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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江湖打打酱油(92)+番外

她终于能好好睡一会了。

这一睡,睡过了huáng沙滚滚,冰雪漠漠,高山巍巍。

她似乎做了许多梦,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快乐有的悲哀,可是到了后来全部陷入深深深深地沉寂里。

然后,小蛮告诉自己:你应当醒过来了。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顶水墨白绸的帐子,挂了一般在玉钩上。天色蒙蒙亮,看不出是huáng昏还是清晨,chuáng边的案上,鎏金小香炉里青烟袅袅,是青木香,甜美幽然。

这个房间她一点也不陌生,是天权的,原来她睡了这样久,久到什么时候被他带回了自己的院落都不知道。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天权不在房里。她推开被子,四处看了看,然后反手敲了敲chuáng板,果然是空的,下面也有夹层。

上次她躲在夹层里,有人找到了她,那一夜她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毕生难忘。

她打开夹层,抱着被子缩了进去。

她不想看到一点光亮,那种充满希望的光明此刻让她难堪。只要一点点黑暗,让她静静地再躺一会,然后她就能睁开眼,看清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有了脚步声,来人并没有一点犹豫,走到chuáng边,很快就揭开了夹层,果然见到在里面蜷缩一团的小蛮。她像一只生病地小猫,抱着被子,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天权微微一笑:“是在捉迷藏吗?”

他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了出来,放在chuáng上,一面又道:“小时候我不听话,怕父亲打我,也经常躲在这里。”

小蛮没说话,他转身端了一碗粥,用勺子舀了送到她嘴边,柔声道:“吃点东西。”

她很乖地张开嘴,一口咬住勺子,天权抽了两下没能抽出来,不由无奈。

“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低声说着。

小蛮咬着勺子,抬眼看他,含含糊糊地说道:“没有……可是太烫了,不敢吃。”天权抽出勺子,有点尴尬。他这种贵公子,从来也没伺候过人,粥是刚做好的,肯定烫地要命,他也不chuīchuī,直接朝人嘴里送。

小蛮从他手里接过碗,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天权坐在她身后,趁这个时机拿着梳子替她梳头,松松绾了个发髻:“等你身体好一点,觉得气闷,我便带你去暖和的地方走走。你喜欢江南,还是云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都没去过。”

“那先去江南,再去云南。你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多待一些日子。”

小蛮放下碗,轻道:“你对我……很好。”

天权从她手里接过碗,放在桌上,抽出自己地手绢替她擦嘴,小蛮头一偏:“别,我知道你有洁癖。”

天权笑了笑:“我不在乎。”

小蛮定定看着他,黑白分明地眼睛,有一点懒洋洋,还有点刚睡醒的茫然,像是在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笑,没说话,端着碗走了。

鸦杀之卷 第十五章 鸦杀(三)

更新时间:2008-10-15 0:14:48 本章字数:3430周末是个好日子啊,十四存了点稿子。

今天两更。

第一更。

窗外又开始飘起大雪,天色暗了下来。

小蛮绾着漂亮的发髻,穿着狐皮小袄,貂皮的白色小鞋子,静静坐在chuáng上,看上去像一只jīng致的人偶。

她真的很安静,一直也没哭,没有说话,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让她吃饭,她就乖乖吃饭,还和以前一样,会说两句笑话,让她睡觉她就乖乖盖着被子合上眼睛,不问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更不问他何时放她走。

天权在鎏金香炉里放了两块香饼,过了一会,幽幽的沉水香味道便弥漫了出来。

小蛮轻道:“好香,你这里的香真多。”

天权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小蛮嗯了一声,过一会,突然道:“天权,和我说话吧,不然闷着很难受。”

他停了一下:“好,说什么?”

说什么呢?小蛮想了想,说道:“给我说说吴越国的事qíng吧,有什么风俗,好玩的。”

天权淡道:“抱歉,我不记得了,我开始记事起,吴越国已经不存在了。”

“那……你既然是天刹十方,为什么又去不归山做天权公子呢?”

