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净砂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她直觉和加穆有关。
事qíng肯定没有净砂说得那么轻松,可是,她却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似乎有一段被人偷了去,虽然表面上联结得很好,却总有细微破绽。偏偏她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她向来不愿意费脑子去想什么吃力的事qíng,既然净砂最近不开心,那她就要想办法让她开心!
兴致勃勃地花了一个上午打扫完屋子,她又提着袋子去超市买菜。
昨天给净砂做了灯影牛ròu,结果太辣,害她一边吃一边拼命喝水,眼睛都红了。
为了赔罪,她今天决定做咕老ròu,多放一点番茄酱,净砂喜欢甜酸味道的。
她将新鲜的猪腿jīngròu放在案板上,慢慢切成小块。
一刀下去,忽然鲜血四溅。
那些ròu块突然组合成一只血红的手,手被一只漆黑巨大的shòu爪抓住,鲜血不停喷出。
她倒抽一口气,手里的刀忽然掉在地上。
“咣当”一声。
她的手——!
她神经质地将手举在眼前,浑身颤抖地看着。
这是她的手……她的手……五个手指好好地竖着……没有毛,也没有漆黑的爪子……半晌,她才恍惚着将菜刀拣起来。
她知道的,有一种可怕的东西,在她身体里面醒过来了。
她本能地不愿意去想这件事qíng。
但是,渐渐地,她无法再安生,真实的幻觉一点一点开始侵蚀她。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根本是一只披着人皮的shòu……为什么?不过是做了一个怪梦罢了……
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电话铃声突然张皇地响起来,催命似的。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刀差点又掉地上,急忙扯下围裙跑过去接。
“喂?找谁?”
她心不在焉地问着,随便扯了一张纸巾擦手。
“澄砂,是我,你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来接电话?”
是净砂!
她笑了起来,“我啊,在做你最喜欢吃的菜啊!等着中午享口福吧!”
净砂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了不少,轻道:“来白垩时代的时候,帮我带一点东西过来。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些新的空白符纸,帮我带五十张过来。下午没什么事,我画一些新的符咒上去。”
澄砂一口答应,正要挂电话,却听净砂顿了顿,又道:“别太累了,好好休息。饭不做也可以的,我们可以出去吃。”
“什么啊!难得人家显示一下手艺,昨天的菜太辣了我知道啦!今天不是正补救嘛!给我点信心好不好?”
她半开玩笑地埋怨,净砂却没有笑,只停了一下,说了句“快来”就挂了电话。
净砂到底怎么了呢?
她郁闷地挂上电话,转身去书房拿符纸。
这两天,不但自己不对劲,连净砂也不太正常了。
书房的第二个抽屉里一般都放着空白的符纸,她随手拉开,看也不看抓了一沓出来。
手指触到一张硬硬的纸条,和柔软的符纸触感完全不同。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是一张揉成一团的便条纸。
奇怪,便条纸怎么不丢却放在这里?
她轻轻将纸条摊平,却见上面用黑色中xing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
『给净砂或者澄砂:既然你们都出门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我先去夜总会上班,下班之后会再来看你们的qíng况。饭菜我留在微波炉里,你们回来热一下就能吃。袭佑留。』袭佑……?!
他什么时候来的家里?!怎么她不记得了?!
澄砂呆在那里,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qíng……一定是忘了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忘了呢?
袭佑的留言上说净砂和自己都出去了,难道是……她忘了那一天发生的事qíng吗?
净砂明明告诉自己她是在她睡着后醒过来的,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吧!那个时候自己根本不在家里!
那她在什么地方?净砂大半夜出门又去了什么地方?
……净砂有事qíng瞒着她!
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混混噩噩地做完了饭菜,放了多少盐多少糖,她已经没有概念。
她要不要去问净砂呢?她知道净砂这个人,如果不想说的事qíng,问多少遍也不会有结果的。
这一切,为什么变得诡异暧昧?
