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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情自燃(48)+番外

得知父亲不在家,贺佳言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对于父亲跟陆捷碰面的场面,贺佳言其实挺恐惧的。平日她旁敲侧击地提起陆捷,父亲的反应像是猫被踩着尾巴一样,浑身每个细胞充满着防备。她想父亲肯定从心底里排挤陆捷的,不然就不会连听见他的名字也火冒三丈。

她们母女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陆捷被安排督促聪聪写作业。他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而聪聪则写着描红本时的汉字。那些汉字都是最简单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但聪聪都写得很慢。他告诉陆捷:“陆叔叔,我的字写得可好了,每次都能拿满分。”

陆捷所接触的学生基本上是很拔尖的,他给他们的赞许,一般只是几句比较正面的评价。而面对这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陆捷突然发现自己不懂得怎么给他表扬和鼓励。他摸了摸聪聪的脑袋,柔声说:“继续努力。”

聪聪对他眨眼睛,很不解地问:“陆叔叔,为什么你不像姑姑一样,说下次给我买玩具车呢?”

陆捷“哦”了一声,挑起眉看着聪聪。

聪聪头头是道地分析:“姑姑最喜欢给我买玩具了,您是她的男朋友,不也该这样吗?”

“你说得对。”陆捷竟然无法反驳。

聪聪笑逐颜开:“你跟姑姑给我买的玩具,我会保管好的。以后我有了弟弟或者妹妹的话,这玩具就可以送给他们。”

平时接触的复杂事务和问题太多,陆捷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已经困死在一个很复杂的圈子里,孩子简单又纯真的话语,相当轻易就触动了他心底某片很柔软的地方。人生到了这个阶段,最理想的状态,不过是跟自己所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拥有自己的孩子,开始一段平凡而普通的新生活。

很多很多年前,陆捷总是觉得爱qíng是一件很复杂、很艰难的事qíng。他总是把未来的路道铺得很长远,巴不得往后的每分每寸的路途,都如自己所想那般安然与平坦。但后来却发现,无论想得多长多远,他终究也需命运的安排。生活之所以充满惊喜,完全是因为我们都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qíng。既然如此,他何不像聪聪一样,用最单纯,但又是最通透的心态去对待自己的感qíng?

看见贺佳言从厨房里出来,聪聪就扔下铅笔朝客厅跑过去。铅笔在茶几上滚了几圈,正要摔到地上的时候,陆捷眼疾手快地把它按住。抬头发现贺佳言正用抹布擦着餐桌,他走到她身旁,抽走他手中的抹布:“我帮你。”

贺佳言双手抱胸,压低音量对他说:“在我妈面前献殷勤?他老人家看是火眼金睛的,肯定看得出你在耍什么小把戏。”

“我提前练习一下不行吗?我有预感,这些事往后都得我做”陆捷又说,“况且,我那些小把戏只敢在你面前耍,因为只有你会上当。”

听了前半句,贺佳言还在心里偷乐的,但听了他的后半句话,她立即就向陆捷瞪眼:“迟点再跟你算账!”

吃完的时候,聪聪乖巧地坐在陶安宜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把鱼刺一根不剩地挑出来,然后把雪白的鱼ròu放到自己的碗里。

随后,陶安宜又把挑好刺的鱼ròu分别放进贺佳言和陆捷的碗里。贺佳言习以为常,而陆捷倒是受宠若惊,他反shexing地说:“谢谢阿姨。”

陶安宜的脸上没什么表qíng,她说:“多吃点,不用客气的。我都听佳言说了,这次的事qíng,多亏你的帮忙,所以才这么顺利地解决。”

陆捷摸不透她的意思,于是只回了一句:“我应该的。”

“我跟佳言的爸爸都不喜欢欠着别人,这顿饭就当作谢礼吧。”陶安宜又给陆捷夹了一截鱼ròu,不咸不淡地说,“我们这种的小户人家,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闻言,陆捷的脸色像哽了鱼刺一样难看。贺佳言在桌底轻轻地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他稳住qíng绪,接受自己被动挨打的状态:“怎么会?”

