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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神暗星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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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王城——

“如何?卦算好了没有?到底是凶是吉?你好歹也说一声啊。”

非嫣懒洋洋地瘫在软榻上,第一百三十一次问镇明同样的问题。当然,镇明第一百三十一次保持沉默,神色凝重地盯着他那宝贝龙骨命盘,一个字都不说。

这家伙!只说要算一下今后的走势,看看暗星坠落之后的吉凶,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他在玩什么噱头?再这样下去,她可要恼了!

又过了许久,镇明忽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睛终于离开那碧绿的龙骨命盘,疲惫地望过来。

“到底怎么样?说!”

非嫣连摆好脸色的力气都没了,直接不客气地问他。

镇明却笑了笑,“之前是谁说不感兴趣的?现在却追着我问,是什么道理?”

非嫣“啧”了一声,“喂,说啊!别给我玩神秘了好不好?小心我发火哦!”

镇明站起来,走去窗边,打开了朝北的窗户,轻道:“卦象……很复杂,说了你也不懂的,暂时先搁那里,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说。倒是现在,我们马上要来一个客人,一起去前庭迎接吧。”

非嫣奇道:“客人?谁啊?你还有什么别的熟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镇明幽然道:“他终于还是回来了,看样子,这次他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啊……”

非嫣有些莫名其妙,但见他肯定是不说了,也只好不问。镇明这个人,他若是想说什么,问两遍就可以问出来,他若不想说,问上千遍也没用。

她慢吞吞地从榻上起来,趁着低头穿鞋的工夫,袖子一拂,若无其事地划过龙骨命盘。哼,不告诉她,难道她不会自己看么?以为她看不懂八卦啊?太小看她了!

卦象走北位,停在死劫上,无论如何也算不下去。非嫣暗暗心惊,难怪他不肯说,却是大凶之相!他当时只说替五曜算上一卦,却想不到算出了死劫……难道说,麝香山终是没希望么?

她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着往前庭去,各自心思澎湃。

死劫,死劫……这一关或许是再过不了了,麝香山荣光了多少个千年,难道就这样崩溃?何况卦象走北位,是不是意味着劫数在北?那么,只要避免去北方,可不可以避开死劫?

她胡思乱想,也不知是感叹还是恐惧。几乎不能想象,如果死劫是镇明的,她该如何……?

“……你在想什么?我说话你听见了么?”

镇明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急忙回头,露出一个虚伪而灿烂的笑容,“gān吗,不给人家偶尔想一些私事啊?小气鬼,你再说一遍么。”

镇明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突然开口:“那卦,我也不能肯定。卦象不过是将未来的一些结果告之,真正的结果,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明白。”

她咬住唇。可是镇明,你这样说无非是安慰我或者安慰自己罢了。你自己知道自己的卦准不准,你也知道卦象只呈现最后的结果不呈现经过。何况,卦上那么厉害的血光之灾,她怎么可能忽略?那血光刚好落在土位……“给我开心一点,那么死气沉沉地,舌头被猫叼啦?”

镇明拍拍她的脑袋,不让她再继续想下去。无论结果如何,它都是未知的没有发生的,现在就开始为它困扰不是明智之举。他不会那么容易屈服的,暗星也罢,四方也罢,他总是要斗上一斗。

一直走到前庭,刚好遇到正打算去yīn阳宫通报的女官,她们满面惊喜地行礼,说道:“有客到,在偏殿等候。”

两人于是赶去偏殿,远远地却见一个人站在偏殿门口,如同石像一般,动也不动。镇明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已经抬头,冷冷地望了过来。

“我来了,以后也不走。”

那人淡淡地说着,眼神无波,木然的样子让镇明有些吃惊,忍不住奇道:“辰星,你怎么……?”

