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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美人煞(235)+番外

不要说他妖力尽失,就算他还保留着十二羽的妖力,在这样一个狭窄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个两年,jīng神也会受到极大的折磨。眼看昔日英伟的人物成了如今的模样,禹司凤心中不由一阵酸楚,柔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啦。来,我替你把脉。”说罢抓起他的手腕,搭了两根手指上去。

大宫主眼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想着什么。禹司凤只觉他的脉搏忽快忽慢,渐渐式微,俨然是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本来他继续被关在chuáng板下,应当还能再活个数月,可是如今重见天日,对他的身体却又是一次不小的损伤,纵然是均天环在身边,对他也没什么作用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喉间酸涩的感觉qiáng压下去,微笑道:“……没事……没事,爹,很快就好了。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大宫主轻声道:“你叫我什么?”

禹司凤紧紧握着他的手,哽咽道:“叫你爹,你是我爹。”

恍然间,似乎有无数画面流水一般从大宫主眼前流淌而过,他剧烈地抖了一下,眼睛陡然睁大,颤声道:“你……你是司凤!司凤!”

他激动起来,弥留之人,手劲居然变得奇大无比,扯着他的手腕,十分疼痛。禹司凤展开眉头,柔声说道:“是了。我是司凤,爹,你终于想起来了。”

大宫主急急喘了几声,道:“副宫主他……他在哪里?!”

“他死了。”禹司凤不愿将事实告诉他,大宫主一向是高傲的xing子,倘若知道整个离泽宫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元朗的贪yù,一定会难过。他快死了,临死的人还是许他一些仁慈吧。

大宫主吁出一口长气,脸色渐渐发白,低声道:“死了!你杀的?”

禹司凤默默点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噪杂,许多人叫着大宫主,齐齐撞门冲了进来,一见到他躺在chuáng上的佝偻láng狈模样,许多弟子们都流下眼泪。罗长老疾步上前,哽咽道:“大宫主!我们……唉,那个副宫主……他……唉!我们居然没早些发现!”

大宫主艰难地喘着气,良久,才低声道:“我不行了……以后离泽宫就jiāo给……司凤来执掌。他虽然……身负十二羽,年纪却太小……还需要长老们的扶持。若不能服众……就让他……离去吧!”

禹司凤惊道:“爹……师父!我不想……”话说到一半,对上大宫主祈求爱怜的眼神,顿时说不下去。大宫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司凤,我这一生,做什么都很失败。宫主也好,父亲也好……甚至还害死了心爱的女人……你千万不要学我。好孩子,你聪明又稳重,离泽宫jiāo给你……我十分放心。只是……苦了你……”

禹司凤流下泪来,只觉他的手渐渐收紧,声音也变得十分细弱遥远:“……再……叫我一声爹……”禹司凤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低低地连声叫着:“爹,爹。”最后一声尚未叫完,只觉他的手腕一沉,终于是死去了。

身后传来一片哭声,众人齐齐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禹司凤深深吸了几口气,想起自己的身世,从此以后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无父无母,一时间,只觉全世界都将自己摒弃在外面,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那怀抱十分温暖安详。他忍不住反手紧紧抱住,低声道:“娘……”头顶传来璇玑的声音,轻道:“司凤,你好些了吗?”他一怔,抬手抹去脸上纵横的泪水,仰头去看,果然是她抱着自己。想到自己刚才恍恍惚惚居然叫她娘,他不由涨红了脸,嗫嚅道:“我……没事。你刚才……没听到……”

璇玑柔声道:“嗯,什么也没听到。你没事就好。”

他坐起身子,这时才发觉天色已然暗了下来,chuáng上的大宫主已经被人梳洗gān净,换上了寿衣,阖目抿唇,像是在熟睡,似乎推他一下便会醒过来。他忍不住用手去摸他的脸,低声道:“真的死了,看上去却像睡着一样。”

璇玑用手指替他将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一面道:“你刚才晕了过去,长老要我传话,让你醒来之后去金桂宫正厅,他们有要事和你商量。”

禹司凤点了点头,起身整了整衣服,璇玑又递上一块湿巾子给他擦脸,难得她安安静静,居然什么也没问。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发生了这样的事。”

璇玑摇头道:“不知道怎么问,也不想问,因为你不想说。总之……我大约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别太伤心就好,也别说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之类的话,我还陪着你呢。”

禹司凤轻轻抱了她一下,然后转身推开门,道:“过一会我就回来,如果迟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

长老们找他有什么事,他心里大约有数,不是商量着要他执掌离泽宫,便是谈解散离泽宫的事qíng。他一路上盘算着将要发生的各种qíng形,自己将如何应付,那一瞬间,他仿佛又成长了不少,只因肩上的担子重了。

走到正厅,推开门,却见十几位长老全部跪在地上,齐声道:“恭迎新宫主!”