他显然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身从墙上摘下古琴,柔声道:“不要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我弹琴给你听吧。”

小蛮立即点头:“好啊。你真厉害,会chuī尺八。还会弹琴。”

天权将琴放在案上,手指轻抚,正是一曲列子御风。中正平和,令人心平气和。飘飘然犹若成仙飞起。一曲奏毕,他回头望着她。小蛮微微一笑,轻道:“你怎么还不弹?”

天权垂下眼睫:“你没听见琴的声音吗?”他的手指拨了一根弦,发出颤抖凄婉的声音。

小蛮愣了一下,赔笑道:“抱歉……我没注意。刚才……刚才没好好听,你再弹一遍好吗?”

他点了点头,又弹了一曲chūn晓吟,这次弹到一半,他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小蛮立即拍手:“弹得好,真好听,你真厉害。”

天权淡道:“我没弹完。”

她又是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地脸。低声道:“我……不太懂这些……”

天权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道:“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没听见琴声,对吗?”

小蛮别过头。他说得没错。她的世界不知为何成了一片死寂。除了说话声,她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世界像是死了一样,空虚得可怕。

“你的耳朵大约有些问题,我替你看看。”他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拉起,捏住下巴将她脑袋转过去。

小蛮急道:“不!不是!我耳朵很好!”

天权抽出一根银针,淡道:“不用怕,只是有些疼而已。”

小蛮大吃一惊,眼看他捏着自己地耳朵就要用针来扎,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别扎别扎!我耳朵没问题!”

话还没说完,耳垂上就是一痛,他真的扎下去了!

很疼,像是要把她从沉寂中咬醒抓醒地那种疼。小蛮只觉心惊ròu跳,整个人像是被那种疼一下子抓醒,她的麻木迅速被扯开,好像保护色也被人戳破一样。

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天权抽回银针,用绸布吸去她耳朵上的血珠,轻道:“疼吗?我应当轻些。”

所有声音都回来了,香炉里青烟嘶嘶的声音,窗外飒飒的风雪声,还有他轻轻地呼吸声,远处三喜和七福说笑的声音。

小蛮抹着眼泪,可是它们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只有一边哭一边苦笑:“我的耳朵一定被你扎烂了……你一定没扎准位置……疼死了……”

真的是耳朵疼吗?她只有……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生活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人,不断的被打倒,再不断地站起来,站的更高。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走到更远的地方,这次她站起来了,站得很高,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些重要的东西,结果她爬了多高就被拍回去多远。

她被命运玩成了球,拍来拍去,怎么也停不下来。

人活着,就一个字:累。

天权扯下左耳上的耳钉,捏着她耳朵上新扎出来地那个dòng,把耳钉塞了进去,在耳后拧成一个死结,谁也摘不下它。这个动作完成之后,他似乎很满意,抬手一把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低头在她左耳上轻轻一吻,低声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再没有谁能伤害到你。”

小蛮倒抽一口气,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良久,她才轻道:“我不需要你来同qíng我,觉得我很可怜。”

他摇了摇头:“不要这么说,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低的位置上,觉得别人是同qíng你。你应当不是这种人。”

小蛮轻轻挣了一下,他立即放开她。她低着头,摸着耳朵上多出来的耳钉,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她喃喃说着。

天权柔声道:“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更不用怕。来,过来坐,我弹琴。”

小蛮擦gān眼泪,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听他弹一曲凤求凰,缠绵婉转地调子,犹如流水一半,明明是温柔的,却令人想落泪。

小蛮不由自主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音色顿时一乱,她急忙把手缩回来:“抱歉……我是觉得音色真地很美。”

他一把捉住她地手,轻轻捏住她的食指,扣住一根弦,轻笑:“来,我教你。琴上共有五音十二律,这是宫调。”

他握住她地手,一点一点,慢慢地将凤求凰一曲弹完。屋里沉水香令人如痴如醉,他怀里的淡淡麝香更是让她怔忡。

这样好吗?就这样下去?和这个人一起?

心里那个邪恶的声音又开始探头:为什么不?他是多好的人啊,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权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泽秀那个死人,骄傲的像只孔雀,又不要你了,你一个人灰溜溜地像只土狗,这人却把你当作宝贝,为什么不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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