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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天(46)+番外

不知过了多久,花九千终于长长舒一口气,微笑道:“以后叫你好男人秀秀如何?”

苏寻秀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掉脸就走。花九千急忙笑叫:“诶诶!别走!好啦,不取笑你了!回来,咱们说点正经的。”

苏寻秀gān咳一声,转回来,毫不客气地坐上她的chuáng,张口就问:“告诉我,只能活三年是什么意思?”

花九千笑着垂下眼睛,过了一会,轻道:“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秀秀,别急。”

“总有一天是哪天?!是等你死的那天再说?!那还有什么意义?”苏寻秀的火气突然上来了,大吼起来。

花九千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一点生气的神qíng。她柔声道:“你是在关心我么?是想救我,对不对?”她故意这样问,因为她知道按照苏寻秀那种别扭的脾气,他肯定恼羞成怒,然后这话题就可以中止了。

果然,他的脸又涨红了,看起来是有冲动站起来就走,然而他却压了下去,咬牙道:“……不错,小爷侠义心肠,就是想救你!怎么着?不慡?!”

花九千喷笑,笑得一个劲在抖,埋在枕头里好久都出不来,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她揉着眼睛,笑道:“好……好!我成全你的侠义心肠,好了么?”

苏寻秀却不笑,只是瞪着她,半晌又催:“快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渐渐停下笑声,用手抚上小腹,轻声道:“因为……我身体里有一个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总有一天,我会失血过多而死。”

苏寻秀骤然想起十一月的时候,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异像,最后残留在眼前的,是她当时身下触目惊心的血液。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失声道:“那织辉糙是……?”

花九千点头:“不错,是被我用作蛊虫了。伤口没有永远无法愈合的,那是因为一种蛊术,我解不开,只能用织辉糙暂时压抑住。但每年到了十一月,织辉糙也会失去作用,我就会一直流血。”

苏寻秀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道:“那……是谁下的蛊?把他抓回来qiángbī他给你解开!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

他突然激动起来,几乎想就这样冲出去把罪魁祸首抓回来千刀万剐。花九千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找不到的,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后连尸体都没有,因为被bào晒,又放在雪水里浸泡,待要下葬的时候已经烂成一块块,被人烧了。”

苏寻秀只觉浑身寒渗渗地,什么人能想出这种yīn毒法子!良久,他才道:“为什么……是十一月?除了织辉糙,就没别的法子抑制么?”

花九千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好久好久,她才用一种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因为……七年前的十一月初九,是我生产的日子。”

苏寻秀觉得天上好像有雷劈下来,他被劈得面目全非,找不到自己的表qíng,他的脸好像不受控制了,嘴巴和鼻子也是,呼吸也屏在那里,搞得胸口一阵闷痛。

生产。生产?生产!

她曾嫁过人么?她曾怀过孩子么?苏寻秀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qíng,到底是怜惜,还是嫉妒,更或者是狂怒。一切都乱套,她用手把自己世界里的风云搅乱,抗拒无效,逃跑无效,忽略无效。就连他现在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都无效。

半天,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却问了一个完全不相gān的问题:“你……现在多大?”

花九千瞪了他一眼:“女人的年龄是秘密!好没礼貌的小子!”见他要急,她又笑了,轻道:“七年前,我十六岁。”

十六岁!和她一样大!苏寻秀只觉一股凉气在身体里面窜来窜去。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反正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有些咬牙切齿地,生怕她cha嘴似的,厉声道:“我,苏寻秀!今年二十五岁整!没关系,小爷比你大两岁呢!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那些事压根不算什么!小爷的遭遇比你凄凉百倍……不!千倍!明白了么?你明白了么?!”

花九千莫明其妙,但见他难得一本正经,只好跟着点点头。苏寻秀舒了一口气,放开她的手,又道:“我对你那个什么万峰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你如要解开身上的蛊术,需要帮忙的话,但说无妨。”

花九千勾起嘴角,却不看他,只是轻道:“你……真是个好男人呢,这次绝对不是说谎……”

话音刚落,她的上身就被激动的苏寻秀揉进怀里。他自己都被吓到,急忙地想松手,但最后不知怎么的,还是紧紧抱住了她,一面哀叫:“啊啊!小爷要死了要死了!完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花九千本来还想配合地感动一下,这下却撑不住笑了出来,笑声比先前明朗了许多。苏寻秀放开她,狠狠瞪她,说道:“笑什么!你这个魔女,告诉你,小爷绝对不许你只活三年!明白么?祸害就该遗千年!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她笑道:“好啊,咱们两个祸害,就留下来祸害别人千年吧。如何?”