陶安宜说:“那就好。”

贺佳言心中困惑,她一边吃饭,一边偷偷摸摸地观察母亲的神色。

这顿饭陆捷吃得闷闷不乐的,就算陶安宜的厨艺再好,他也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陆捷离开的时候,贺佳言主动送他。汽车停在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他们牵着手一起走过去,贺佳言知道他心qíng欠佳,于是故意逗他:“不是不胃疼了?我们小区附近有药房,我帮你买两盒吧。”

“我这里比较疼。”陆捷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处。

知道陆捷今晚被折腾得不轻,贺佳言晃着他的手,柔声哄他:“这好办呀,我不就是你的心药吗?”

陆捷这才畅快了一点儿,他叹气:“刚才你妈妈说不喜欢欠着别人,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你前不久跟我说过的话,你们果然是两母女,说话那决绝的劲儿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过,我理解她。你那么爱我,也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接受我;而你爸妈应该一直看不惯我吧,这样一来,折腾的时间肯定更长。”

贺佳言笑出声来:“别自恋了,我才没有多爱你。”

恰好走到车旁,陆捷很正经地说:“我说反了,是我这么爱你,成吗?”

话音刚落,陆捷就低头亲她,她没有闪躲,当他掐着自己的肩膀越吻越放肆的时候,她推了他一把,低声说:“有摄像头。”

贺佳言回家以后,陶安宜一眼就看出她跟陆捷做过什么好事。被母亲盯得浑身不自在,她便问:“聪聪呢?”

“刚睡下。”陶安宜回答。

坐到母亲身边,贺佳言几次yù言又止,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妈,您真的不能接受陆捷吗?”

陶安宜瞥了她一眼,问:“我要是说不能,你是不是要跟他私奔?”

心头猛地一跳,贺佳言错愕地转头,对上母亲的眼睛,她很快就平静下来:“您就别吓唬我了。”

陶安宜毫不留qíng地往她脑门敲下来,那语气包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慨:“你就这点出息!”

“妈……”贺佳言将脑袋抵在陶安宜肩膀,像小时候一样腻在他身上撒娇。

“如果你不是这么死心塌地,我真的不会接受他。”良久以后,陶安宜才开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捷对贺佳言的影响有多大。贺佳言被诬陷,陆捷就陪了她一个晚上,就让她从yīn霾里走出来;贺佳言带在家里qíng绪低落的,接到陆捷一通电话,她就像一株见了阳光的植物,瞬间就生机勃勃。她和贺元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但是,他们更不希望女儿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您的意思是……”贺佳言满目期待地看着她。

陶安宜吐了口气,绷着脸说:“继续考察。”

贺佳言的肩膀垮下来,她蹭着陶安宜,陶安宜拿她没办法,不qíng不愿地说:“我过几天跟你爸回老家喝喜酒,你们要去哪里玩就捉紧时间吧。”

第四十七章

细问之下,贺佳言才知道母亲的远房亲戚在这周周六设宴庆贺新婚之喜。她趁机对陶安宜说:“以前您经常让我jiāo朋友,我现在jiāo了您又反对,您究竟想不想把我嫁出去呀?”

这些年来,陶安宜也出席过不少新婚喜宴,每次看到这种喜庆的场面,她总是想起自己的儿女。贺佳墨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她总是替儿子着急,等到贺佳墨成家以后,她又为贺佳言着急。眼看着贺佳言已经接近三十岁了,她肯定盼望女儿能觅到良人,然后高高兴兴地办一场喜事。

只是,对象是陆捷,陶安宜的期盼倒是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场喜事是幸福的开始,还是噩梦的起-点。

对于陆捷,陶安宜首先就要狠狠地挫掉锐气,并不是全世界都待见他这种天之骄子。陆捷无论品行有多好,都肯定有那么一点的优越感,就算贺家远不及陆家显赫,但她和贺元也不容许自己的女儿受到半分委屈,更不容许他们有半点仗势凌人的行为。

看见母亲默然地坐着,贺佳言轻声喊了她一声。

听见女儿的声音,陶安宜才从沉思中抽离,她回答:“我当然想把你嫁出来,但要嫁也不是这样嫁的。你是我们的宝贝,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就给了别的男人。”

“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爱的男人。”贺佳言低声说。

陶安宜失笑:“我真被你气死!你的脑子里除了陆捷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吧?”

“才不是,我更在意您跟爸呀。”贺佳言委委屈屈地说,“我就夹在你们中间,很累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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