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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66)+番外

第二次去他家时,秦昊去洗手间,陈婉坐在秦昊妈妈身后看她们打麻将。她不懂这些消遣,如坐针毡,打了声招呼说去厨房帮忙。走到小客厅门口,听见桌上一个阿姨悄声问:“是小五对象?长得可俊。”

秦昊妈妈gān笑两声说:“是苗苗同事而已。”

然后是众人若有所悟的笑声和搓牌声。

陈婉灰心。是她太过幼稚,虽说知道他家门槛高,可多少也有些侥幸心理。再加上秦昊口口声声地说父母开明通达,也就轻信了。原来是这个傻子在两头做掩护。

和舅舅说了没?年前我在济城,时间随你舅舅方便,哪天都成。”回去时他问。

陈婉以沉默作答。她尝试过几次想和舅舅讲,每每话到嘴边又止住,总感觉时机不对。此时无比庆幸,否则岂不是要舅舅和她一起承受别人的轻怠?

“在想什么?魂飘哪去了?”秦昊拨弄两下她的脑袋。

“我说……”结婚是她主动提起,现在打退堂鼓会不会太不厚道?“我说,迟几天行不行?舅舅这段时间不太舒服,我没机会讲。”

“不舒服?怎么了?老伤口?”

陈婉点头。说谎是他教的,如今面不改色地用在他身上,很是讽刺。

“那具体什么时候?”他紧迫不放。

“年后再说好不好?”

相处日深知道他是粗中有细的人,外表恣qíng放纵,内里jīng乖细巧。见他一直不做声,陈婉明白他是想到什么。一路沉默着回到家门口,他才问:“你怎么打算的?老老实实和我说。”

陈婉何尝不想知道该怎么做?那天的冲动,是因为风雨飘摇里贪恋他的顾惜和温柔,想牢牢抓住;还是出于真心的爱与托付?

裹足不前,是因为害怕远处迷雾后的深渊,抑或深信自己没有他人的好运?

她爱不爱他?答不出来。如果不是爱,为什么想到要退还他的戒指,心口就一阵阵抽痛?如果这是爱,为什么爱会让人胆小怯懦?

“年后再说好不好?你也劝我要和你父母多相处,老实讲,我明白你们这种家庭,要接受需要时间。我舅舅是真正的明白人,如果你父母能同意,我想我舅舅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他楞住。

“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是不是?”

秦昊捏住她的手,陈婉疼得皱眉,他这才意识到放松开来,“我妈趁我不在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接着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她自己去找过你?”

陈婉有点想笑,“你说什么?你妈还会拿一捆钱来砸死我?叫我和你分手?又不是演电视剧。”笑完郑重说:“真没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有时候是笨,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从小就练出来了。” 第 63 章

ˇ第 63 章ˇ

吴乐雅无视秦昊铁青的脸色,好奇地向车外张望,“她就住这里?很旧的房子了。”

前方的人影逐渐清晰,他心跳如初。半个月没见,只知道她感冒发烧,不知道她瘦成这样。“你既然打定主意不下车,那就少说废话。坐后面去,” 秦昊一拳砸在她靠背上,“听见没有?叫你坐后头。”

吴乐雅笑笑,跳下车时恰好与陈婉站了个面对面。秦昊见势头不好,急急地跟着下来。却见吴乐雅伸出手,轻飘飘“嗨”了一声,“我是吴乐雅。”

陈婉很是震惊的表qíng,顾不及看秦昊,阖上微张的嘴巴也伸出手,“陈婉。”说完目光投向秦昊,满是询问。

“过完年一起回济城的。”秦昊解释,“我妈说她呆家里闷,叫我带她出来玩。”一路而来,几次叫吴乐雅下车,吴乐雅狗皮膏药般粘在座位上。他忍耐到了极限,当下也没好脸色,拉开副驾驶车门哄陈婉坐上去。

吴乐雅见秦昊自顾自走过去另一边,顿顿脚,悻悻开了后车门。

“我听五哥说你比我还小,小几岁?”

“什么你你你的,叫嫂子。”

初始慌乱的心平复下来,陈婉欠过半边身对后座一脸不高兴的吴乐雅说:“叫名字好了。”然后转向秦昊:“你妹妹是客,你当主人的别yīn着个脸行吗?”

