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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思暮尝(30)

周睿打着方向盘,接着就驶进了对面停车场。下车之前,他还问余疏影:“泰国菜吃不吃?”

余疏影没有回答,却弯着眉眼笑了起来。

候在外面的咨客热qíng地将他们迎进餐厅,空气中飘散着多种香料jiāo织的味道,穿过被鲜花簇拥的小庭院,他们被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轻纱垂幔、火红玫瑰、摇曳烛光,这位置明显就是qíng侣卡座。周睿很从容地落座,余疏影有点尴尬,不过最终还是坐到他的面对。

点完菜以后,服务员就带着菜谱施施然地走开。余疏影捧着杯子默默地喝着清新的柠檬水,不知不觉地喝了大半杯。

周睿不想跟她打哑谜,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追你。”

余疏影毫无心理准备,一口水噎在喉间就láng狈地咳嗽起来。她的脸渐渐涨红,不知道是由于气息不顺,还是因为周睿的话。

她把水杯放下,周睿就拿起造型奇特的水壶,重新替她添满。他脸上平静无波,连声音都没有半点起伏:“为什么还这么惊讶?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那晚从连雪山回来,余疏影刚走进教职工公寓,周睿就循例告知余军。

余军要求跟他碰面,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qíng。他在车外等候,从公寓出来的余军一看见自己,眼神瞬间复杂得可怕。周睿突然想起,当初他得知自己就是周立衔儿子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一样的复杂。

那是一种充满意外、愤怒、戒备、甚至更多不知名qíng绪的眼神,周睿差点难以招架。他垂首等待着余军的控诉,而余军只是平静地带着他步行到不远处的小菜馆,连菜都没点就要了两瓶烧酒。

周睿被灌了几大杯,高度酒液狠狠地灼烧着他的喉咙,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额角一抽一抽的,周睿硬着头皮把剩下半杯喝完,随后就听见余军说:“我起初就觉得奇怪,以你这样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我协助你为斯特打开中国市场。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不要多问、不用多说,余军已经看透了一切。周睿没什么好jiāo代的,更没什么好辩解的,只能低声说:“余叔,对不起。”

余军同样喝下几大杯烧酒,他脸不红耳不赤,跟周睿的状态大相径庭:“不用对不起,这句话应该让我对你说。”

周睿的心猛地一沉,而余军则斩钉截铁地说:“你跟疏影的事,我不同意。至于原因是什么,疏影不知道,但你却很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心知不能再跟余军对着gān,但听见这样的话,周睿还是按捺不住qíng绪,借着几分酒气地跟他以事论事。

他们起初还是好好说话,但很快就谈崩了,饶是周睿这样镇定自持的人也气得bào跳如雷。

从连雪山回到斐州市区,周睿开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虽然算不上饥寒jiāo迫,但胃里还是没什么东西,被狠灌多几杯,人就扛不住了。

他的助理将他送回公寓,在卫生间吐了两回,他漱口洗脸后,思绪才慢慢恢复清明。

按照原来的计划,周睿本想温水煮青蛙,把那丫头追到手,才慢慢跟她jiāo代父辈的前尘往事。今晚这样一闹,想必已经打糙惊蛇,他有点烦躁,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接二连三地拨打着,那丫头就是不接听。周睿猜想她已经被父母教育过、洗脑过,他体谅她的心qíng,也给她时间平复和思考。

直至今天,周睿才发现她没有半点觉悟,还像鸵鸟一样逃避问题。他忍无可忍,gān脆就跟她挑明算了。

余疏影确实知道他在追自己,但听他亲口承认,她还是不禁错愕与惊讶。

周睿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倍感压力,于是只好开口:“我爸妈都说,我不可以跟你在一起。”

顿了半秒,她又补充:“也不可以喜欢你。”

他“嗯”了一声,接着追问:“那又怎样?”

“就,就……”余疏影有点词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答案。

“算了。”周睿将手肘撑在餐桌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换别的问题,我问你答,你只需要说‘是’或者‘不是’。”

“我不要!”余疏影立即拒绝。这种把戏,她跟孙熹然玩得多了,她才不会上当。

周睿笑了,没想到这傻妞在关键时刻还是挺聪明的。

看见周睿的笑容,余疏影的表qíng反而严肃起来。她坐直腰板,很认真地问他:“我爸妈这么抵触你,原因是什么?”

