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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汁青梅(12)


借着那点冲动,岑曼算是豁出去了,她扬声说:“不想管更好,从今天开始,你再管我就是小狗!”
尽管是深夜阑珊,但还是有不少住客穿梭在酒店前庭,或归或离。他们像是争吵中的qíng侣,无可避免地引来过路人的侧目,余修远qiáng忍着不发作,半搂半拖地将岑曼带到停车场,动作粗bào地把人塞进车里。
坐到副驾座以后,岑曼仍然挣扎着要下车,余修远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支在车顶,牢牢地堵住她的去路。他俯下身,冷眼看着她:“你怎么回事,大半夜闹失踪不说,还要莫名其妙地跟我发脾气?”
面对余修远的厉声质问,岑曼只感到委屈,她看着他,眼睛突然发酸:“我一直都是这样莫名其妙,我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识趣懂事,总是跟你哭闹、惹你生气,还让你厌烦……这些你都很清楚的,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分手的吗?”
注视着她那双氤着水雾的眼睛,余修远脸上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倦色:“怎么又拿这个说事呢?”
岑曼的记xing很好,对于那段短暂的恋qíng,她更是记得一清二楚。
跟余修远表白的时候,她才念大一。新生入学那天,原本要为她搬行李、打点入学事宜的岑曦临时来不了,因而就找了余修远江湖救急。
余修远所就读的高校就在岑曼所念那所大学的附近。他还是研三的学生,不过早已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校友创立了一家环保公司,他们全是化学系的高材生,从科研到开发、从营销到服务,全是团队内部亲力亲为。除了提供技术以外,余修远还注入重资支持公司的前期运营,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他虽然很忙,但还是抽出时间帮忙。
在岑曼刚上高中那会,余修远就跟随父母搬离了霜江的老屋,住进了市中心那高档楼盘里的别墅区。母亲告诉她,余修远他家工厂的地皮被政府征收了,并且拿到了大笔的拆迁赔款。余修远的叔叔是毕业于国外名校的商科高材生,在他的cao控下,这笔资金所做的投资赚了很多很多钱,而他家便成了名副其实的bào发户。
自从他家搬走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总是少之又少,她已经有颇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他还是老样子,很高、很帅、很迷人,惹得她小鹿乱撞,眼睛总是偷偷地往他那方瞄。
得知她在这边念书,余修远倒挺照顾她的,有空会过去看看她、带她到外面吃吃饭。他们以前是邻居,现在是邻校,岑曼每次想到这个都乐滋滋的,总有种回到过去的幸福感。
在大学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岑曼特地找来余修远陪自己一起过。余修远向来不惦记这种日子,没有给她准备礼物,于是就让她把生日愿望说出来,如果他能办到就帮她实现。
想不起从哪一年开始,岑曼的生日愿望就没有改变过。当她故作轻松地问他能不能做自己的男朋友时,她明显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他又恢复常态,很认真地答应了。
往后一段时间,岑曼都觉得这实在太过虚幻。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此际却那般轻易地握在手里,她多多少少也有点患得患失。
即使关系不同了,但余修远对她还是像旧时一样,照顾她、纵容她,却未能让她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她总是追问余修远喜不喜欢自己,即使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心里仍然没底。
在他们分离这几年,岑曼知道他变了很多。余家bào富,余修远的jiāo友圈子亦随之改变,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结jiāo了一群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正是最为年少轻狂的年纪,他们经常聚在一起玩乐,挥金如土地享受着恣意人生。
岑曼反感他那富二代的做派,偶尔也会发现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余修远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一时间难以改变,同时跟她qiáng调过很多遍,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从来没有越界,更没有做任何不忠之事。
他们曾经推心置腹地谈了很多遍,可惜岑曼未能被他说服,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坚信近墨者黑的道理,跟那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为伍,他迟早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渐渐地,他们的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余修远起初还会让着她,像哄小女孩那样哄着她,有时候他真觉得,他还没有将岑曼从邻家妹妹这个身份转换过来。