难道……和她身体里的……怪物有关?
难道……净砂知道了……?!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匆匆提着饭盒关门下楼。
*********
她又做梦了。
奇怪,她居然会在梦境里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不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吗?
耳边似乎一直响着某种轻柔的呼唤声,那声音构成一股缓慢的力道,拉扯着她的身体,让她前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如果说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样的形容似乎有点不真实,但她的确是在梦里面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面很大很大的屏幕,应该是屏幕,因为它挂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烁着斑斓的光彩。
她感觉自己的脚踏上了地面,身体轻到随时可以飘起来似的,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见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人站在屏幕前,伸手在面前拨着什么,水声淋漓。
她看不出男女,那人的身影纤细,头发是一种美丽的灰,瀑布一般撒在背后。
她张开嘴,刚想说话,却见那面巨大的屏幕忽然散发出刺目的光,她骇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在那片光芒的照耀下,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那是什么?是冰吗?那一张占据了整个墙壁的巨大屏幕里,居然呈现出无数的冰?!
她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怎么……?
好熟悉的感觉,那一点奇异脆弱的蓝色小光,为什么让自己如此怀念……?
那些千奇百怪的冰山,冰柱,幽幽晕出微微的蓝色,然而,那些都比不上最深处那一点深幽的蓝。
它熟悉到让她浑身发抖。
似乎活了十八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么,渴望的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
低柔的声音突然扰乱了平静的气息。
『暗星大人,请到我这里来吧……来吧,来吧……』她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就要走过去。
『我找了您好久好久……快,请跟我来吧……』眼前突然伸出无数双手,在空中妖异地对她挥舞,五指张开要来拉她。
她恍惚着伸手出去,指尖眼看就要触摸上那些怪异的手。
啊,她找了好久好久,等到神都死了,可是最后,终于还是给她等到了……空白了的另一半,终于,可以填满了。
“澄砂!起chuáng了!有你的电话!”
净砂的声音突然生生刺进耳朵里,眼前无数双手顿时烟消云散,灰暗一扫而空,豁然开朗。
她猛然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还有净砂担忧的眼睛。
“我……”
她开口,嗓子gān涩难言,一阵呛咳。
“快起来吧,有电话找你。”
净砂替她倒了一杯水,拍着她的背,安抚了一会。
“又做什么噩梦了吗?”
她轻声问着,却没有疑问的语气。
澄砂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姐……我觉得……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净砂顿了一下,拍了拍她,柔声道:“胡思乱想,你要消失去哪里?快去接电话,那人等了好久了。”
澄砂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胡说罢了,可能最近老做怪梦的原因。”
她掀开被子,跳下chuáng光脚跑去接电话,却听净砂在身后说道:“澄砂,如果感觉不好,最近就别工作了,我在家陪你。”
她笑着回头,“说什么呢?我可是勤劳工作赚钱养自己的美少女啊!”
那一笑,欢至眉梢眼底,深刻地印在净砂心里。
已成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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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砂赶到夜总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左右了。
后台一堆同行在穿衣化妆,见她进来都亲热地打招呼。
虽然舞女这个行业为某些正派人士所不齿,不过自己行得正走得直,她从不觉得需要自卑,何况非常来钱。
她摘下头顶的帽子,脱去外套换演出服。
一个与她关系不错的舞女走过来轻佻地捏了她一把,笑道:“瞧瞧这小丫头,几天没见出挑得更妖了,你一上台,那些男人估计都要失血而死呢!”
她挑挑眉毛,摆个xing感POSE,撅起唇,对空气抛个媚眼,妖声道:“先生,拿十万美金来。”
大家都笑了起来,“十万美金?你以为自己是梦露啊?这丫头疯了!”
澄砂刚要说几句笑话,却见左手边一个同事的化装台空着,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由奇道:“柔露呢?我上次赶场子还见她啊,怎么今天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