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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君侯(69)+番外

闻雪朝衣衫半褪,白皙的后背露出大半,一头青丝随意垂耷在肩头。而他却丝毫不自知,还因此停下手中动作,回头看着自己。

赵凤辞轻咳了一声,别过头不看他:“我先去牵马。”

他掩上房门,匆匆忙忙下了楼,急促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

闻雪朝半天没回过神来。

一群士兵同吃同睡,在军帐中赤诚相见已是常事。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而已,五殿下这是在害臊什么?

赵凤辞以为两人此次出城,是要直奔荫城而去,却没想到刚出酒楼不久,闻雪朝就在一个钱庄门口停下了。

“整个杜陵,能认出殿下面孔的人多吗?”闻雪朝问。他换了身素色绢衣,乍一看去,倒像个寻常商贾人家的少爷。

赵凤辞略一沉思:“我从前不经常入城,知我者应不多。但若街市上有轮值休沐的延东军士,恐怕能认出我。”

闻雪朝跳下马,沿着街边市集晃了一圈,回来手上便多了一个黑色幂篱。“我是南下杜陵的盐商,殿下便扮作我请来护镖的镖师。”闻雪朝指了指门庭若市的钱庄,“乌首的根在东境埋得有多深,我们这趟探一探便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钱庄,铺中来往商贾众多,并无专人上前招待。闻雪朝绕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径直走到汇兑台前,掏出袖中一贴冷金笺:“掌柜的,在下乃广阳盐商杨安,前日刚抵杜陵。还望掌柜行个方便,为我引荐庄内的东家。”

钱庄掌柜看到笺子,连看了闻雪朝与他身后的赵凤辞好几眼,方才留下一句“稍等”,匆匆回后院去了。少顷,掌柜拿着冷金笺回到台前,神色肃然了许多:“杨老爷,东家请。”

听到闻雪朝被唤作老爷,赵凤辞额上纱罗动了动。闻雪朝回过头,朝赵凤辞下巴一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掌柜进了后院。

后院比前堂清净了许多,一位中年男子坐在上首,见闻雪朝与赵凤辞走了进来,忙起身来迎。

“杨贤弟,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中年男子热忱道,他的视线落到以纱遮面的赵凤辞身上:“这位是?”

“晚生初次远行经商,家父担忧我路途安危,便请了个武艺高强的镖师为我押送官盐。”闻雪朝笑得和煦。

男子理了理衣袍,坐直了身:“闻大人……真批了杨贤弟的盐道?”

听到闻大人三字,赵凤辞微不可察地抬起了眸。

“家父在广阳经商多年,与闻府已近金石之交。此次闻大人给家父行令,便是信任杨家的货物。家父派我来,就是想借此机会与东家做笔交易。”

中年男子语间难掩激动:“这次批了贤弟多少官盐?”

闻雪朝满脸讳莫如深,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千石。”

男子持茶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见左右无人,低声道:“贤弟可卖我多少?若能过七成,价钱好商量。”

听到此话,闻雪朝隐隐露出为难之色,他长叹一声,道:“本想将大头都留给东家。但家父听闻海上那位太奶奶胃口颇大。若是短了她的补给,恐怕我这盐今后难走海道。”

“家父让我孝敬乌夫人五成。”闻雪朝语间满是无可奈何。

中年男子心里凉了半截,若是给乌夫人五成,任季再如往日般克扣两成,恐怕落到自己手上的所剩无几。

闻雪朝见男子面有愠色,微微向前倾身,用只有在座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我从乌首人那里听到了一些传言。”

“听说乌夫人见闻大人年老,怕他没几年好活,断了两家的来往,便和闻家长公子搭上了线。若是与那长公子交涉,乌夫人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兴许还能行个方便。我还听说,这长公子手上握着任郡守的把柄,任郡守拿他无法。若此言非虚,那咋们便不用担心乌首与郡府那头,今后这条盐道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男子将信将疑,“杨贤弟,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不知有几分真假?”

闻雪朝扬起手中扇把,拍了拍掌心:“东家不是与乌夫人有来往吗,您派人去乌首那边打听一番,不就清楚此事真假了。”

中年男子似是在心里挣扎许久,终还是开口道:“不知何处可寻到那闻府公子?”

“近日你可听闻皇四子南下封王的消息?”闻雪朝放缓了声音,“我听说那闻公子,就在东海王府上。”

从钱庄出来,闻雪朝便骑马径直朝城外而去,赵凤辞戴着幂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出城门几十里,闻雪朝方才慢下了脚程:“殿下,还有人跟着我们吗?”

“半个时辰前便被我们甩开了。”赵凤辞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