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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君侯(117)+番外

储君回朝是大事,路上不能出半点差错。靖阳帝在早朝时下令抽调羽林卫南下,护送太子返回广阳。

白纨上前一步,语间有些犹豫:“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白爱卿有何事?”

“皇上,右虎符仍在怀王殿下手中,微臣尚不能私自调动羽林卫人马。”

白纨所言的确非虚,五皇子归朝已数月有余,皇上仍未收回他手上的右虎符。

朝臣们面面相觑,莫不是陛下忘了?

半晌后,靖阳帝缓缓开口:“既然在老五那儿,你找他要人便是。”

众人心中纷纷一惊,看来皇上并没有将右虎符拿回来的意思。可羽林军若今后便交由五皇子调遣,那还了得?

不出所料,只见闻仕珍行至御前,恭敬道:“皇上,怀王殿下如今执掌镇北军,已是日理万机,军务繁忙。若还需兼顾羽林卫,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靖阳帝面上露出不悦神色:“朕决意之事,闻卿就不必再说了。”

闻仕珍微微一顿,仿佛有些意料之外。但见靖阳帝始终面无表情,只能颔首称是,退回原地。

朝臣们发现陛下近日心事重重,烦躁易怒,比起从前好似换了一个人。无人敢随意违抗皇帝圣意,垂拱殿一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刚下早朝,闻仕珍便唤住了往外走的闻雪朝:“闻玓,过来。”

闻雪朝停下脚步,跟着父亲穿过垂拱殿的后门,直达侧宫一处偏僻之地。

“你可看出那位如今在打什么主意?”闻仕珍冷道,“这么多年,邈儿哪件事做的不合他心意?如今镇北府凭空冒出一个五皇子,打了几场胜仗,便勾了他的心了。”

“怀王行事莽撞,好意气用事,依孩儿看来不成气候。”闻雪朝不动声色。

“我听人说,你近段日子与怀王有往来?”闻仕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他紧紧盯着自家长子:“闻玓,父亲劝你一句,大事将近,莫要糊涂。”

闻雪朝笑了:“父亲,我与怀王同在枢密院当值,自然免不了往来。不过我俩性情不符,志向不合,只能为敌,不相为友。”

*****

朝廷派出的羽林卫在易水河畔与太子的人马会合,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朝广阳都而来。

赵启邈一路上都在催返京的队伍加快脚程。羽林卫见太子爷神色匆忙,许是回京中有要事,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行人日夜兼行,不过五日便到了广阳都城下。

太子未曾目睹广阳之难,却在众口相传中通晓了山河破碎的耻恨。民间都在流传,赵家人是如何弃下国都,仓皇出逃。延曲部又是如何扬威耀武,当着全城人的面割下守官的头颅,让殉国的忠魂蒙尘。

若胡兵围城时他身在广阳,亦会领着守军迎刃而上,不会做那贪生怕死之人。可事到如今,击退延曲部的功勋已全落在赵凤辞一人身上。他不过离京数月,父皇便允了赵凤辞亲王之位,一身荣耀居众皇子之最。

苦心经营二十余年,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此次回京,是来取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赵启邈刚进城,还未来得及去给靖阳帝请安,便被皇后邀至中宫相谈。他匆匆走入中宫,见到坐在殿上的母后,一时竟没回过神来。

闻皇后入主中宫二十余年,素来气色红润,容貌与桃李年岁无异。仅仅数月未见,她鬓边便新添了许多白发,衬着眼角细纹,已隐隐有颓老之态。

“儿臣离京这几月,让母后受苦了。”思及母后颠簸之难,赵启邈便对延曲部恨入骨髓。

“胡夷围城那几日,本宫只是身疲,挂记着邈儿便能撑过去。如今不得帝心,才是心中长痛。”闻皇后长叹一声,金簪玉珠在发间轻晃。

赵启邈心中一凛,自父皇即位后,母后就在这偌大后宫隆宠不衰,为何广阳之围刚解,母后便已失了帝心?

他咬牙切齿道:“可是与那赵凤辞有关?”

闻杏儿从未告诉过太子,当年她在闻府与长兄合谋,对靖阳帝施下魂寤香一事。皇帝中了二十年香,没料到却在延曲攻城时气急攻心,咳出了胸中淤血。自那以后,魂寤香便失了效用。除夕过后,她渐渐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从怠忽闻玓守城之功到不踏足中宫,皇帝对她和闻家愈发戒备。如今太子千里迢迢赶回京城,靖阳帝竟也没有任何表态。

若陛下真起了别的心思,那便别怪她不留情了。

闻皇后接过嬷嬷呈上来的雪帕,掩面垂泪:“圣心难测也就罢了,如今怀王如日中天,若因此耽搁了邈儿,本宫便是罪人。”

赵启邈一听,眸中多了几分寒意:“难不成父皇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