第五卷 凤凰花开 第四十章 重振雄风(三)

禹司凤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qíng形,可是一旦真正发生,他还是感到沉重的压力。他站在正厅中央,想了想,才道:“长老们先请起,关于离泽宫的事qíng,我想应当慎重地讨论一下。”

罗长老说道:“虽然均天环的事qíng没有了指望,但我这个老家伙可不认为离泽宫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均天环!一千年下来,就连石头都能被水滴穿,何况离泽宫的初衷呢!”

其余长老纷纷点头同意。禹司凤朗声道:“罗长老说得对!我个人也认为离泽宫不应当仅仅为了均天环而生。我记得从前离泽宫要招揽新弟子,都是去海外qiáng行搜刮有材质的族人,以至于在许多族人眼里,离泽宫便是个地狱般的所在。我想,第一步应当是扭转族人对离泽宫的看法。”

众人听到他表态,不由喜不自禁,不料他又道:“至于做宫主的事,我想从长计议……一来我还年轻,不能服众,二来我天xing懒散,不喜受到拘束,只怕宫主这个位置做不好。不如从诸位长老中选一个才德服众的,做离泽宫的新宫主,各位意下如何?”

长老们顿时慌了,罗长老急道:“宫主何出此言!离泽宫新任宫主除了你还有谁能担任?你要列举例子,那老夫也能列举,一来是前任宫主亲口指定你做宫主,二来宫中只有你一人身负十二羽的尊贵血统,三来你虽然年轻,但平日里宫中谁敢小觑你?宫主何必妄自菲薄!”

他见禹司凤犹豫不答,便又道:“宫主说自己xing子懒散,不喜受到拘束,言下之意便是离泽宫规矩众多。但我们这些老家伙商量了一个下午,决心破除先前所有的规矩,重建一个崭新的离泽宫,不再有那么多铁律。最关键的是……宫主休怪老夫失礼,年轻人,不可以逃避自己的责任!尤其是非你莫属的责任!将一个大摊子丢下,自己离开,宫主心里会好受吗?”

他最后几句说得甚是严厉,禹司凤心中惭愧,垂头道:“罗长老说得是,是我鲁莽了。”

众长老都笑道:“罗长老不愧是戒律堂的人,总算将宫主说动了!”

禹司凤温言道:“诸位长老先坐,承蒙大宫主和诸位长老的厚爱,宫主之位小子厚颜承担。关于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离泽宫,我想听听诸位长老的意见。”

早有人将厚厚的一沓纸递了上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诸人的方案。他粗粗翻看了一下,只觉热血沸腾,原来他的想法竟与诸长老不谋而合,譬如重振修仙门派的声威;废除先前的一切律条,重新定了十条戒律;开放入门限制,不再qiáng行拉人进来;现有弟子若想离开离泽宫,不得阻拦等等。

他看得竟有些入神,半天,才笑道:“长老们原来早有改革之心?”

善济堂的长老答道:“不瞒宫主,昔日离泽宫铁律之下,委实死了不少弟子,令人心寒。铁腕老宫主之后,又是两个蛮gān的新宫主。大宫主的心思根本不在建立离泽宫上,副宫主又私下里诸多小动作,一心想着均天环。当日大宫主血洗浮玉岛归来之后,我们便暗地里商量着改革之事,谁想递上去之后杳无音讯,想来此事并不讨两位宫主欢心,只得暂且搁置。宫主你若有心于此,实在是离泽宫的福分。”

禹司凤点了点头,望向罗长老,想起他一直是个冷面严厉的人物,上回还和柳意欢起了大冲突,不由笑问:“罗长老,晚辈失礼,依您的xing格,改革一事您应当首当其冲反对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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