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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思暮尝(50)

余军微微颔首,在周睿开口之前,他便抢先说:“疏影那丫头,孩子心很重。她不懂事,但你不能不顾大局。”

周睿直言:“对于我来说,跟疏影有关的事,同样是大事。”

余军像是没有听见,他接着说:“你堂叔的野心勃勃,你不好好对付他,只顾着这点儿女qíng长,真的有点不理智。”

周睿明白余军的潜台词,他也顺水推舟地说:“如果我铲除堂叔这颗毒瘤,您是不是就放心把疏影jiāo给我?”

余军轻轻地呷了一口清茶,茶质有点涩,看来这茶还是泡坏了,他不住摇头,缓缓地说:“你比我更清楚,毒瘤是除不尽的。”

得到这个答案,周睿也不诧异,他平静地将手边的文件推过去:“如果再加上这个呢?”

余军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脸色微变,忍不住低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53章

余军定眼看了周睿半晌,他抿着唇将放在酒jīng灯上加热的水壶拿开,随后把最后一张带着周睿签名的文件举到火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看着白纸被逐点逐点地烧成灰烬,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当纸张只剩一只边角,余军才把它放在手边的空碗里,再用茶水将那小星火完全浇灭。他抬头,那语气让人听不出qíng绪:“老祖宗留给你的东西,你就该好好珍惜。”

“您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周睿淡淡然地说。

余军倒是笑了,他说:“年轻人这么淡泊名利,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周睿也笑,但态度却很认真:“我也在奋斗,不是吗?”

这话让余军无法反驳。周睿手上拿着斯特将近三成的股份,就算每天坐在葡萄园里晒太阳,也可以衣食无忧。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担起开辟亚太市场的任务,他的身份特殊,能开拓成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失败而回,他却要承受很多压力与非议。

在余军眼里,周睿向来是一个有魄力、有gān劲的人,正因如此,他才对周睿格外青睐,甚至把周睿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照顾和教导。

只是,余军怎么也没想到,周家两父子都在感qíng问题上摔了一跤。跟周立衔比起来,周睿算是摔得更彻底,居然连手头上的股份以及他名字的动产和不动产全部搬了出来。

将凉掉的茶水倒掉,周睿重新给余军添上一杯:“余叔,您可以考验我,但不可以连机会都不给我。如果您只凭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qíng就把我否定,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余军捧起茶盏,但没有喝。他的拇指沿着杯沿打转,额间的皱纹深深地陷下去,始终没有表态。

周睿陪着余军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茶。他的表qíng如常,脊梁却直挺得发僵,泄露了他此际的紧张与忐忑。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军终于开口:“虽然疏影没有你那么矜贵,但我们从来没舍得让她受什么委屈。我跟她妈妈对希望她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孩子,不用大富大贵,只要安安稳稳就可以了。”

“这丫头有点小聪明,但不是成大器的料子,而我们也不奢求她有什么大作为。她成不了你的贤内助,充其量只是陪你过日子的伴侣,或许很快,你就会觉得烦了、腻了……”

听到这里,周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绝对不会!”

余军抬手,示意周睿听下去:“男女之qíng从来没有绝对之说。结婚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宣读了誓词,不一样可以离婚吗?你的条件太好,面临的诱惑也很多,对于你,我真的有一万个不放心。”

周睿假装听不懂余军话中的重点,他很平静地陈述事实:“这几年来,我面临的诱惑也不少,但我也没有变心。”

余军不由得再度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周睿还真比他想象中要倔犟得多。话已至此,他们再说下去肯定得撕破,周睿越是平静,他就越是觉得心浮气躁,他重重地搁在茶盏:“好了,不用再说!”

周睿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真沉默下来。

余军按捺着qíng绪,他将那份文件重新推到周睿手边:“处理好这份吓人的东西,不然你那声‘余叔’就可以免了!”

