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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30)+番外

庆娣错愕,指指围墙上的牌子,“你不也是王高韩的律师吗?”哪有这样揭自己老底的?

那人稍稍欠身,“敝姓彭,彭小飞。西南政法,目前实习阶段,王高韩的小职员,法务助理。”接着很郑重地指指事务所,意味深长地凑近庆娣,小声说:“我和那里面的人不一样。”

他那故弄玄虚的动作很有些葛优似的喜感,饶是庆娣颓丧不已,此刻也被他的表qíng逗笑了。见对方伸出手来,她愣了下,笨拙地也伸出手来互握了一下,“我叫沈庆娣。”

彭小飞意态闲适,神qíng疏朗,分毫不诧异庆娣这个乡土气十足的名字,这让庆娣不由有些放松。

“我刚才听你说了点你那个朋友的案子,挺有意思的。”彭小飞解释来由,“那个姜……是你的男朋友?”

庆娣垂下眼睫摇摇头,“他叫姜尚尧。只是普通朋友。”

彭小飞一副了然的模样,“能不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庆娣四处望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找第三家,还是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仔细谈谈。

“热死,走,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喝饮料。”话落彭小飞自己先一步走了。

庆娣再次错愕,急步追上去,“我请你吧。”

彭小飞看一眼她手中那瓶水,没说话。庆娣尴尬地收进袋子里,觉得这人脾气真怪,走路又快。

落座的时候庆娣的肚子可怜地哀鸣了两声,她窘迫地往座位下缩,彭小飞喊了服务生来给她叫了一碟炒饭和橙汁,自己要了杯汤力水。

“个头长那么高,再往下缩也藏不住。早上从闻山过来的?还没吃中午饭吧。”

被人看穿了,庆娣也不矫qíng,坐直了等饭来。早午两顿饭一个面包解决了,现在确实是饿。“我有钱,我请你好了,你不用只喝这个。”她指指那杯汤力水。

彭小飞有些失笑。

“我还可以付给你咨询费,你们行规是这样的吧?”

“实习阶段有个特别的案例分析对我也有好处,钱就不收了,我现在也没挂牌的资格。”

听他这样说,庆娣不免失望。可又盘算着他始终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应该不比一般人。自从姜尚尧锒铛入狱,她只在心中揣摩事qíng真相,但是见识太少,获得的讯息也不足,任她翻来覆去地一遍遍思索,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正如溺水的人,无比渴望有个依仗,哪怕是根稻糙。

吃过饭,她认真回想自己知道的一切。

“姜尚尧——他是个很好的人。对长辈孝顺、对朋友亲切。他有个弟弟,不是亲的。他弟弟一直有和社会上的人来往,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哦,忘记说了,我和他弟弟是同学。今年四月份,他弟弟姚景程失踪了一夜……”

庆娣娓娓道来,彭小飞的神色一直很专注,令她莫名地燃起希望。

“现在qíng况就是这样,听他妈妈说是一定会上诉的,我想如果二审还是谢律师的话,估计还是同样的结果。说不上来为什么,我不信任那个律师,总感觉他有力气使不出来,或者是不愿意使,很多要点重点直接忽略过去,仓促不严谨的作风和他的名声不符合。”庆娣见对方良久不说话,只是中指轻叩桌面,像是在琢磨什么,她也停下来,握紧了杯子,迟疑问:“是不是我说的太乱了?”

彭小飞挥挥手,沉吟说:“谢律师的大名我在原州已经听闻过,可以说他受理的几个大案子都办得相当出色,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只是你说的那些,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可能有他的考虑。”他忽略庆娣脸上明显浮起的失望之色,继续叩桌子。

笃笃笃的,庆娣很是心慌,看看窗外,不由暗悔自己làng费时间。正想喊服务生结账时,听得彭小飞再次开口:“疑点是不少,最起码有三点。第一,凶器。犯案现场那把枪哪里来的?哪里去了?这个很关键,如果是作案者携带上去的,这么qiáng有力的物证,为什么不举证?如果是受害者的,他从哪里来的?做什么用?这就关乎整个案子的定xing,是聚众斗殴罪?还是入室抢劫罪?”

庆娣不禁欠身伏案,聚jīng会神。

“……第二,人证。你确定小板是姚景程的朋友,也认识姜尚尧?”

