气gān巴巴的,似是并不知道那一枪出自谁人之手。

她明明瞄准的是心脏,想不到他反应更快。美若后悔开枪刹那,她闭上眼,或许就是一阖眼让他警觉。

“既然好了,那不用看了。”

“阿若!”

“平安哥,我由十来岁认识你,你知道一切。你认为我会去看他?以何种心qíng?”

“你们最初……还是很快乐的。我还记得,大圈哥呷醋,将那张武侠版qíng书扔去窗外时,你气鼓鼓的表qíng。”

“你该走了。”

“阿若……”

“你该走了。”

何平安走两步回头,深吸口气,又将要说的话吞回去。

他想说的话,在半个月之后,由詹俊臣转达:“你继父想见你,他的态度是,见你一面,马上离开英国。”

他踱步不止,平息愤怒。“我生平第一次受人要挟!”

美若愕然。

“他还要见丁维恩。”

方嘉皓抓脑袋,“没有我?我错过了什么?”

美若小声问:“他肯轻易放弃?肯回去?以后不来骚扰我?也不和警方——”

“美若!”詹俊臣停下来,严厉的目光凝视她,“那种恶棍,你能信任?”

她紧紧抿住嘴。

詹俊臣继续踱步思考,最后挫败地嘘出一口郁气。“恶棍!”

会面地点在武士桥,詹俊臣的公寓。整层楼打通,分开三个区域,一扇扇拱窗,正面迎向海德公园的绿野湖光。

美若独自坐在窗下一张洛可可风格雕花扶手椅中,视线几乎凝固于窗外的景色。

直到起居室大门被敲响,詹俊臣的管家进来通报。

她听见詹俊臣低沉的声音说“请进”,听见丁维恩衣衫簌簌,大概挺直了腰背,听见轮椅滚轴碾过地毯的细微声响,她这才转身,迎向曾经倒在她枪下的人。

他侧头低语,接着轮椅后的何平安不甘心地退了出去。靳正雷的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停留在她身上。

她很憔悴。这个认知并不能让他心喜,反而在他努力平抑呼吸时,扯动伤口,痛彻半身。

他将目光转向丁维恩。这是他第一次与丁喜生的孙子面对面。丁维恩脸庞清瘦,目光清澈,阿若一贯有品位,靳正雷从没有低估过这个病秧子的个人能力,但他太弱了,脖颈细得不够他一掌。

靳正雷继续看过去,迎视打过一两次jiāo道的男人。他这些天在医院里受够了那些白皮猪们,这个人,明明是同源同种,但骨子里有和生番白皮猪相似的傲慢。即使客套地问好,也让靳正雷感觉到对方在用鼻孔和他说话。

他重新望回他的阿若,目光相撞,她瞬即避开,接着又鼓起勇气回视他。

“靳先生。”

美若听见詹俊臣开口,用他那准备谈判时的腔调。靳正雷不搭理,连头也没动一下。

他刚刚刮过胡子,下巴gāngān净净,人瘦了很多,更显得一双浓眉气势凛然。他眼中没有喜怒,就那样望过来,像要看到天长地久,看得美若将下唇咬到酸痛。

“靳先生。”詹俊臣再次提醒他注意。

靳正雷开始脱衣服,他缓缓取掉外套,然后一颗颗解开衬衫衣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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