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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神·恶之花(44)

曼佗罗耸了耸肩膀,gān脆躺在了柔软的皮毛褥子上,扯下帽子一边把玩一边说道:“有痛苦才会有快乐,如果一味的都是快乐,就没有幸福的感觉了。苦乐参半,努力生活,这是凡人的写照。唉,和你说这些真是累!根本说不通啊!神都是石头做的圣洁脑袋,我可没本事让你开窍,我们换个话题吧!”

辰星顿了半天,脸色有些难看,要是一般的人,说出这种言语,他早就动手降伏了!偏偏这人是他的恩人,他如动手惩罚她,难免有些恩将仇报的感觉……忽地微微一笑,làngdàng子的模样浮了上来。他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放柔了声音说道:“那就换个话题吧……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且放心,等我体力一恢复,一定第一个帮你找到她。”

说着他就开始上下摸着她的腰身,嘴巴几乎贴上了她的耳朵,柔声道:“我真是个瞎子呢……竟没看出你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曼佗罗只觉jī皮疙瘩顺着他的手掌摸到的地方迅速蔓延,顿时浑身发寒。她qiáng笑着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叹道:“神就这种德行?刚才是谁跟我说qíngyù是可耻的?你这手在做什么?你倒不如打上自己一个耳光,为你的言行不一致。”

辰星捏住她的下巴,笑道:“心中清明,自然百毒不侵,你可不懂了。”

曼佗罗瞪着他看了半天,才点头道:“你还是不要再这样做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你虽然在笑,在说不正经的话,可你的眼睛却比冰还冷。你刻意做出这种样子给谁看?或者说,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证明你的心境圣洁光明吗?过于在意就成刻意了,这个道理,我看不懂的是你。”

辰星顿时愣住,她的话虽然是随意说出来的,可却仿佛递给他一个炸药一般,将他长久以来筑起的坚实外表炸个粉碎。

他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马车平稳地往曼佗罗城驶去,一路无言。

第六章

荧惑在天字号雅阁里一直捱到了深夜二更,隐约听见下面八大间豪华客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无论他怎么屏息细听都听不清楚。他gān脆从华丽的大chuáng上跳了下来,将披散的头发束了起来,换上轻便的衣裳,打算去他们的窗口听个仔细。

他chuī灭案上的烛火,然后轻轻推开了窗户,立即清楚地看到正在他下方的那几扇打开的窗户,里面映出明亮的烛火光芒,巧的是海阁正在他天字号雅阁的正下面这个客房,窗户一推开,海阁清朗的声音立即传了上来。

“你们暂时先歇息,我去雅阁找荧惑大哥再叙叙,白天叨扰了他,实在过意不去,被你们一闹,连声谢都没和人家说。以后不可再如此嚣张了!”

荧惑心里动了一下,感动之余却有疑惑慢慢冒出了头。他们既然已bào露了身份,怎的夜间聊天还大开着窗户?难道故意让人听到他们说的话么?

心念一动,他翻身轻飘飘地窜了出去,反手虚掩上窗户,他的身影化成一抹模糊的黑色,无声无息地盘踞在海阁房间的窗户后面。只听房里有一个大汉说道:“小主,那人行踪甚是神秘,名字也古怪,该不会是麝香山那里的人吧!”

海阁叹了一声,连声道:“蠢材蠢材!麝香山那里的神怎会那么轻易地下界?倘若真是神,又怎会与我把酒言欢?你们闯了许久,本事没长进多少,倒是一肚子的疑神疑鬼惹人厌烦!荧惑是火神,有个恐怖的绰号叫修罗,如果给他知道我们曾是叛逆的余孽,他早就把我们都杀了!哪里还会请我喝酒?”

众人给他说得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反驳,荧惑微微动了动,却听有人轻声走到了窗边,探出头来左右上下看了看。他疑心大起,摒着呼吸一点声响都不发出,那人看了许久,什么都没发觉,便反手关上了窗户。

莫非他们方才一番言语,是想骗过他么?现在又关上了窗户,难道要开始商讨要事?他紧紧贴在窗户上,动也不动,却听海阁长叹了一声,仿佛有满心的酸楚疲惫,无法言语出来。

“自宝钦城被太白征服以来,我们就四处奔波,总盼着有一天可以报仇雪恨,可苦了这么几百年来,我们做到了什么?半个月前那次大规模的谋反,倘若不是大小姐事先警告,恐怕我们现在也已是那冤死的三万铁骑中的一个鬼魂罢了。想来颠覆神界什么的,只是痴人说梦而已,我们都给那个叫清瓷的女人利用来耍了一道。现在回想起来,她原本就没真心指望过我们能成功,三万活生生的人与妖,都给她拿来做魇术的引子罢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荧惑震了一下,宝钦城?!这些人难道是宝钦城的余孽?他们说的大小姐是谁?难道是炎樱?他怎么也没想到海阁他们会是宝钦城的人,听他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吗?

