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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美人煞(208)+番外

副宫主似有些触动,柔声道:“你这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说死。你年纪也大啦,离泽宫的大业也是你的责任,既然你这般有决心,那么均天环的事qíngjiāo给你也好。我和你爹在离泽宫等你回来。”

他说完,弯腰想扶起大宫主,谁知禹司凤却伸手拦住,他疑惑地看着他,禹司凤并不说话,只静静盯着他的眼睛。副宫主沉吟一会,才道:“好,那么我也答应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改变离泽宫的现状,你爹是大宫主,我一根寒毛也不动他,只等你回来。”

禹司凤淡道:“起誓吧。”说罢,他忽而摆了个诡异的姿势,一手点额,一手点胸,闭上眼。这个动作让副宫主浑身微微一震,这是离泽宫特有的起誓方法,向天地起誓绝不违背自己的话,否则流gān身上所有的血而死。古老的起誓仪式令人恐惧,只因这仪式中含有未知的神秘力量,像某种信仰,谁也不敢违背它。禹司凤用了这招,显然是不相信他。

副宫主看了他半晌,才摆出同样的姿势,沉声道:“苍天在上,huáng土在下,如果违背今日誓言,令我全身鲜血流gān而死!”

他放下手,笑道:“如何,安心了吗?”

禹司凤没回答,只朝他伸手:“给我钥匙和指环。”

副宫主将两件物事jiāo到他手上,这才弯腰将大宫主扶起来,大宫主晃了一下,似是有些清醒,低低叫了一声:“司凤……你走吧。”副宫主笑道:“大哥你放心吧,他马上就要走啦。”大宫主怒道:“你……你放手!要将他如何?!”副宫主柔声道:“大哥,你身上有qíng人咒呢,不要太激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大宫主又急又气,险些又要晕过去,忽然横里cha过一只手,勾住他肋下,转头一看,正是禹司凤。他脸色苍白,面上却挂着一丝笑,低声道:“爹,我来送你回去吧。”

他迅速将大宫主送回金桂宫,副宫主一直跟到丹牙台,才说道:“司凤,我这个做叔叔的很不尽职。既然一直以来都不尽职,那也不差这最后一次了。我希望你无论取不取得到均天环,都不要再回离泽宫。不是还有个姑娘一直在等你吗?呵呵,做人岂不比做妖来得逍遥。”

禹司凤停了一下,没说话,径自扶着大宫主走远了。一直回到卧室,禹司凤将大宫主放在chuáng上,低身轻道:“爹,qíng人咒的解药你还有吗?”大宫主没有说话,或许他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能死死抓着禹司凤的手腕,目中泪光闪烁。

禹司凤掰开他的手指,转身在他房内四处寻找。他早上既然能准备了一份qíng人咒的解药,那么药方和药材应当还有剩下的。大宫主的房间很有些杂乱,许多东西都堆在案上chuáng上。他在案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张揉烂的废纸,上面赫然写着qíng人咒解药。

卧室后面有个里间,放着各种珍贵药材,药方上写着好几种药材都不是凡间的东西,譬如麒麟角,龙心弦,简直是闻所未闻。不过好在大宫主先前为了给他配置解药,东西都准备好了,还有剩下的。

他在屋中架起炉火,将房门窗户全部关严,细细熬药。没一会,浓浓的甜香便弥漫出来,正是早上那解药的味道。禹司凤此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回头去看大宫主,他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目光闪烁,怔怔看着他。

禹司凤也不知该说什么,和他互相对望,只觉爹这个称呼忽然有些叫不出口。

良久,大宫主才长叹一声,轻道:“qíng之一事,误我半生。司凤,qíng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不沾则已,一沾便是粉身碎骨。”

禹司凤嘴唇微微一动,低声道:“入魔的人,是你。”

他总是说他入魔了,一生便要毁在璇玑手里,现在想起来,他竟是在说自己。大宫主默然,最后惨然一笑,躺倒下去,轻轻说道:“凤凰于飞……皓凤、皓凤呀……”

解药终于熬好了,禹司凤端到大宫主面前,说道:“爹,喝下解药。我一直都任xing得很,到了现在,你就让我最后任xing一次,让我做点什么吧。”

大宫主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颤声道:“喝下去……什么都会忘了,连你也记不得……”

禹司凤唇角微微一勾,轻声道:“记不得便记不得吧,师父。”

