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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豌(75)+番外

“和你说过几次了,孩子是分手后才知道的。她要真恨你,会生下来?”

“即使不恨我,她也不愿意和我一块。”他窝在沙发最角落,目光哀凉,“拿打掉孩子作分手理由,我明白她的意思。想让我恨她,恨到生老病死各不相gān,这样她才有安生日子过。我随她的意,站远点好好看着她就行。将来……”将来他不敢想,生老病死,下一句是男婚女嫁。他见过好几次方存正的车停在在她家楼下,还有一回见他抱着新童车上楼。克制住上去揍人的冲动后是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家里人都知道了?”

秦昊默默点头,“老太爷劈头盖脸来了通电话骂人,我妈没办法,说上门赔罪,又被老太爷骂一顿,叫她少掺合。既然一开始不喜欢,不劳驾她喜欢。”他扯扯嘴角,“我也说了,叫她少帮倒忙。不是他们……”他捂住脸,心底苦楚无可遏阻地蔓延开来。

宋书愚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懂爱qíng,所有人都自以为懂得爱qíng。可是,另一种更珍贵的更奢侈的感qíng,不问代价的付出,毫无yù望的顾惜,有几个人能懂?

“小五,少喝点酒。再喝下去人就废了。”

第 71 章

车越靠近朱雀巷,陈婉的心越跳动非常。何心眉问:“你没事吧?脸色不好看。”她说没事。开膛破肚总要伤元气,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仍是脸色青白。站久了,伤口仍会隐隐作痛。而且,她没想到宋书愚说的第二处位置,竟然位于朱雀巷。

前几年她还经常回朱雀巷看看老屋,自从方存正搬走,而整条街几乎都被帷布蒙住大肆整修后,最近一年多两年的时间,没有踏足过这里。只是前段时间在电视新闻看见朱雀巷的新貌,还和舅舅说没想到不起眼的旧居能变成这样子。清水河疏浚工程早已结束,引来的北江水清可见底。朱雀大街扩宽了几乎一倍有多,一部分以石桩凌于河面,鹅卵石人行道以樱树隔开车道,可以想象几年后樱花似雪的繁茂。至于她们家以前的那排排老屋,变化更是惊人。

陈婉伫足于街口,惊赞莫名。“我一年多没来,变化这么大?”

宋书愚颇有些得意,说:“何止一年多,已经三四年了。只是修复古建筑是巧活费心思费功夫,所以工程进度慢,平常人看不出太大变化而已。”说着下巴往前仰,“已经有部分商家进驻了,酒吧几间,书店,餐饮,连画廊也有两家。”

何心眉已经拿出小本子置于手中。

宋书愚嗤笑说:“行了,才当几天记者就有职业病了?忘记你跑什么线的了?”

何心眉闻言有些委顿,收了本子说:“等我换了社会新闻版,这里怕是早被人写烂了。”

“还早,正式招商还有段时间,后面的一部分还没修缮完,纯阳观那头也还没和宗教局商议好,估计还有个半年一年的才能热闹起来。我们先去看看之前说的那家房子。”

宋书愚站在廊檐下开门时,陈婉脸色呆滞看了看旁边墙上挂着的写着“朱雀巷9号”的木牌,以及灰砖墙瓦上垂下的半墙青huángjiāo错的藤蔓,转身对上的是何心眉瞠目结舌的表qíng。定定神,随宋书愚迈进去。穿过照壁,又是一道门楣。进去后是大厅,旁边各有一间耳房,透过厅中落地木窗的雕花玻璃能看见中间天井。大厅角落有拱门,出去后便是以前厨房的位置,沿墙根改造成的一排回廊。回廊旁是天井,说是天井倒像是玻璃花房,明池里依稀有两尾锦鲤的影子。再向后走,是明显住家格局,中间一小厅,两边各有一间带洗手间的睡房。中间的小起居室推开落地窗就是后院,老月桂还在,隆冬时节,只有光秃秃的枝gān。

“我看了几家就觉得这里不错。前面的厅摆八九张桌子是够的,边上的两间作厨房、放材料。后面这里,可以改五六间包房。这样的装修,一碟小炒收个四五十不成问题。地方不大,也不用请多少人,有三五个服务员足够了。”

“这里,是叶慎晖家的?”陈婉眼神从月桂移向宋书愚,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个变化。

宋书愚绝对镇定地点头。“整条街几乎都是朱雀商投的,投资方是信诚。”

“可是,这里是陈婉以前的家啊!”何心眉的声音在空dàngdàng的厅中回响。

“不会吧。”宋书愚有丝惊讶,“这么巧?”