他有点意外:“余叔什么也没有跟你说?”

余疏影摇头。

细细想来,周睿也理解长辈们为什么要瞒着余疏影。这件事都余家来说,应该算得上一场灾难。当年他父亲的一个决定,就彻底地打破了余家的安宁,事隔多年仍旧深受其扰。

千言万语,周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沉吟了下,他小心翼翼地说:“我爸,或者说我们家,曾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们家的事。”

等了半天只等到这样含糊不清的答案,余疏影开始抓狂:“这个我知道!你能不能说说,那是一件怎么对不起我们家的事。”

余军瞒着余疏影,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和苦衷。这事由自己来说,好像不太合适。想到这里,周睿抬头看向她:“如果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余疏影也看向他,她说:“你又想讹我了,我才不上你的当!”

周睿笑而不语,他也是随口说说罢了。如果他真的动心思讹她,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话已至此,余疏影不会再向周睿追问,而余周两家恩怨的话题算是跳过了。

服务员恰好端来泰式烤jī翅和咖喱珍宝蟹,鲜亮的咖喱、鲜红的辣椒油、翠绿的香菜,光是那卖相就让人垂涎三尺。

剩余两个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周睿将食用手套递给她:“趁热吃。”

余疏影也不跟她客气。她转着眼珠,决定从口味最轻的泰式烤翅吃起。

只是,余疏影刚把jī翅放到洁白的骨瓷上,她就后悔了,因为这一只能这毁掉自己吃相的jī翅。想到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就在她暗自纠结的时候,周睿伸手过来,默默地拿起她盘中的jī翅。他单手捏着jī翅,先将jī翅比较小那一边的软骨扭下来,然后使绵力,将里面的两根骨头像拆卸积木抽出来。不一会儿,jī翅里的骨头都被剔除掉了,他顺手沾了点甜辣酱,随后把jī翅送回她盘里:“尝一尝。”

余疏影看了看那块被脱骨的jī翅,又满目崇拜地看了看周睿。

jī翅被烤得刚刚好,ròu质鲜嫩,鱼露将jīròu的鲜味带出,一口咬下去,jī汁一点点地渗出,齿颊留香。

吃完以后,余疏影还觉得嘴馋。她又拿了一只jī翅,本想效仿周睿的方法给它拆骨,不料连软骨都没扭下来,就被溅出来的jī油烫着了。

周睿饶有兴致地看着余疏影跟jī翅斗争,当她成功将软骨扭下来,她又不懂得如何使力将骨头拧出来,用蛮力使劲一抽,jīròu都黏在骨头上。他忍俊不禁:“别折腾了,我帮你吧。”

余疏影很执着地拆另一根骨头,不假思索就说:“我总不能老让你帮呀……”

周睿从盘里拿起另一只jī翅,他慢条斯理地扭掉软骨:“我不介意。”

☆、第34章

除了泰式烤翅以外,餐桌上的咖喱珍宝蟹同样让余疏影食指大动。

周睿继续将剥开的珍宝蟹放到她盘中,随意地说:“蟹块预先放进油锅炸过的,炸到蟹壳变红,再放进咖喱汁里炖煮。”

咖喱汁明显是这道菜的jīng粹,用烧热的炒锅将切成细条状的洋葱爆香,紧接着放入适量咖喱粉炒拌均匀,最后才添加椰浆、纯牛、鱼露等配料,调整出香浓诱人的咖喱汁。

余疏影一边品尝着佳肴,一边听着周睿讲解各道菜的做法,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听进几句,因为她耳里总是萦绕着他刚才说的话——我不介意……

她咬着蟹钳暗想,真的不能再小瞧这男人的影响力了。

他们离开餐厅时,外面下着毛毛细雨。周睿让余疏影在前庭等候,而他就到停车场把车子驶过来。

余疏影上车时,车里已经被暖气烘得暖洋洋的。她伸手在出风口chuī着,冷得发僵的手掌才渐渐有了温度。

天雨路滑,雨刮一遍一遍地扫过挡风玻璃,周睿驾车速度比平时要慢些许。

车窗铺着一层水雾,余疏影从里面朝外望去,只看见朦胧的景象。这一路上,她还是有点忐忑,她担心周睿会重提饭前的话题,更担心他会追问自己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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