不管是自欺欺人的美好,还是真实景象的惨酷,都忘记了多好,一片空白,都归于零。他与她,从来都没有开始过,到底她有没有爱过他,有多么恨他,这些恼人的问题也全部消失。

没错,qíng之一事,对他们来说是太奢侈的东西。甜蜜的要不起,痛苦的承受不起,那还是忘了吧。做人本来也是很辛苦的事,要将翅膀封起,挺直了腰身,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面具换一张又一张。还是忘了吧。

什么都忘了。刚刚认了身份的父子,满怀的希望还未成熟便尽数冰冷。就当他从未有过父母,从未想念过。

柳意欢在海滩上等了很久,终于看到那一抹修长的青色身影从宫门里走出来,一直慢慢走到他面前。

“好了,大哥陪你去yīn间。”他沉声说着,“大哥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禹司凤默默点头。

柳意欢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摸,柔声道:“上来吧。傻孩子,不要哭!”

几颗豆大的泪珠从禹司凤脸上滑落,也或许那是雨水,最后都是落进沙地里没有声息。他纵身跳上石剑,低声道:“走吧,大哥。”

※※※

璇玑带着腾蛇慢慢悠悠晃到离泽宫的时候,禹司凤已经走了半个月了。不过她并不知道,还沉浸在与他见面之后应当说什么的想象中无法自拔。与他分别其实并不太久,可在璇玑心里,却像已经分别了一辈子。

他会不会变了一些?瘦了?高了?会不会不愿见她?会不会见了之后冷冰冰地不理她?璇玑想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下定决心,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反正她见到他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抱住他,死也不放手。

腾蛇见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qíng,不由觉得一阵ròu麻,没好气地说道:“到啦!还发什么呆!要发chūn也等见到他再发好不好?”

璇玑心qíng好,懒得和他啰嗦,直接降下云头,落在离泽宫海滩上。出乎意料,海滩上居然没有半个人,她上次来的时候可是有许多年轻弟子在这里玩水呀。

璇玑茫然地四处看看,果然没半个人,宫门紧紧闭着,天气yīnyīn的,蒙蒙细雨落在身上,凉渗渗地。她只得过去敲动宫门上巨大的铜环,敲了十几下,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轻弟子探出头来,一见外面站的是璇玑,他还记得以前她来离泽宫捣乱的事qíng,吓得赶紧缩回去,抬手就要关门。

璇玑用崩玉卡在门fèng里,叫道:“别跑!我不是来打架的!”

那弟子死死抓着宫门,连声说道:“姑娘、姑娘要是来找禹司凤……他、他早已不在宫里了!请回吧!”

璇玑奇道:“他去哪儿了?……你骗我!”

那人吓得面如土色,急道:“没、没骗你!他真的不在宫中!”

“我自己看!”她用力推开宫门,那人拦不住,摔坐在地上,爬起来掉脸就跑,一面狂呼大叫:“有外人闯入!外人闯进来了!”

璇玑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四周一瞬间涌上许多离泽宫弟子,人人执剑,默默拦住她。璇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不打架,当即收起崩玉,朗声道:“我只是来找禹司凤!请让他出来和我说几句话!”

人群一阵沉默,半晌,才有人说道:“禹司凤半个月前就离开离泽宫了。两位宫主都已经下诏令,从此他不算是离泽宫的人。姑娘请去别的地方寻人。”

璇玑大吃一惊,急道:“他真的走了?!可是他身上还有qíng人咒没解开呀!……不行,我要进去找!”

她才说完,呼啦啦,所有人都把剑尖举起来对着她,大有要与她拼命的气势。璇玑急得直跳:“我又不是来打架的!”

人群后忽然传出一个轻柔的笑声,紧跟着,那声音说道:“小璇玑,你居然真的又找来了。”

璇玑定睛一看,人群后站着一个青袍男子,手里抓着一把羽毛扇,悠哉悠哉扇着,正是那个妖妖挑挑的副宫主。她对此人充满恶感,当即皱眉道:“我要见禹司凤!不想打架,你们不要bī我出手!”

副宫主笑道:“你就算发威将离泽宫的人全杀了,也找不到他。他真的走啦,半个月前就离开了。”

璇玑还有些将信将疑,副宫主晃了晃羽毛扇,人群呼啦一下分开,他笑道:“不信的话,你自己进来找。若是能找到,离泽宫任你处置,要是找不到,抱歉,此事我会找少阳派掌门讨个公道。”

璇玑一听他提到爹爹,一肚子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了,她出来蛮gān,别人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倒霉的却是少阳派。她是掌门人的女儿,在外面不能乱做有损门派名声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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