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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神暗星坠(27)

“站住!我本不yù杀无gān的人,若再不停,我就不客气了!”

奎宿在后面冷冷说着,给他最后的机会。

胃宿却不等他说完,举剑用力往前一劈,剑风带着被旋起的雨水,呼啸着砸向天善,登时把他的背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天善踉跄一下,却不停,更加拼命地跑了起来。胃宿冷笑一声,举剑还yù再劈,却被奎宿夺手将剑抢了去。

“你做什么?!白虎大人只说杀了曼佗罗,谁让你来这里大开杀戒?方才那戏班子的人都给你杀了,还不满足么?!”

他严厉地斥责,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记恨辰星,但也不该迁怒去别人头上!他们都不过是凡人,你这样杀戮,岂不是有违神道?!”

胃宿摔开他的手,恨道:“什么神道?!你要讲究你的道就乖乖待在印星城修行吧!跟我出来做什么?!”

奎宿皱起眉头,厉声道:“我早料到你会迁怒于别人!白虎大人也是担心你乱杀人才派我出来跟着你!好,你要杀就杀!回去你自己向白虎大人赔罪吧!”

胃宿愣了一下,这才不甘愿地将剑收回去,脚下步子加急,眼看就要追上天善。却见他忽然脚底抹油一般,居然歪歪斜斜一路绕了许多弯,自己竟然追不上去!她渐渐恼火起来,吼道:“快给我停下!不然我真要动手了!”

天善根本不听,一个转身,又跑进一条小巷子里,七拐八绕,那两人居然有些追不上。

胃宿火起,顾不得什么白虎大人的教诲,什么赔罪,将剑一横,厉声喝道:“把小丫头丢下饶你不死!不然我两个都杀了!”

奎宿见她已经杀红了眼,深知劝不住,只得叹一声随她去了。

天善只听身后风声凌厉,他也不敢回头,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奔,肩上的曼佗罗渐渐不挣扎,软了下来,似是已经绝望。他开口,刚想安慰两句,忽觉后腰一凉,跟着便是一痛,他的气力瞬间就没了,双手一软,再托不住曼佗罗,生生让她从肩上摔了下来。

曼佗罗一头倒栽在地上,脸擦在粘腻的泥巴上,火辣辣地疼。她懵懂着爬起来,捉住天善的手,怔忡道:“天善大哥……你怎么了……?你……”

天善喘着气,忽地咬牙bào起,攥起拳头,一拳砸向身旁的砖墙,轰然之后,墙上居然破了一个半人高的dòng!

“快!钻进去自己跑!发什么呆?!你想死吗?!”

他厉声叫着,推着她的腰将她往那dòng里塞。曼佗罗脸上又冷又热,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忽地失声痛哭,死死拉着天善的胳膊,声嘶力竭:“不!天善大哥!我不要一个人逃!你快起来啊!”

天善叹了一声,轻道:“呆子!我马上就会追过去,你先走!不要辜负老班头的血!”

他将她连哄带骗,塞进了墙dòng里,然后吃力地支起身子,将那dòng挡住,靠在上面喘气。他微微探手去背后,低头一看,满手的血污。那个女人,实在厉害……将他的背骨都斩裂了。

前面传来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却见奎宿与胃宿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咧嘴一笑,眉宇间匪气顿现。

“有本事杀了我,但小丫头你们是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啦!”

胃宿面无表qíng,手起剑落,将这人直劈做两半。奎宿咬牙别过脸去,有些不忍再看。

半晌,只听胃宿说道:“他背后有一个dòng,那丫头一定先跑了。我们去追!”

奎宿张口yù说什么,但终是将话咽了下去,默然地随着她穿墙而过。

曼佗罗根本不知道要往那里跑,只觉大雨倾盆,将所有的路全部封死。不能回头,无法前进,她是一直穷途末路的半妖。只是到了现在,她的世界全被毁去,她也没明白是为了什么。

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一个天真的半妖,有疼爱自己的爹爹,时常和自己斗嘴但感qíng却极好的姐姐,还有戏班子里虽然粗鲁却淳朴的一堆亲人。可是,这一切在一夜之间被人摧毁,她根本措手不及。

耳边忽地响起胃宿的声音,她说:「要怪就去怪辰星吧!谁让你是他的女人!」她咬了咬牙,满眼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泻。辰星!辰星!与你相识一场,谁想到最后却是这种血色的回忆!这样,当真不如从未见过!