或许是被花花世界迷乱了双眼,当初那段最简朴、最纯真的恋qíng便黯然失色。到了后来,他也倦了烦了,开始怀疑这段感qíng的开始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
最终压垮这段感qíng的导火线,是余修远公司的一场变故。余修远和他的合伙人花费了大量的jīng力和资金,研发了一套高效节能的废气净化系统,眼看着研发即将进入最后阶段,其中一个合伙人竟然将核心技术以高价卖给了国外一家研发机构,并让对方抢先申请了专利。
这不仅使根基不稳的新公司陷入困境,同时也让几个合伙人的关系紧张起来,他们各怀鬼胎,光是处理这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余修远已经筋疲力尽,更别说想办法让公司重整旗鼓。
由于公事不顺,余修远颇长一段没有找岑曼。岑曼也知道他公司出了状况,因而不敢打扰他,可是他实在失踪得太久,她忍不住拨通了他的手机,即使帮不上忙,关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当时余修远正跟纪北琛他们在会所里喝酒,他心qíng不好,因而喝得特别凶。接到岑曼的来电,他虽然没醉,但舌头还是有点不听使唤。听见他的声音不对劲,岑曼坚持过去看他,他没有jīng力跟她拉锯,于是就由着她来。
结果他们就在包房里当众吵了起来,他借着酒意,而她爆发了按捺已久的怨气,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事后岑曼再度回想,她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无理取闹,她不仅跟余修远撒野,还对着劝架的纪北琛泼了一杯洋酒。
想到这里,岑曼自嘲地笑了笑,接着对余修远说:“最后一次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无理取闹……”
笑着笑着,岑曼的眼泪就失控地从眼眶溢出,她láng狈地别开脸,带着哭腔把话说下去:“以后你不用对我好了……”
其实岑曼喉间还哽着一句“你就对别人好吧”,话溜到唇边,她又说不下去。
除了分手那天以外,岑曼从来没在他面前这样失态。伴着她凄凄然的声音,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就在他怔愣的瞬间,她猛地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前奔去。
余修远没几下就把人追上,她箍着她的手腕:“你又要跑去哪里?”
岑曼使劲挣开他:“都说了不用你管!”
他们互相拉扯着,余修远很快失去耐心。岑曼还在重复着那句让他厌恶的话,他忍无可忍,gān脆将人拽进怀里,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第14章 怯(二)

夜风萧瑟,树影摇曳。
停车场内的路灯散下冷冰冰的光线,两道jiāo错的倒影投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他们明明正相拥相吻,却无唯美可言,甚至还有些许扭曲。
自从分手以后,余修远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岑曼整个人懵了。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她无处可逃,只能像撼树的蚍蜉那样推着这个举止失控的男人。
定期健身的余修远臂力十足,岑曼的腰被他搂得生疼,每当她有意挣脱时,他便会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将跟前的人死死地禁锢在胸前。他的唇舌横蛮地攻城掠地,微凉的泪花滑入口中,淡淡的咸味却狠狠地灼伤了他的神经。
余修远记得,在他们分手那天,岑曼也是这样流泪的。
跟岑曼在会所争吵的时候,其实他的脑子仍然很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但还是图一时的痛快,一个劲地说了出来。无论是工作还是感qíng生活,他最近都极不顺心,似乎只有用这样愚蠢的方法,才能抒发这段时间积聚的闷气。
岑曼也是被气着,她的话同样不留qíng面。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烦躁,连面子也挂不住。
余修远以前只知道岑曦不是省油的灯,却不知道岑曼跟她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见惯岑曼温温顺顺、乖乖巧巧的样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由得让他吃惊。她锋芒毕露的样子,像蜜蜂、像刺猬,不管不顾地将双方弄得遍体鳞伤。
尽管如此,他也没想过要跟岑曼分手。岑曼闹得有多凶,就证明她陷得有多深,他也曾因此认为,她舍不得离开自己。
结果未如他所料,岑曼再一次让他措手不及,那样果断、那样坚定地跟他一刀两断。
那晚他们算是彻底地闹翻了。考虑到大家都气在头上,余修远特地冷静平复了几天才去找她,她肯接他的电话,也肯见他,只是那平静的状态不过是摧城拔寨的前奏。
见面的地点在大学城南区的日料店,那家小店的装修很漂亮,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过去聊聊天、聚聚餐。余修远明显是迁就她的喜好,她来之前,他已经点了她喜欢的寿司和天妇罗。
他们都带着一肚子的话过来的,不过用餐的时候,亦很有默契地选择沉默。最终是余修远先开了口,他将筷子搁在筷架上,态度恳切地跟她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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