一个大汉也跟着叹了一声,“小主,我们知道你心里的苦,早在城主去世的时候我们就发下了血誓,无论你选择走什么样的路,我们都誓死追随!倘若你真无力支撑下去,我们gān脆……”

“住口!”海阁低声吼了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就算现在可以苟活于世,难保日后神界会来清帐!与其被杀,不如死得痛快一点!”

他顿了顿,声音极尽酸楚凄凉,“就算我有诚心顺服,麝香山又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下我们这些先前的叛逆之人?我只恨城主太自私!抱着他暗星的那套理论死了个痛快!可怜宝钦城数十万百姓,可怜我们这些为他连累的残臣罪子!如今都苟且偷生,不得见于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了!”

说到激昂处,他忍不住潸然泪下,打湿了黑白相间的衣裳,周围的十几个大汉也纷纷动容,哭得像三岁孩童。荧惑微微叹了一声,一颗心却软了下来。

过了半晌,又听海阁说道:“你们也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既然当初走了这条路,便该知道没有回头的日子!对于现今的麝香山而言,我们降是个死,不降也还是死,男子汉一辈子,总要活得不悔!没办法改变活着时候的路,难道死还没办法选择吗?!以后如果谁再说降服,立即在我面前自刎吧!我们宝钦城没有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夫!”

荧惑从窗户上退了开来,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忽又听海阁低声道:“怀松,你马上启程先去青鼎山,告诉大小姐让她不用担心,我海阁的命由她所救,日后自当双手奉还,没有鲜血做代价,什么都得不到的。”

一个大汉答应了一声,立即出了房门,海阁幽幽一叹,轻道:“或许趁着神界麝香山印星城正在分裂动乱的机会,我们还可以放手一搏,总还是有希望的……”

荧惑将身体化成一股热风,从窗户fèng里钻了进去,一落地,立即点明烛火,换上宽松的薄丝袍子,只听得楼下海阁的推门声,然后听他说道:“我先去荧惑大哥那里叙上一叙,你们跑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飞快地走到窗边,悄悄推开窗户,立即看到旅馆的后院里一个大汉的身影。此时月色皎洁,院子中的景象几乎是一目了然,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大汉手里牵着一只巨大的动物,雪白的皮毛,上面遍布着漆黑的条状斑纹,两眼如金,獠牙尖长,背上两只ròu翅,张开足有二丈长短。荧惑惊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诡异。

他知道那只shòu是什么,那是只有印星城中四方之一白虎才圈养的能飞的坐骑,叫做骥shòu,世上只有五只,海阁怎么能弄到的?还是说事qíng到底还是和四方有关?他正惊讶,忽又见院子里跑出另一个人,拉住那叫怀松的大汉,急急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去扯那牵着骥shòu的缰绳,看那模样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将骥shòu牵出来。

荧惑将身体隐在窗前的重重纱帐后面,不让下面的人发觉他有什么异动,却见院子里两个人忽地一起抬头往他这里望了过来,然后又飞快地将头垂下,仿佛没事一般。

荧惑只觉心中一动,好生奇怪,那叫做怀松的男子,怎的那么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那眉眼轮廓,好象不久之前刚刚见过的,他甚至连那人左脸上的一颗ròu痔都觉得熟悉。眼看怀松将那shòu飞快地牵出了院子,荧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人。正在惊疑,房门却忽然被人轻轻敲动,他怔了一下,急忙关上窗户,转身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海阁,依旧是斯文俊秀,面含微笑,可现在再看来,他却觉得有说不出的诡异。这个人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印星城与他有什么关系吗?能让白虎将稀世珍宝骥shòu出借的人,必然不简单,或者说印星城在脱离了麝香山之后,终于要有什么行动了吗?

两个人各自暗怀鬼胎,相互偷偷打量了半天,荧惑才面无表qíng地将他迎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

海阁拱了拱手,神色自若地走了进来。荧惑替他倒了一杯冷茶,指尖微微在杯身上一抹,刻下一条细微的红痕。海阁丝毫未觉,接过茶杯轻嘬了一口,再抬头时,那条细微的小红线已经游走到了他衣领上,安静地盘踞在那里,一点声响都没有。荧惑面无表qíng地坐在案前,良久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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