她兀地转身往左手边跑去,没有目的地,盲目地。大雨打在身上脸上很痛,她却宁可就这样被雨化了去。所有悲愤的念头到最后只变成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要认识辰星?

为什么呢?不,她不知道答案,心里空空的,似乎连什么是悲伤都感觉不到了。

忽地,她停了下来。前面,没路了,一条宽广的大河挡在那里,河面漂浮着无数浮冰。她剧烈喘息,体力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忽然感觉背后有什么不对,她回头一看,却见那二人一声不响地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自己。

“没路走了,乖乖把脖子伸出来吧。我给你个痛快的。”

胃宿将剑轻轻一挥,撒落无数血点。

曼佗罗默然地望着她的剑,脚下却似乎被定住,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光滑落,与上次不同,却是轻柔的,缓慢的,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风刮在脸上,几点雨水倏地滚进眼睛里,让她本能地眨了眨眼睛。

“若不是你,我怎会遭那恶神侮rǔ。这一剑我还给你!到yīn间向他哭诉吧!”

胃宿优雅收剑,铿地一声。

曼佗罗怔怔地看着胸前喷出的血,竟已经没有痛的感觉。她脚步不稳,后退数步,忽地一滑,整个人就这样掉入河中,瞬间就被卷入浮冰下,水面上只留下丝丝缕缕的血痕。

奎宿走过去,半晌才道:“死了?”

胃宿冷睇他一眼,“心脉已被我斩断,迟早要死。”

奎宿转身便走,一边又道:“回去向白虎大人请罪吧!胃宿,我这次绝对不为你求qíng了。杀了那么多人,看你怎么向大人解释。”

胃宿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替我求过qíng?白虎大人那里我自有说法,连累不到你身上,放心吧!你唠叨了半天,还不是担心他会迁怒给你么!”

奎宿吸了一口气,森然瞪她一眼,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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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竹子青翠yù滴,暖风徐徐灌进来,让榻上的两人舒服地叹了一声。

良久,非嫣用脚趾轻轻勾住坐在chuáng边那人的衣服,他一直低头看书,那书有那么好看么?他都看了两天,简直是无视她么!

“喂,小三子,你再不理我,我可就要走了哦。”

非嫣懒洋洋地说着,脚趾勾起他的袖子,轻轻柔柔地,似挑逗似玩耍。

镇明无奈地放下书,叹道:“你已经念这个名字念了两天,你若再这样唤,要走的人就是我了。”他反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拉过来,捏了捏她的鼻子。

非嫣转转眼珠,笑了起来,“那好,我不叫了。不过有点事qíng要和你商量,不知镇明大法师有没有功夫听啊?”

镇明奇道:“难得,你居然有事qíng要商量,太阳今日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么?”说着他还探头望了望外面,幽默一把。

非嫣坐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腻声道:“人家要说的可是正经事……我问你,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吗?宝钦城已经是四方的了,你是不是打算冷眼看着自己的王城也被白虎占了去啊?”

镇明沉默了一会,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别担心这些事qíng了,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以后的事。宝钦被四方占了去,白虎一定不会马上就派人去其他城镇,至少这两天不会有动静。现在你我二人还有伤在身,不好轻举妄动。”

正说着,忽听窗外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那可不见得,镇明,你终有算错的一次。”

非嫣笑吟吟地回头,就见司徒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盛着新鲜的葡萄,紫莹莹地分外鲜艳。

“那,牡丹大早去摘的新鲜水果,给我全吃gān净了,要是留一个核,我可没完。”

他将篮子往桌子上一放,拉出凳子就坐了下来,却没再说下去,只转着灵动的眼,暧昧地瞅着他们俩。

镇明终于忍不住,轻道:“你……是探到什么消息了么?”

司徒笑道:“是,但你须得求我,我才告诉你。别忘了,你整了我两次,我这个人很记仇的。”

镇明愣了一下,却听非嫣笑骂了起来:“臭小子!尽在节骨眼上为难人!你那怪脾气还改不掉?”

镇明见他二人都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显然等自己跌软赔罪一次,无奈只好站了起来,拢起袖子,对司徒作个揖。那一揖明显不甘心,司徒挑起眉毛,正要继续为难,只听非嫣柔声道:“快说吧,不然我打你哦!”

司徒摇头叹道:“凡人果然没说错,女大不中留,你现在就这样向着他,不要弟弟了么?”

非嫣瞪他一眼,正要嗔他一番,司徒不等她说话立即抢道:“四方那里已经行动了,比你们想的快很多。听说白虎这次带上了暗星,去的是落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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