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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刑(129)+番外

作者: 南山鹿 阅读记录

开始是一问一答,后来变成多问多答,效率很低——这场景像极了通讯不发达的从前,大家会为了另一人的几句话,或是一封信,而等上很久很久。

等待会将期盼、欣喜和幸福感一同拉长,留下一种类似于隽永的美好错觉。

冯殊喜欢这种节奏。

他总记得,父亲面对母亲时的那种不加节制的爱意。冯克俭在外是一板一眼的军/队干/部,回家面对舒明君就变了个人,心口仿佛有烧不完的火,永远炽热,永远强烈,将热情不计成本地消耗,双手捧着一颗跳动的心递到妻子面前,还生怕对方不要,分分秒秒不停。

舒明君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开始还会敷衍地迎合,再在转身时嫌恶地皱眉,到后来连演都不想演了,有恃无恐地践踏着对方的纵容和退让,逼得冯克俭放了她一条“生路”。

去世前,冯克俭和舒明君分开已有十数年,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还是拉着冯殊的手,说:“我想再见君君一面。”

冯殊明知毫无意义,可还是在冯克俭期待的眼神中致电给了舒明君。

她冷冰冰地说:“我不可能去的。”

到死,冯克俭眼中的火才真正熄灭。

冯殊看着那束黯淡的火苗,想,唯有冷淡存长情。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慢”有慢的好处,有限的交流空间里,冯殊夏知蔷从不讲废话、假话,说一句是一句,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会反复斟酌。

不公平的是,冯殊的斟酌发生在私下无人处,而夏知蔷的斟酌、犹豫、欲言又止与笨拙的擦擦改改,都毫无巨细地落在了镜子这头的他眼中。

一个月过去,两人话说了很多,隔空的互动也不少了,夏知蔷于某天小心翼翼地提出:

学长,什么时候见一面?

她无意中透露自己考的是南大,冯殊便答他也是南大学生,只不过说一半留一半,没提自己是仁和医学院的,和人家压根儿不在一个校区。

一直苦于不知如何称呼对方的夏知蔷,知道后自然而然地改口叫学长。

冯殊欣然接受了她的尊称,在这边笑:七月再说吧。

她曾提过,自己是七月二十号的生日,那时候才满18岁。

骗小姑娘骗得驾轻就熟的冯殊,已经不地道了一回,他不想再背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同时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他以为两人还有大把时间,他可以等。

七月一晃过半,眼见着画室这边的课程要结束了,夏知蔷再一次提出见面的诉求。

她先写:见一面?你能看见我,我不能看见你,这样很不公平的。

写完只觉得怨气铺面而来,遂擦掉,改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都七月底了。

似乎显得太过于急切了些?不矜持。

就这样,夏知蔷写几个字,擦掉,再写,再擦,怎么都不满意,眉毛锁得越来越紧,她咬着透明塑料笔杆,弄得上面显出牙印。

对面的冯殊垂头忍笑。

再抬起眼,夏知蔷正神色干脆地奋笔疾书,她说:夏天快过完了,我们可以见一面了吧?

冯殊不知在哪儿听到过一句话——如果不相爱,我不知道夏天有什么用。

当时明明只觉得矫情和不知所云的。

他和她约好,在七月二十号的傍晚见面。

前一天的早上,冯殊第一次踏出那间小屋,去理发。

回来时意外地在走廊上碰见了夏知蔷。

不能说是碰见,她那是直愣愣地冲过来,然后撞进了冯殊怀里。

她真人比玻璃中的那支“蔷薇”要鲜活更多,温温热热,有呼吸有心跳;她个子刚到冯殊下巴,头发梳成了半高的马尾,跑起来会左边右边一甩一甩,像极了猫咪那条聪明的尾巴。

还只是个毛乎乎的小姑娘呢。

冯殊扶住肩膀帮人站稳,再望着她,情不自禁地笑。

夏知蔷撤开半步不停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鼻子没撞疼吧。”

“啊?”

她这才有空抬脸打量对方。

这个打量,比平时那种多维持了几秒钟时间。看清冯殊的模样,夏知蔷眼神闪动了几下,脸颊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微微泛红,又说了句“对不起”,她便低下头一溜烟跑开了。

冯殊没追上去。

反正明天就能再见面的。

周继走过来:“行了,还没看够啊,”他对着冯殊笑得有滋有味,“动凡心了?还好剪了头发,第一面不算糟糕。”

闻言,冯殊怔了怔——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他口是心非地答:“瞎说什么,她还是个小孩儿呢。”

“什么小孩儿不小孩儿,明天她就过生日了,18岁还是19岁来着……总之,再过个把月就得读大学去,谈恋爱不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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