苏寻秀拍拍胸脯,义正严词:“小爷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入地狱,谁入?就这样说定了!不能放你这个祸害害别人!”

花九千笑得差点打滚,她揉着脸上的眼泪,笑道:“我……好多年都没这样笑过了……好啦,秀秀!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叫你留下来,是要你帮一个忙。鹰六猫三他们都是蛊人,没办法做。只有你了。”

苏寻秀还想说点胡话化解自己的尴尬,却听她说道:“你拿着钥匙,把柜子右下角的抽屉打开。里面有一盆花,注意别碰它,最好用布把口鼻遮住,它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苏寻秀一面听话地过去开抽屉,一面问道:“这有什么用?花怎么放抽屉里?只怕早就死啦!”

说完,他已经把那盆巴掌大小的花从抽屉里取了出来。这盆花虽然一直放在抽屉里,竟依然鲜艳yù滴,花jīng翠绿,花瓣鲜红如血,一片片怒放,甚是艳丽。苏寻秀口鼻被掩住,所以没闻到那股甜蜜醉人的香气。

他把花端过去,花九千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指在花瓣上轻轻摩挲一下,就见方才还是怒放的花朵忽然缓缓闭合,竟然合成了一朵花苞!苏寻秀被这奇景惊呆了,话也忘了说。

“这叫做轮回花,之前替你把脸上疤痕去掉的药里面,有它做引子。”花九千轻轻说着,“它是huáng泉花的前身。炼huáng泉花一共有五个步骤,分别是修罗花,火道花,大欢喜糙,轮回花,huáng泉花。修炼huáng泉花需要术者身上的器官,我舍不得,所以没炼下去。但有轮回花就够了,至少可以压制huáng泉花的力量,让腐蚀变得缓慢。给我争取一点时间。”

对于苏寻秀来说,这是完全陌生的,神秘的世界,虽然他之前也接触过鹤公子的蛊术,但这是完全不同的,简直好像另一个领域一般。

花九千在合拢的花苞上轻轻一弹,立即有一些白色粉末落在她掌心里。她解开左手的白布,右手在上面轻轻一拍,白色粉末竟然立即消失!她又道:“轮回花药xing很qiáng,除了能让普通人产生幻觉之外,倒也没什么毒xing。最可怕的是huáng泉花,然而也有人说大欢喜糙最可怕。”

苏寻秀不解地看着她,等她解释。却听她说道:“huáng泉花只是让人死亡而已。对人来说,死了一了百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大欢喜糙不同,听它的名字就会明白,它会让人陷入大欢喜的境地。”

大欢喜,从此没有忧愁痛苦,永远生活在自己制造出的幻境里。旁人看来惊骇莫名,他自欢喜无知,一直活下去,醒不过来,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在梦中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江山美人,尽归自己。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你以前的主子,你和我说过他炼成一种叫做从此笑的蛊,吸了就变成白痴,永远忘却痛苦。我想,他定是用了大欢喜糙做引子。但他对蛊术不甚jīng通,没完全炼好,所以才会变成白痴。事实上,大欢喜糙是不会让人变呆的,只会让人欢喜再欢喜,在幻觉里面一直活下去。比起死来,这才是最可怕的,到了临死的那一刻,才明白自己做了一场美梦,什么都是空的……这是最最残酷的惩罚。”

说完,她忽然一笑,轻轻说道:“也可能,人们都是活在大欢喜糙的作用下也不一定。一直做着各种美梦,幡然醒悟的时候死亡就来了。”

29.听箫声

四月chūn和日丽。

宽敞的院子里种了许多花树,暖风chuī过的时候,不单卷起缤纷落英,纷纷扬扬如雪,风中更是带着各种或甜或清的香气。高楼上有敞开的回廊,光滑gān净的木地板有一层层的落花,平常侍女们都会很勤快地打扫gān净,但今年惠王没来这个别院休憩,因此贪chūn色好时光的侍女们也偷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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