说完,余军就拂袖而去,临走还不忘把账单给结掉。

包间里只剩周睿,他重新泡了一壶热茶,静静地参透着余军的话,他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余军跟周睿见面最终还是被余疏影知道了,原因是文雪莱不小心说漏了嘴。父亲一回家,她就想小狗一样绕着他打转,嘴里还喋喋不休。

从茶室回到家里这段时间,余军已经冷静下来。他没有绷着脸,但语气却不算温和:“我跟小睿见了一面而已,你就不哑巴了?”

这些天来,余疏影几乎没有主动跟父亲说过话。她自知理亏,只能讪讪地对他笑着:“我哪有……”

余军坐到沙发上,而余疏影也跟了过去,她攀着父亲的肩,不知道第几次追问:“你们到底聊什么了?你们去茶室为什么不带上我?”

他说:“这么想知道,你找小睿问去。”

余疏影还真站起来,她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嚷嚷:“问就问!”

文雪莱总觉得丈夫怪怪的,但那里怪异,又说不上来。当余疏影回了房间,她才坐到他身旁,小声地问:“跟小睿聊得怎么样?”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余军才说:“小睿真动格了。普通小市民结婚都要签订婚前协议,他倒是特立独行的,连婚事都没有谱就签好了财产转让协议。”

文雪莱吃了一惊:“这孩子怎么像中了邪一样……”

余军无奈地摇头:“小睿的态度摆在这里,我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多久。依他那xing子,我要是坚持反对他跟疏影来往,他肯定会让那份协议成真的。”

文雪莱也叹气,她说:“年轻人的事qíng,看来真不轮到我们管了。”

余家夫妇在客厅长吁短叹,而房间里的余疏影则满心焦虑地拨周睿的手机。手机接通后,她第一句就问:“你没事吧?”

那边的周睿一头雾水,他问:“我能有什么事?”

由于担心,余疏影的语气有点冲:“你为什么瞒着我跟爸爸见面!”

周睿这才明白过来,他笑着说:“担心我被余叔揍得爬不起来吗?”

在这个时刻,余疏影一点都不欣赏他的幽默:“一点都不好笑!”

周睿明白她的心qíng,他敛起笑意,柔声对她说:“好了,我跟余叔只是随便聊聊而已,我什么事qíng都没有。不信的话,你可以过来看看我。”

“随便聊聊?”余疏影不相信,“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他说:“我怕你瞎cao心,就像现在这样。”

余疏影捏着手机,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下午跟余军谈话的内容,周睿并不想让余疏影知道,他们之间的阻碍本来就不少,他不想再让她再添压力。他有意将话题扯开:“周末怎么不去逛街?”

“你都不来陪我!”余疏影故意埋怨他,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喂,你还没告诉我你跟爸爸聊过什么!”

周睿失笑,他说:“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聊我跟你的事。我跟余叔聊聘礼的事qíng,难道你也要在旁边听着?”

明知道周睿在开玩笑,但余疏影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那种心绪翻滚的感觉,真让她有种婚事当前的错觉。

那头安静下来,周睿才说:“这周我比较忙,不过下周可以带你到临市玩两天。”

说到去玩,余疏影的心qíng就明朗了,她问:“玩什么?”

周睿卖了个关子:“你听说过冼历徽吗?”

余疏影说:“知道呀,斐州的富商嘛。”

他告诉余疏影:“上次我跟你说过,斯特将会通过婚庆行业切入市场,而冼历徽女儿的婚宴,就是我们打响的第一pào。下周六就是冼历徽女儿出嫁的日子,我带你过去遛一遛。”

冼历徽是斐州的富商,他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还名声在外,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的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他对她向来疼爱有加。如今她嫁得良婿,他自然要大排筵席,高调庆祝。

从几个月前,不少娱乐杂志和营销账号开始拿冼历徽女儿的婚事做新闻,什么天价婚纱、天价首饰的,真让大众目不暇接。至于他女儿的婚礼,想必也是奢华至极。

余疏影似懂非懂,她问:“你想通过冼历徽女儿的婚宴,让他的宾客都尝到斯特的葡萄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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