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103)+番外
戴着大大的耳机,夏知蔷一连几小时不动不开口,整个人只剩一副安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剪影。
季临渊更不可能多说什么话。他只是在瞟到她偶有错漏的试卷时,会用夹着烟的手点点卷面:
“蠢。”
除了公事,正值壮年的季临渊三不五时也会忙点别的。
他经常毫不避讳地招亲密女伴上门。那些女人揽住他的腰,充满敌意地看向窝在客厅角落里的夏知蔷:
“这小妹妹谁啊?”
季临渊大多数时候都懒得回答,就算答了,也永远是一句:“帮忙做饭的。”
他拥着她们回房,门不是次次都关严,那些或哀切或婉转的,令人难堪的声音低低地涌了出来。
从最开始的惊诧尴尬,到逼着自己习以为常,只当这人是在换着法子折磨自己,夏知蔷学会将耳机声音调到最大,漠然地做着充满起伏杂音的听力习题。
季临渊总会在结束后点上支烟,默默静立一隅,若有所思地旁观着她不在预料中的淡定。
直到,夏知蔷第一次在“杂音”中将听力题做到全对。
他突然暴怒,撕碎她的卷子,让人滚,又在完全弄不清状况的夏知蔷慌忙离开时将人拽了回来。
季临渊将夏知蔷压在沙发上,贴上去,在类似于强吻的前一秒,忽地伸手掐她脖子,说她一无是处,说她占了别人的命,说世界上少她一个不可惜。
被放开时,夏知蔷脖颈上已经没一块好皮。
恍惚着回到宿舍,夏知蔷将花洒开到最大,在浴室里边洗澡边哭,指尖泡得发白了都没停。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懂事是错,讨好是错,顺从是错,安静是错,答不对是错,全答对了,也是错……
季临渊到底要她怎么做?
想到这些晦暗的往事,夏知蔷心情更烦躁了几分。
终于,责任护士来了。
有第三个人在场,病房里的空气总算不那么让人窒息。
查看了下伤口,护士松口气:“还好,没怎么崩开。后面注意点,不然后天可不一定能出院。”那护士拿出几张单子来,“这个需要签字,等冯医生来了,你让他——”
“我来吧。”季临渊已经走上前,准备接过那些单子。
护士问:“您是夏知蔷的?”
“……哥哥。”他并不愿意说这两个字。
护士客气地笑了笑:“那不行,院里有规定,这几张最好由直系亲属来签。”就比如父母,子女,以及配偶。
他都不是。
太阳穴猛跳,季临渊寒着脸,将尴尬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
那护士帮夏知蔷取下留置针:“血管真细。”她笑,“你应该不知道,冯医生办住院的时候,特地跟我们嘱咐,尽量用小号针给你打,生怕把人疼着。”
夏知蔷的确不知道这事。
她傻乎乎地以为,这次住院打针不似以前那么痛,是仁和的护士技术好。
说笑到一半,那护士回头看向季临渊:“您这妹夫真的不错。你妹妹啊,算是嫁对人了。”
对方面无表情,甚至露出几分隐怒。
等满脸诧异的护士推着车离开,季临渊也站起身。走到门口,他忽然转过身来,表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个所谓的‘直系亲属’,我……也不是不可以。”
*
冯殊碰到季临渊,是在心外和VIP病房所在的仁康楼楼下。
钟灵秀跟在人身边,表情委屈:“我就是一时大意了,又不是什么大错,她至于那么说吗?”冯殊走在前面不答话,她追问,“一个护士而已,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冯师兄,难道,你不觉得她很过分?”
停步,冯殊面向钟灵秀:“看来,她说得还不够过分。”
还在进行中那场手术,见是吴新明亲自上台,冯殊便让钟灵秀跟进去,让人跟着主任好好观摩学习。
准备工作接近尾声,吴主任说了句“灯不够亮”。本该是巡回护士去调节,钟灵秀图表现,竟是戴着手套就去拉无影灯。
这套动作,彻底背离了手术室无菌操作原则。
当值的巡回护士是个暴脾气,加之职责所在,便十分严厉地批评了钟灵秀几句,还盯着人换了手套。
钟灵秀置着气,心情波动之下,途中又犯了几次违背操作原则的错误。
那巡回护士指着人一通说:“别以为不是脑外和骨科就能放松标准,人命关天的事情,换谁都一样。一旦发生感染,出了问题谁负责?你吴主任,还是你冯师兄?”
钟灵秀难堪地站在那里,想顶嘴,又不敢,目光寻找到吴新明和几个师兄师姐,想要谁帮自己说句话。
吴新明悠悠开口。
他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