辰星没有说话,他的衣服下摆还沾着一些血迹,面上却冷硬似铁。这种表qíng,他们还是第一次在佻脱的辰星脸上看见。

他静静地看着镇明,眼神却穿透了他望进某个不知名的时空,全然的空虚。

“辰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

连镇明都有些无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辰星淡淡挑起眉毛,眼神冰冷,“没什么,我不过突然想明白一些事qíng罢了。”

过了一会,他又道:“好了,现在我回来了,什么四方和暗星,你也别担心了。我们一个一个慢慢解决。”

镇明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他,只觉陌生,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第七章

——落难少女与英俊王子的故事根本就是一个屁,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条件地给别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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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之神每七日便要聚集在大殿之内,商讨城内事务以及麝香山的事宜,今日也不例外。

辰时,天早已大亮,灼热的日光将城内残留的冰雪全部融化,空气里一片炽热,仿佛连回廊里的青石地砖都要被烤软一般。

澄砂呆呆地靠在窗前,身后一个红漆的大盆,里面装满大冰块,用以消暑。

她来这里多少日?大约只有四天不到吧!那么为什么,这里的天气能变化得如此快速?她记得刚来的那天还在下雪呢,自己还冷到不行,可是今天早上起来,天气却说变就变,热得她出了一身汗,什么裘皮都穿不住。

房门被人轻轻打开,她已经连脑袋都懒得回过去。白虎给她安排了一堆服侍的人,除了那两个叫做胃宿和娄宿的头目,还有八个外室女官,四个贴身女官。十几个人天天在她眼前转来转去,看着头昏。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这些人或许根本不是来服侍自己,却是来监视她不给她到处乱走动的眼线。

“澄砂小姐。”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她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居然是那个叫做胃宿的女人,一般她很少会直接和自己说话,除非白虎那里有什么事qíngjiāo代下来,不然这个女子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下的。

“怎么了?白虎又送什么东西过来了吗?给我推了,我不想要那些莫名其妙的药和石头!还有,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喜欢房间里放那么多诡异的器皿!赶快给我撤了!”

澄砂随手指着墙上挂的铜镜和八卦,态度奇差。她根本没有心思顾及什么仪态,让他们这些神笑话吧!反正她也不在乎什么了!

胃宿显然对她的脾气不甚在意,只垂着头淡然道:“白虎大人吩咐,请小姐您立即更衣去大殿,有要事相商。”

澄砂一拳头砸在案上,恨然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听进去?!我叫你给我把这里的东西全撤了!你是聋子还是机器人?!听不懂我的话吗?!”

胃宿顿了一会,又道:“请小姐速速更衣,四方各位大人都在恭候大驾。”

回应给她的,是一块直直砸过来的铜镜。胃宿本可轻易地避开,但她的脚只动了动,却定定地站了住,生生任那面沉重的镜子砸上额头,发出碎裂的声音。鲜血顿时流出,一滴一滴染上了青石的地板。

澄砂手里还抓着一块暗huáng色的八卦命盘,本打算再丢出去发泄一下自己连日来的郁闷和怒气,但一见胃宿头破血流的样子,她却愣住了,八卦再也丢不出去。

胃宿眉头也不皱一下,眼神依然平静无波,过了一会,还是那句话:“四方各位大人正在恭候小姐,请更衣。”

“啪”地一声,澄砂将八卦恨恨摔去地上,一脚踏上去,顿时成了两半。她咬牙道:“算你狠!给我拿衣服!”

胃宿立即扬声召唤候在门口的女官:“你们快进来帮小姐更衣!顺便通知娄宿大人,立即将屋子里的所有灵器统统撤走,换上新鲜的媚丝兰和沙茶曼花,就说小姐不喜冷硬的器皿。”

澄砂静静看了她一会,忽然扯下一截袖子抛过去,“擦擦血吧,刚才……是我过分了。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给我马上出去。”

胃宿接过袖子立即垂手行礼,恭敬地走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澄砂沉默着任那些女官给自己套上一层一层华丽的圣服,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沉重的衣服淹没压塌,而她的心也渐渐被黑暗淹没。逃不走……她根本逃不走,即使想离开这个屋子,那个叫做胃宿的女人都会yīn魂不散地跟在后面,不阻拦也不说话,只跟着,让她毛骨悚然。

她觉得自己是被折了翅膀的鸟,只能望着天空偷偷流眼泪,却永远都无法再回去。

胃宿回到大殿的时候,四方已经来齐了,甚至连许久不见的玄武大人都正装坐在一旁。四方虽然经常聚会,但像今日这么正式的却很少。难道说,今天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么?

“胃宿。”

白虎忽然柔声唤她,她急忙过去等候指示,却觉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她额上的伤口处,一吃痛,她本能地缩了一下,待看清是白虎的动作,登时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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