庆娣大力点头。“确定,我妹妹说小板经常和姚景程一起玩,她能证明。而且法庭上,姜大哥也极力申明他是后来才去的,而且上去是为了找姚景程,楼上的qíng况他完全不清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板不为他作证,一直低着头,后来宣判的时候所有的罪名他也全认了。”

“那就要找另外一个人证,指点姜尚尧上去找人的那个。”

“对的对的,只要有人证明我姜大哥是后来去的,他就没有作案动机了。为什么谢律师从没质疑过这一点?”庆娣皱眉思索,接着又振奋起来,“还有第三呢?”

彭小飞不说第三,打量庆娣喜悦燃烧的小脸,笑起来:“你姜大哥被冤枉了,你这么高兴?”

庆娣尴尬地坐回去,不自在地说:“我想了多少天了也没想透关键,现在能不高兴嘛。”他没有辜负我的信任,不是吗?

“别高兴太早了。刑事案件水太深,没几个人敢涉浑水,别提又浑又深的了。”

庆娣敛了笑,“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我们行里有句话众所周知,那就是中国诉讼有三难,行政诉讼立案难;刑事诉讼辩护难;民事诉讼执行难。”彭小飞表qíng慎重,目光凝于庆娣写满疑惑的脸庞上,暗叹一口气,才踌躇说:“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接刑事案,牵连太深不好说,官告民的案子,上头想怎么管就怎么管。程序又复杂,公安局、检察院、看守所、法院,无论去哪个衙门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挨个烧香。除非是后台硬,标的高,或者是一个案子能出名成大状铁嘴,那才有人愿意试一下。”

“可他是冤枉的。”庆娣一字一顿地说。

彭小飞无端端地又在心里叹口气。“现在按你说的qíng况,里面的水有多深我真不敢估量。闻山之前的几起劫杀案,死的三个煤老板,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小,不排除及早判案,有维护民心保证社会稳定的可能。所以……捞人是不太现实的了,最好的结局,抓住物证和人证的关键,少判几年。”

一颗心骤然从喜悦到失落,急剧转变之下,庆娣有些失控。她垂下眼睑,不愿被任何人窥见她心底堪能裂山排空的泪cháo。抿紧嘴沉思良久,再抬头时,她微昂着脑袋,竭力不让眼泪簌簌而下,认真地问彭小飞:“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法律专业?因为你相信公理、还是不相信?”

彭小飞之前稳重jīnggān的模样像是面具般被这句话揭开来,如苏醒后发现luǒ裎于睽睽众目之下,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瞬即又回复如常。他没有回答那个令他颇有些难堪的问题,招手示意埋单。望向旁边与他比肩而立的庆娣,感觉到这个初长成的小姑娘身上居然无形散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英慡之气,他既疑惑又有些自惭。于是,他第三次在心里低叹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未必能准时发,所以先发了。

彭小飞和周钧一样,将来会是庆娣的好朋友,也是她命里的贵人。

下次更新:星期三8-9点。

28

28、第 27 章 …

省委大院6号楼的书房里,彭小飞与他老子,济西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彭虞相对而坐。

“小飞,要掩盖什么、有什么目的,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是学法律的,法律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只有证据。”彭虞神qíng相当严肃,“这样扑风捉影地质疑整个地方政府领导班子,极其不负责任,也是不成熟的表现。你即将毕业,已经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地看问题?”

父亲这种官僚气十足的口吻,令过往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彭小飞一言不发地陷进沙发里。

彭虞沉默少顷,才又说道:“闻山的市委书记是高书记的老部下,我相信他的党xing和个人cao守,明年他应该会退到省人大来,而明年chūn天,省委也会有一番人事调动,高书记很重视。所以,闻山的几起要案造成的负面影响现在由闻山市委解决是最妥当的。”

彭小飞面带讥诮,“爸,你说的意思就是在闻山一把手卸任、继任人选确定下来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任何偏差,出事就大锅盖一扣,眼不见为净?”

“糊涂!不是不解决,而是限制在小范围内解决。两者xing质有根本xing的不同。”虽然身为高级gān部,应该恪守原则,但是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彭虞循循善诱地教导彭小飞“领会”政治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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