秦昊闻言微笑,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

吴乐雅听见客与主两个字,抿住嘴,视线从他们jiāo握的双手移向车外。陈婉看在眼里,笑意微漾地对秦昊说:“电话里也不说有客人,那就别去看电影了?去哪里走走还好。”

秦昊连连点头,“那去小环山。山上的大元寺香火旺,你也正好去求求神,今年能嫁头好人家。”后面那句显然是对吴乐雅说的。

吴乐雅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挤兑,打鼻子里哼了声,嘟起嘴撒娇说:“我今天穿着高跟靴子,崴了脚五哥你背我?大冷的天我也不想往山上跑。你们本来是打算去哪就去哪,不用顾及我,照原计划就行了。”

秦昊在京时听陈婉说想看指环王,再三叮嘱等他回来一起。到了地头,他先去买票。吴乐雅望着他背影,神色变幻,跺了下脚追了上去,攀肩膀挽胳膊,无比自然。陈婉扯扯嘴角一笑了之,转身静静浏览墙上的海报。

进了影院,吴乐雅坚持要坐秦昊旁边,秦昊黑着脸把她扯起来丢去左侧的位置,自己在中间坐下。陈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两个纠缠,想到他们这样打打闹闹地从小到大,不由为他生命里自己缺失的那些岁月酸恻。

银幕上的大制作万分jīng彩,银幕下的毫不逊色。影院环绕的立体声中是吴乐雅隐约的莺鸣燕语,稍有惊恐处便往秦昊怀里躲,然后象意识到什么似的对陈婉不好意思地笑。黑暗里瞳仁微闪,陈婉知道那是挑衅的光。

出来后看见秦昊山雨yù来的面色陈婉才略觉心安,他去拿车时吴乐雅紧了紧大衣领口,用极为遗憾怅惘的语气说:“五哥变了,以前他从来不去电影院的,嫌脏嫌乱嫌吵,更不用说买一堆零食了。五哥变得……”

后面的词不用说,陈婉已然明白。世俗?低层次?无非是类似的话。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笑起来,抬头迎上吴乐雅困惑的眼睛,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吴乐雅jīng致妆容的脸上笑意顿敛,有丝陌生的快意漫上陈婉心头。

上车时吴乐雅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秦昊说先送她回家,她赌气问:“你们去哪里?”

秦昊怒极反笑,说:“我们半个月没见面了,现在去亲热。你也要跟着?”

吴乐雅被噎住说不出话,陈婉面红耳赤。

“那送我回家前先去那个什么酱香园,出来时妈妈jiāo代说买点酱瓜,爸爸这些天胃口不好,晚上说吃粥。”

“我说你那称呼和你jiāo代过多少次了?什么爸爸妈妈的?你的还是我的?避嫌你懂不懂?任谁听见都不好。”

“有什么不对?我叫了几十年了,爸爸妈妈没反对,你得瑟什么?”

秦昊看一眼垂眉敛目的陈婉,火气无可遏制,“我得瑟?我被冤了几十年了……”

“我才冤了几十年了!我打小什么心思想法……”

尖锐的擦地声起,陈婉被急刹车甩向前,又被安全带扯回来。只能见一声“滚!”定眼看去是秦昊涨红的脸,粗壮的颈子上青筋勃发。“滚!”

再探后是吴乐雅吓呆了的脸,想是没见过秦昊bào怒的模样,下嘴唇颤抖、眼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很有三分梨花带雨的柔美。

陈婉未及反应过来,秦昊已经下车,伸手开了后车门。“下来。”

吴乐雅往后躲,嘴里喊着“不下就不下。”手臂却被秦昊大手抓住整个人向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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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到年后,去见她舅舅然后一起回京拜望爷爷,筹措的计划没一样能实现,年中结婚的打算一个不小心就将是镜中月水中花。更难受的,一头是父母对他们关系轻描淡写浑不着意的态度,另一头是陈婉若即若离虚实难辨的疏离,胶着的局面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在努力在用心。再加上他妈有意无意的将他与吴乐雅安排到一处……

秦昊克制着压抑着,可越坚忍爆发的yù望就越qiáng烈。“给我下来!站好了别往我身上靠。”秦昊把她身子扶正,“这一百你拿着打车。一下午我是受够了,你爱哪哪切。以后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乱鼓捣事,有你好瞧的。”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回了驾驶座。-

马路上围观的车辆一部部重新发动,倒后镜里吴乐雅哭丧的脸逐渐消失。陈婉想笑,又感觉太不厚道,抿紧了嘴死憋着。

“会不会觉得我太绝qíng太狠心了?”秦昊闷声许久才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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