“宋老师,这样的我们家租不起,我舅舅以前卖房子的钱已经用了不少了。”

“应该租得起,整个朱雀巷招商是有优惠的,头三年合同期租金可以减免一部分。正常的减免之外,我还能帮你再谈低一点。还有,那块表,我已经帮你卖掉了。实在不够的话,说真的,我一直想问问你接不接受参股,你知道我也算是个饕餮,开个馆子……”他摸摸下巴,有些欣羡。

“就这里了。”何心眉扯动陈婉衫脚,“老宋肯入股,你还担心什么?”

“等我再想想,心眉,这不是小事。”不是她不动心,可实在感觉诡异。

“行,那我们先回去,我看你面色不太好。顺便去银行,我把卖表的钱也给你。”

去到银行,让陈婉再次惊怔。

“是2000年限量发行的陀飞轮,市价是这个数一倍以上。不过表背后刻了名字,所以价钱抬不上去。”

宋书愚的表qíng像是实话,陈婉几个月前曾经去星汇城里最大的一间表行估过价,当时给的价格已经足以让她惊愕了。只是那人感觉不诚恳,再者,她也不舍得,后来犹疑不定的,才随之放弃。

“这样的话,你舅舅添点,如果愿意让我参两成股,足够了。”

“让我想想,还有我舅舅那里也要商量。”

她俨若在梦中,浑浑噩噩地上了楼,豆丁哭声震地的才回了魂一般。“你走了没多久就醒了,玩了一会就开始找你,找不见就开始哭。喂了奶睡了一会又来劲了。”舅妈拿这个霸王龙没办法,见豆丁一回陈婉怀抱立时止了gān嚎,不由摇头说:“还是和自己妈贴心。”

陈婉好笑不已说:“豆丁,舅奶奶吃醋了怎么办?”小家伙兀自砸吧着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舅妈,舅还没回来?”

“快了,我去准备晚饭,你去躺会。前两天豆丁感冒,可把你折腾坏了。”

陈婉回房躺下却睡不着,胸口涨奶,肚皮微疼。她亲了口豆丁的小脸蛋,唇下分明是秦昊缩小的轮廓。舅舅审过她几次豆丁的父亲究竟是谁,她犟着不答,最后才无奈作罢。舅妈也偷偷问过她,旁敲侧击的说看豆丁的样子就知道爸爸帅,陈婉也只是笑笑。

她知道他不在济城,去年这时候想必是带着伤心离开。她苦笑,只有在自己心上划一道,才能割舍的,何止是他。有时也会问自己与何心眉相同的话“是不是太残忍了?”,可不残忍,未来在极度的幸福与极度的伤怀间跌撞,说不准哪一天仍然会是这种结局。甚至在无数次争吵失意后,就连短暂的快乐也会充满不真实感。如此,不如放各自一条生路。

都说她坚qiáng。她不坚qiáng,她的心不足以应付一次次的整合。很久前她说过,爱qíng只是饿的时候一碟热腾腾的盖浇饭,累的时候一把稳当当的椅子。她不需要高cháo迭起激动人心的爱qíng,只要适时的信赖与相互依偎。他承诺过,没有做到。

“豆丁,长大后娶老婆要记得,伤了人一次,不要伤第二次,伤了第二次,不要伤第三次。你这喜欢折腾人的小坏蛋,折腾你妈妈没所谓。爱qíng,经不起你折腾的。”

晚上舅舅回来,说到白天去看的两个地方。陈婉问舅舅当初买房子的是不是叶慎晖,舅舅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中间人。“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就再等等。马上chūn节了,过了年再筹措也没关系。”舅舅话是如此,可这几个月家里停了卖早点的收入,全靠卖房子的老本。陈婉即便今天手上攥了一笔钱,也依旧心下惶然。

惶惶不定的另一个原因……陈婉打电话给何心眉,让她找机会侧面问问宋书愚,秦昊,是不是回来了。

“不会吧,一点消息也没有。他真是回来还好了,你不方便问,我还想问问他拍拍屁股走了是什么意思。”

“别。那也不是他的错,更何况,是我伤了他在先。”

“你们两个。”何心眉叹气,“谁伤谁?扯不清的糊涂账。真要回来怎么办?豆丁怎么办?不如和好算了,为孩子多想想。”

陈婉笑笑说:“我如果能忍受争吵复合不停循环的日子,也就不会选择分手了。何况,已经过去快一年,说不准他的心已经改变了,也说不准身边有人了。总之,真要回来了,豆丁是姓陈的,谁也别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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